翌日，凌晨。
李不一还在梦乡与故人摔跤，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奋力睁开被眼屎糊住的双眼，看着周围的人，穿鞋的穿鞋，穿衣的穿衣。
“早睡早起～当～，保重身体～当～”外面传来敲锣的声音以及更夫的喊声，五更天了。
又到了晨练的时间。
李不一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从床上爬起。他感觉自己腰酸背痛腿抽筋，恍惚之间，看到通往天堂的道路。
一阵冷风吹过，把他从通往天堂的路上吹了回来。
有人开门出去了。
他住的是集体宿舍，十个人一起睡一个大炕，好在被褥是分开的，只是相当于把床拼在了一起。
“真冷啊！”李不一搓着身子，他以前就知道三月的天孩子的脸，没想到来了这里也一样。昨儿还一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又到了…莺歌燕舞的时候，今天就北风呼啸、寒风刺骨了。
屋外，月光皎皎，星汉西流。
零零散散的人群开始往演武场聚集。
昨天被打晕的泰大重摇着脑袋，从宿舍里走了出来。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和李不一干架，怎么一睁眼，就开始晨练集合了，自己的脑瓜子也嗡嗡的，难道昨天被人敲黑棍不成。等会晨练结束得找他们问问，泰大重心想着。
他脑子里的事还没想完，迎面就和睡眼惺忪的李不一撞在了一起，原本嘈杂的演武场，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显然，昨天那帮抬泰大重回来的人，大嘴巴也没闲着，大部分都知道泰大重又被李不一干趴了。至于他们听到的具体版本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骚瑞！”李不一还没看清是谁，下意识的道歉。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已经背井离乡了，这边的人应该还听不懂英格力士吧?
不是吧，听不懂也能冷场，难道英格力士是禁语不成?感觉周围变得安静，李不一才搓揉掉挂在眼角的东西，然后映入眼帘的一大只泰大重。
啊，嗦得死内！看到泰大重的一瞬间，李不一的惑就解开了，原来这里的土著居民也喜欢看热闹啊！
俩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开口说话。李不一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思索，而泰大重则因为不清楚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前额传来的阵阵痛感，告诉他应该慎言。
“李不一，父亲快来了！”就在俩人僵持的时候，空衍冉从人群里面钻出，跩了跩李不一的衣袖说道。
在他们这个年代，还是文人墨客嚼着文对着别的男女说着，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时代。连男人扶女人都只能是虚扶，不能有实质的接触，世人觉得名声是要大于生命的。但不知是因为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俗称粗鄙的武夫)，还是因为其他，空衍冉并没有拘于那套。
“哦哦！”李不一挠了挠头绕开了泰大重。
晨练小插曲很快过去，大家各自站好，但仍旧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直到空志峰出现，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把修炼器材分配，晨练项目定好之后，空志峰就走了。
……
“累死我了！”白了直跟着泰大重身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每天的晨练使他身心疲惫，又困又累又饿，“在这么下去，我可能要先一步死在武馆了。”
白了直与泰大重不同，没有什么武学天赋，在武馆里都算是比较笨的一类。他来学武不是励志要做什么大侠，而是因为学文不通，打算学武，学个三年，运气好说不定能去衙门混个捕快当当。武馆中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除了想去衙门当个捕快之外，还有一些人会去给别人看家护院，当名壮丁。
“所以说，你们也不知道发生了吗?”泰大重摸着脑袋，脸上是难以描述的表情，自己气势汹汹的找人报仇，结果竖着出去横着回来，连自己怎么被干翻的都不记得。
“是啊。”白了直回答道：“我们去的时候你已经躺下了，我们几个又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敢去试探他。”
泰大重的眉宇间，拧出了个川字，这个李不一怎么处处透着诡异，行为诡异不说，连说话也奇怪的很。
看出泰大重的不解，白了直沉思片刻，道：“泰哥，你说这小子莫不是已经开了「气」不成?”
白了直以为泰大重的不解在于为什么他会被李不一打晕俩次。
“怎么，他李不一开个「气」把脑子开傻了?”泰大重话语之间有些不满，他连气的影子都没摸到，“不说他了，吃饭！”
泰大重肚子传开咕咕声，饿了。
说话间，几个人到了食堂。他们的学费里，很大一部分被饭占区，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又练了武，个个狼吞虎咽。
尤其在泰大重扫视，没发现那个令人吊胃口的人时，胃口再次大增。
此刻，令泰大重吊胃口的人，正唯唯诺诺地站在空志峰面前。
“冉儿说，比武的事情你同意了。”空志峰声音浑厚，“另外俩家武馆的学生我多少也知道些消息，你应该已经掌握「气」了吧?”
啊？气？！什么东西？
该说什么掌握了还是没掌握?李不一面不改色得想着，同时脑海里快速搜寻着有关「气」的记忆。
「气」是类似真气内力的一种，他们这些武生先锤炼身体，经过千锤百炼后，再等待一个锲机，然后开「气」。强壮的身体，是开「气」的基础。
与其说是修炼开「气」，不如用觉醒一词来描述更合，没有那契机或者天赋，一辈子也摸不到「气」的门槛。
之所以说开「气」需要锲机，是因为开「气」一般发生在人意识不清醒之时，比如做梦。人在做梦是意识和思维都会变得迟钝，更容易接受一些事。
所以开「气」需要锲机来进入这个状态。
而开「气」也需要天赋。
人在开「气」之后，会忘记开「气」的大部分过程，只留下零零散散的记忆，以及开「气」的数字。
从而导致，无法传授开「气」的技巧，天赋好者，能抓住机会开出更多「气」。
而这个数字则决定日后的上限。
李不一搜寻到一张张模糊的画面。他怀中抱着一个在哭的小女孩，奋力喊着再等等，周围数人；他和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打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一群人呈圆形围着他，他坐在中央；每一个画面都是一闪而过，这些画面没有一个是在武馆的记忆。画面散去，只剩下二十这个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开了二十个「气」?二十个算多还是算少，能实话实说吗？
来这大泽一个月，李不一除了逃练，被迫练，就是干饭，睡觉，神游四方。这里的饭菜没有以前的好，睡得炕也没以前床软，姑娘…额…大多腿都倍儿黑，虽然他也没见到过。但他能接触到姑娘，除了练武的，就剩外出耕种得了。这些姑娘里哪有不晒太阳的，连他自己肤色都如同小麦一般。至于了解风土人情，基本常识之类的他是一个没干，加上李不一的记忆缺失，他知道的东西确实少之又少。
要不先少报点看看吧，想着，李不一就打算说自己开了五个「气」。
察觉旁边好像有目光盯着自己，李不一一转头。
空衍冉一脸期待，眼巴巴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异样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他们能见到的碧玉少之又少，平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他们也见不着，所以在充满幻想，气血方刚的年纪，遇到这样少女几乎是‘致命’的。
“可能开了十个！”李不一嘴一瓢，加了五个。
“十个?！”空志峰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好！好！”
空志峰的嘴角快列到耳根，动力性褶皱也随之浮现。教过这么多学生，从来没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空志峰，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压制住了心中的喜悦，“很好，不愧是你，果然天赋出众啊！”
不，我真的没有天赋啊！李不一看着空志峰的表现就已经知道，自己说多了，恨不得抽自己俩个大嘴巴子，天赋好的可不是他啊，万一到时候什么都学不会露了馅，被人发现他不是本尊，会不会被烧死啊。
红颜祸水，造孽啊！
再看一旁空衍冉，依旧一身白衣，笑靥如花。
“你虽自带武学入馆，但想必还不会运用「气」吧？”看着欲说还休的李不一，空志峰说道，“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后，我教你如何运用「气」。”
“你们现在正是发育的的时候，其他事情等吃完饭之后再说，”空志峰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以后你的学费也免了。”
上辈子没享受到福利，这辈子享受到了。李不一对着空志峰执了弟子礼后，退了出去，也确实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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