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马车骤停,苏清迷糊中身子往前倾,还好菊香及时拦住了她,不然这会子怕是要摔下马车了。苏揉揉还迷糊在一起是眼睛,掀帘一瞧,虽说今日阳光好,可耐不住风大,这马车的绵绸帘子一掀,一阵寒风便趁机钻入了马车。
前面苏婉的马车也停着,苏月已经下了马车,苏清看得苏月下了马车便也忙着下车。只见大街中央,苏月手指赵安,大声道:“天子脚下,京都城内,你个恶少,居然敢强抢民女。”苏清听得周围人私语谈论,大致知晓事情的原委。原是赵安宿醉在月华楼,府上来人催他回府,不成想他一出月华楼便饿了,便在路边摊贩处吃馄饨。上馄饨的是老人的孙女,那女子粗布麻衣,细瞧却是有几分姿色,赵安便起了色心,摸摸人家的小手、脸蛋,倒把馄饨摊当成了青楼妓馆。那女子哪见过这样的,慌得打碎了馄饨碗,汤撒的桌上、地上,还有赵安的衣服上都有,赵安便借机让他们赔钱,赔不上便要让那老人的孙女抵钱。
前世恍若也有这么回事,那会苏清来得晚并没有碰上,大概听得是苏婉三言两语摆平了事,坊间都在传苏太师嫡女人美心善,怕是天上的仙女托生的。
“呦呦呦,本公子道是谁,原是太师家的假小子,怎么今儿个穿着女儿装,是想嫁给本公子吗?”那女子趁此挣脱了赵安的束缚,刚跑几步,又被赵安抓着搂紧,一边的爷爷被赵府奴才扣着也是动弹不得。苏清看着赵安,整个人都莫名地心慌,这个人前世可是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苏清思绪正乱着,周氏身边的嬷嬷快步过来道:“二小姐,主母说了,大小姐这几日身子不舒坦,还要让宫中的医官帮忙看看,先走了,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快些跟上。”
“嗯,你们先进宫,凡事有我。”苏月在一边听得嬷嬷的话忙接道。
“嗯,知道了。”苏清也只得应下。
“赵公子,听得他们弄脏了你的衣物,我身上正巧有些银两,公子可否给太师府一些薄面,劳烦你去锦华轩再购置一身。今日宫中盛宴,公子迟去也不好。”苏月壮着胆子客气道。
此刻赵安离得苏清苏月只有几步远,听得苏清如此说,便使了个眼色放开那女子,赵府的奴才扣着那个老人已经来到了赵安身边。
隔世再次相见,苏清看到赵安的脸,便觉得一阵恶心。
“赵公子,大人有大量,还望手下留情。”苏清拿出她存了好久的家当,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本公子可不缺这点银子。”那赵安只瞥了一眼银票,“你一个庶女还不配让本公子给太师府面子。”
苏月听得此言,伸手挡住苏清的银票。苏清知晓,赵安这种见钱眼开的人,钱对于他是越多越好。
苏月也不再跟赵安废话,抬手就打。赵安的父亲是亡故的镇国大将军赵穆。说起赵穆那可是传奇将军,以少敌多,镇守疆土。他镇守一日,漠土一刻也不敢妄动。赵穆的妻子是上阳郡主,那会皇都最有名的三个郡主,便是大姐城阳郡主,便是当今太后,二姐洛阳郡主,嫁给了皇帝的哥哥,上阳郡主便是最受宠的妹妹。
赵穆常年驻守在外,对赵安这个儿子疏于管教,而上阳郡主却对赵安宠惯得不得了。而赵安毕竟是武将之子,从小便有专门的师父教导武艺,功夫自然是不错的。再者,当今太子是他表哥,赵府更有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护着,整个京都都没人敢惹他,他也就成了京都有名的恶少。
苏月本就不是赵安的对手,再加上今日这女装行动不便,没两下便被赵安揩了油,气得脸亦涨得通红,看得赵安伸手又过来,苏清下意识一挡。
赵安见是苏清,心下又生出别样的心思。苏月有个武状元师父,又和世子君子钰走得近,他也不敢做得太出格。这苏清说得好听是个太师府默默无名的二小姐,说得不中听还比不过府里有脸面的丫鬟。如此想着,赵安手掌忽地变成爪,一把就扯去了苏清身上的大氅,又欲上前,赵安的手已碰到了苏清的纱裙,滑滑的手感让他的心莫名痒痒的。赵安正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手腕一阵疼痛,已经被人扭住,不得动弹。
苏清正暗叹不好,抬眼看到面前的人身姿挺拔,样貌虽普通,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尊贵的皇家风度,恍若前世在灯宴上曾见过他。
正想着,一边的赵安已开始求饶。
“皇叔,松、松手。”不曾想眼前这个扭住赵安手腕的人正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君墨宸。当年,君墨宸可是备受先帝的爱宠,若不是他无心皇位,还执意娶了个平民皇妃,这今日的皇位怕就没有当今皇上什么事了。识文懂武,既可带兵,亦可作诗,文武全才,手上亦握着半壁江山。十万墨羽骑守着南边疆土,安南王这可绝不是个虚的头衔。当今皇帝面上对君墨宸亲亲热热,礼让三分,心中巴不得他早日进棺材。这个权倾朝野,手握重兵的皇帝始终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本王刚还在想着是谁挡了官道,不曾想竟是你。这么多年,你可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君墨宸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突然一松手,赵安一个踉跄,摔坐在地。
“还不来扶我。”赵安摔坐在地上气道,那两个赵府小厮忙松开那老人去扶赵安。
君墨宸一抬手,立刻有人递上大氅,君墨宸手上一抖展开大氅把苏清真个人又用大氅裹了起来,“二小姐,又见面了。”
苏清听得此言,心中微微诧异,今生,她和他又何曾见过?
“你就是七王爷,快,快把这个强抢民女的无耻狂徒抓起来!”苏月大声道。
那个老人和他的孙女此刻被带到君墨宸前面,跪倒在地:“求七王爷做主。”
“赵安,听说他们弄脏了你的衣裳。”君墨宸淡淡地问。
“嗯,对对。”赵安忙点头。
“苏二小姐对吗?”君墨宸如星空般闪耀的眸子看得苏清不自在。
“对。”苏清低头垂眸,“七王爷安。”
“七王爷,这个赵安强抢民女民女,你可不能轻饶他。”苏月悻悻道。
“苏三小姐稍安勿躁,本王自有公断。”七王的眼神仍然停留在苏清身上,自打苏清下马车,他便也下了马站立在人群中,他离得苏清很近,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皆知,他已经派人知会了京兆尹。若不是赵安对苏清动手,他本不想插手此事。
“劳烦苏二小姐再借本王些银子,改日本王定当登门奉还。”再借些银子,苏清正在胡思乱想着,这才意识到那日在仁华寺他遇到的竟是七王爷。
“好。”苏清立马拿出了那张百两银票递给七王爷。君墨宸一手递银票给赵安,一手接过奴仆的鞭子。赵安接过银票正想开溜,君墨宸的鞭子便一下接一下地打在他身上,他想躲,左闪右避却都躲不过,结结实实地挨了十鞭。君墨宸这才停了手,只见赵安身上的衣裳皆是碎裂成了破布条,一条条红痕尤为惹眼。
“皇叔饶命!不要打了!”赵安连连求饶。
“苏三小姐,可否满意?”苏月没想到七王爷会亲自动手,呆愣在原地,听得七王爷问这才回过神来,“满,满意。”
此时京兆尹也带着兵士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看到君墨宸,慌忙行礼。
这趟浑水,京兆尹本不想趟,奈何是七王爷派人来请,便立马赶了过来。
“京兆尹,这两人请你务必安顿好,需要银子来王府取便是。赵安犯事,本王打了他十鞭子,剩下的交给你了。”君墨宸说完,朝着苏清点了点头,“告辞。”
“好!”周遭不知何时有人起哄鼓掌,“七王爷英明!”
闻得此言,苏清和君墨宸眉头都是皱,君墨宸上马,苏清亦是拉着苏月上马车,几人快速离去。
“来人,带走。”京兆尹看似是把赵安带走,实则是恭恭敬敬地把赵安送回赵府。
赵安今日一遭只得认了晦气,暗暗地恨上了苏家两个庶出小姐。他回府上药,又匆匆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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