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君墨宸骑马总是比苏清她们快一些。君墨宸刚入宫门,便有内侍上前,牵了他的马,又抬来了华丽的步撵,君墨宸坐上步撵,不一会便来到了园林。园林中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中央上首坐着帝后两人,左侧上首是太子,右侧上首则是几个皇帝宠爱的妃子和庶出的皇子公主。大臣们皆是携家眷坐于左侧下首,右侧下首便是这京都城内金尊玉贵的公子小姐。

中央的舞台上,丝竹声声,舞姬们展现着曼妙的舞姿。宫侍们端着金银托盘低着头来来往往,小心地往桌上摆着果碟,倒着美酒。皇帝见着君墨宸,还未等到他行礼,便大踏步从上首下来,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台上的丝竹声也是戛然而止。

“七皇弟,你可算来了,免礼,免礼。”君墨宸的膝盖微微下弯,手却已经被皇帝握住。

“微臣给七王爷请安。”

“臣妇给七王爷请安。”

“给七王爷请安。”下首已然跪了一片。

君墨宸嘴角一勾:“诸位承蒙皇帝恩德,来此宫宴,无需多礼。”

“都免礼。”皇帝道。

君墨宸随着皇帝来到众臣首位落座。

此时苏清和苏月也到了宫门处,步撵却只剩一个。这样盛大的宫宴场合迟了总归不好,苏清果断把步撵让给了苏月。

“姐姐,我走走吧,你坐步撵。”苏月推辞。

“月儿,你不是和君子钰约好了吗,可别让他久等了。你先坐步撵过去。”苏月听得苏清这样说,面上一红。

“苏二小姐,宁芳郡主有请。”一个宫人急急地跑来,苏月见此便坐上步撵:“姐姐,你也快些来。”

“好。”苏清应道,转身跟在那宫人身后。苏清随着那宫人走着,故意磨磨蹭蹭,前世便是宁芳郡主约了她,赵恒便看到了似是她推宁芳郡主入湖。往世重现,这同一个坑,苏清势必不能栽两次。苏清一步一回头,一步两回头,一步三回头,饶是前头宫人催促,她依旧如此。终是看到熟悉的身影,一身蓝袍,苏清没多想便朝着那人跑去,果真是赵恒。

“恒哥哥 。”苏清脱口而出才觉不妥。

“清妹。”赵恒应道,双手亦抬了起来,苏清却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在前世的苏清听来无比欢喜的称呼,此刻听来却尤为刺耳。苏清曾以为赵恒的怀抱给的了她温暖,护得了她周全,结果这都只是苏清以为,这一世她必须及早抽身。赵恒看着苏清不动,抬起的双手缓缓放下,眼底掩不住的失落,为何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苏清让他觉得那么陌生。

苏清明白赵恒的心意,赵恒是喜欢她的,但他那懦弱的性格,苏清不喜,他护不住苏清,这一世便让宁芳郡主与他早些在一起吧!

“你随我一起走吧,去见个人。”赵恒本就是接了苏清笔迹的字条来的,殊不知苏清的字迹是宁芳郡主左手练了许久练出来的。

“好。”赵恒应道。赵恒是太子的陪读,也是太师的得意门生。很多太子与太师之间的学业往来便是他在跑腿。赵恒喜欢苏清,从他在太师府第一眼见到苏清时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桃花树下桃花粉嫩的花瓣纷纷落下,一个粉衣女孩在石桌上摆弄着一碟点心。女孩看到他莞尔一笑,伸手递给他一块:“你来的正好,尝尝我新学的桃花酥。”粉衣女孩掌心的桃花酥也是粉粉的,好看。那是赵恒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甜丝丝的,桃花酥落肚,唇齿间亦留着桃花的香味。

苏清这回倒是走得快,赵恒紧跟几步来到苏清身旁。一路上,赵恒一刻不停地说着,自己在母亲面前说了苏清多少好话,母亲终会点头。等母亲点头,他便再跟父亲说。前世的苏清便是深深地信任赵恒,相信一切有他。结果呢?在苏月出事后,他不仅不帮着寻找苏月,更是把苏清看做瘟疫一般离得远远的。那会七王爷求取苏清当侧妃,苏清为了赵恒便宁死不从,还好七王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此事便作罢了。后来,赵恒取了宁芳郡主,苏清才万念俱灰嫁给赵安。那宫人看着赵恒倒是没有料到,走走停停,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快,走吧!湖心亭对吗?”这回倒是苏清催促那宫人了。

湖心亭里,宁芳郡主急得来回踱步,看到苏清和赵恒同时来也是愣在当地。

“请郡主安。”苏清一福。

“请郡主安。”赵恒抱拳随礼。

“恒哥哥,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宁芳郡主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脸瞬间红了,发髻上的珍珠流苏垂在脸上别有一种娇俏感。

“郡主,我知赵公子与你两情相悦,赵公子与我相识已久,一直把我当妹妹,我心中一直感恩于他。苏清特意和赵公子一起来与宁芳郡主解释清楚,以后苏清不会再单独见赵公子,这块玉佩也转赠给郡主,望郡主收下。”苏清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碧莹莹的玉佩,这玉佩是赵恒在她及笄的时候赠给她的,说是祖母送给赵恒的生辰礼。苏清一直当宝贝珍藏着,每日趁着夜色摩挲细看,这玉也变得越来越有光泽。

“这是我送你的,你转赠他人可否经过我同意?”宁芳郡主刚接过,赵恒便生气道。

“赵公子不是小气之人,对吗?”苏清感觉眼睛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汽,纵然是前世被伤透了,今世对赵恒仍然是不舍。苏清啊苏清,你真是个无用之人,苏清暗道。

“苏清,那我与你。”赵恒看着宁芳郡主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小时熟识而已,如今我与你便该避嫌,以免郡主误会。”苏清抬眸看着宁芳郡主:“苏清告退。”

前世,苏清坚定不移地选择赵恒,赵恒的母亲极厌苏清,极喜宁芳郡主。赵恒的父亲亦极厌苏清,因为她只是个庶女。赵恒的父亲本与苏太师订了赵恒和苏婉的婚约,因着苏婉入了东宫,赵恒的婚约对象便成了苏清,耐不住父母皆不喜,赵恒便亲自来太师府退了婚约。这便是苏清第一次被退婚。后苏月与许家定婚约,因着苏月失身盗贼,苏太师又把这与许家的婚约安到了苏清身上,许家不接受,这便是苏清被退的第二次婚。苏清撇撇嘴,嘴里有一丝苦涩。这辈子她定要主动争取与许家的婚约,这样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苏清一路想着一路走着,忽地一双大手紧紧捂住了苏清的嘴,把她拉扯到一个宫道转角,这,这场景前世可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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