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当君怀归日 春风不相识

当年这三郡主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当时唯一的异姓王,娶了长公主后更是权倾朝野,难为他根本没有一丝称王之心,始终忠心耿耿。

当年大姐城阳郡主本应许给皇长子,奈何突然染病,先帝觉得不吉利,便把二姐洛阳郡主许了皇长子,后便有了君子钰和宁芳。婚后,洛阳郡主和夫君感情甚笃。城阳郡主后被许配给太子,便成了当今皇后,地位在三姐妹中是最高的,奈何深宫帝苑,哪会有一心之人,情感上难免有所缺失。不过这城阳郡主有心计,有容貌,更有一个同样善于攻心的太子,后位稳固。

上阳郡主本就是三姐妹中最小的,自小便是最得宠爱。当时满京都的权贵公子任她挑选,她因爱恋赵穆军功显赫,年少英才,便执意要嫁。哪只嫁了才知,赵穆喜欢舞刀弄枪,研究兵法,而她却想要花前月下,深情款款。赵穆一年到头回府的日子寥寥可数,还好,她生得一子赵安,自然是对赵安宠得了不得。

“大姐,你快宣太医帮吾儿瞧瞧这伤,是哪个挨千刀的敢伤吾儿,我定让他千百倍偿还。”上阳郡主这大声一嚷,皇后便忙着宣太医。

“你先别急,让太医瞧瞧。”皇后向来宠爱这妹妹,忙劝道。

太医们本趁着这宫廷宴会之日也是在太医苑内置了两桌,医官们皆不敢饮酒,便以茶代酒,刚饮了一口,正在闲叙,便听得由内侍来报。

“医官,医官大人,快随奴走一趟!”内侍得了皇后的懿旨来的,才跑进太医苑大门,便气喘吁吁高呼道。

“怎么了,是谁酒饮多了?”院正莫太医淡然道。每次宫苑都有人会喝多,他只是奇怪怎么这次才刚开宴不久便开始有人喝多了。

“不是,是,是上阳郡主的儿子赵安,他被人打了。”内侍好不容易平了气。

“哦,韦若,你随我一起去瞧瞧。”听得是上阳郡主的儿子,院正丝毫不敢怠慢。

“好。”韦若是莫太医最得意的弟子,听得师父一声,忙起身收了药箱,“这个霸王也有人敢打?”

“韦若,慎言!”韦若到底年轻,心里头的话总是藏不住。

莫太医对这个弟子的医术是放心的,担心的是韦若的无心之言被人拿来做文章。

宫宴上,上阳郡主吵嚷起来。

“想臣妇的夫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马革裹尸,何等壮烈,如今赵家就剩安儿这一棵独苗,偏生还有人毒心肠,要害安儿。这是看我们孤儿寡母,觉得我们好欺负么,皇上皇后可以一点要为臣妇做主。”上阳郡主这半辈子何曾受过委屈,也不顾是宫宴,立马哭闹起来。

赵安本是不敢再造次的,但在母亲面前胆子瞬间便大了。想想自己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鸟气,又何曾挨过这顿打,就连纵横沙场的父亲要教训他也是被母亲拦着的。想到此,赵安竟哭了起来,泪水流淌过脸上的伤口,更疼了,也让赵安觉得更委屈了。怕什么,就把所有的过错推给苏清,就说是苏清这个贱女人勾引的自己,赵安心想,把王爷和世子爷的警告抛去了九霄云外。

“哪个歹人?如此大胆!”这一声怒骂,丝竹声都停了,百官面面相觑。

一时的安静,慢慢有了些许的窃窃私语。大家伙都在猜着,这满京都,竟有人敢动赵安。

“是,是世子君子钰。”赵安结结巴巴开口,众人皆愕然,立时又恍然大悟,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和谁?不会是本王吧?”君墨宸不知何时与君子钰共坐一席,正把酒言欢。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七王爷不是早到宴会了吗?”

“这世子爷何时到的?怎么和七王坐在一起?”百官开始窃窃私语。

“本王可是和世子爷聊了许久,这子钰又是何时伤了你,你倒是说说。”君子钰刚想出言,君墨宸举起酒杯一拦,顺势跟他碰了下杯。

“叮。”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周遭鸦雀无声。

君墨宸语气淡然,一个眼神过来,吓得赵安不禁抖了抖。

“母亲,是儿子自个,自个在府里摔的,亏得方才遇着了世子,把步撵让给了我。”

“是呀,方才本世子见着他,鼻青脸肿,嘴里念念叨叨,似是莺莺、燕燕的。想来他这定是又在哪醉了酒,本世子好心把步撵相让,没成想,哎。”

百官这才恍然大悟。

“是这样吗?”皇帝语气不善。

“是,是。”赵安是真想供出苏月,讨要苏月做个妾室,狠狠报复她。可现下众目睽睽,在七王爷和世子爷面前,他是真的不敢了。这世子爷和七王爷都是不好惹的主,他们要护着苏月,他只能到时另寻他法。

“臣过节高兴,小酌了几杯,没承想吹了风,这酒劲又大,这才摔了。求皇上饶恕!”

“你!”上阳郡主又急又气,手指指着赵安道,“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死的吗?”

“妹妹,慎言!”皇后好心提醒,“皇上,今儿个好日子,可别扰了众卿的好兴致,这世家小姐们可都是等着表演了呢!”

“依皇后所言,赵安的伤着医官好好照看,便不追究了。”明眼人一看,这伤怎么可能是摔的,只是这事事关七王和世子,皇帝也不想深究。

歌舞声继起。

此时的苏清浑然不知宴会惊险的一幕,如若没有七王和世子庇护,今日她又要重蹈前世的轨迹。

素锦小轿停落在一处宫殿处,“朝露宫”门匾上的大字依然是金光闪闪,只是门匾的颜色明显淡了很多,大门处更是有些许地方落了漆,只是触手一碰皆是干干净净,无任何灰尘,看来是有人在常常打扫。

苏清伸手一推,门竟开了。“有人吗?”苏清道。

“有人。”宫殿处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紧接着,苏清便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捧着一个竹制的球出现在庭院,“你是谁?”

“我?”苏清一愣,脸上立刻又露出笑,“我是太师府庶出的二小姐,苏清,你呢?”苏清每次介绍自个,说出庶出二字,心总像被针轻挑了下,只有这次例外。

“我叫君晨羽,我爹是安南王君墨宸。”苏清还想问什么,便有宫人跟了出来,“苏二小姐,王爷吩咐了,情随奴婢来。”

苏清微微一惊,这宫婢竟这么快知晓了。苏清跟着她,细细一瞧,这人容貌清丽,看了便是心生欢喜。不一会便来到侧殿,侧殿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木制衣架,架上皆是上上等的纱衣,天香纱、云罗纱、烟霞纱,让人真想上前摸一摸。

“二小姐,可有喜欢的?”那人道。

“这些都太珍贵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苏清看着眼前的一件件纱裙都挪不动脚了。这一件件衣裳,随便一件放在京都衣裳铺,那可都是镇店之宝。

“没什么的,这些不过是寻常衣裳,王爷说了任小姐挑选。”苏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七王前世便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娶了三任王妃,无一善终。苏清内心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纠葛。

“果然如王爷所料,二小姐既不选,便只有这件了。”宫装丽人手一挑,一件彩虹霓的纱裙飘飘然落入她手中,苏清不好推脱,便依言换上,那人不着痕迹地帮衬着,又重新剃苏清梳了发髻,施了脂粉,簪了一支紫玉蝴蝶簪。苏清细细大量身上的彩虹霓,一眼看并不起眼,唯有那被阳光照耀的一角泛起夺目的色彩。苏清恍惚间,那宫装丽人又拿出一件雀金袍。苏清没接,摆手道:“谢谢,不用了。”那丽人一笑,便把苏清的那件兔毛大氅拿了过来,灰尘处不知何时都被她掸干净了,“谢谢,告辞。”那丽人也没送苏清,目送着苏清离开,口里喃喃道,“这女子真不一般!”

“芳姨,快来陪羽儿玩!”君晨羽等不及了,捧着球来找芳姨。

苏清出门,素锦小轿仍然等在门口。

苏清坐上离去。

宿命,自有它的轨迹,苏清想逃离,是真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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