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落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在府中与沈秀秀聆训李嬷嬷的教导。每天只觉身子疲乏。
沈落月瘫软在垫子上,大夫人走了进来。吓得沈落月立即正襟危坐。
大夫人脸上笑得灿烂,全然没有顾及沈落月,“秀秀啊,还有阿月,快些,你们的兄长们回来了,快去前门迎。”
兄长?何来的兄长?怎么又冒出个兄长?
沈秀秀却是脸上一喜,没有看见沈落月愁眉苦脸,拉着她就往前门去。祖母和大夫人,二夫人都在门前嘘寒问暖,也不说叫人家进门聊。
沈落月捡了空子问:“妹妹,兄长们去干嘛了?”
“兄长们不是去长白书院求学了吗?已去了三年,今日是归家之日。阿姐竟连这个都忘了吗?”沈秀秀一脸惊讶。
没等沈落月找好托词遮掩过去,她那祖母就将她和沈秀秀薅了过去。“你俩怎么也不跟你们兄长问好?”
“兄长们安好,三年未见了,秀秀甚是想念你们。”沈秀秀先行答道。
沈落月没搭,呆呆地站在那。她实在是不清楚这俩人的身份,说错话还会惹笑话,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等他们自行来问。
果真,沈落月猜得没错。两位男子中个子稍高的那个看着不动的她,失笑道:“怎么,阿月妹妹,三年就把你的沈川阿兄和你沈瑜阿弟忘了?这可真寒我俩的心啊!”
原是这样,沈落月连忙行礼,“怎么会呢,阿兄,弟弟。只是阿月见到你们高兴得都失语了......”随之,又补充道:“莫在外面站着了,快些让他们进去吧,是不是啊,祖母?”
被突然cue到的祖母回过神,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进去再说。”
沈落月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
等坐下,气氛对于沈落月依旧是十分煎熬。看他们其乐融融,她是一点都融不进去。只想快点逃离。
沈川注意到一直没说话的她,“阿月,怎么不说话?三年不见,妹妹竟出落得如此漂亮了。”
沈落月笑着回应他,“谢谢阿兄的夸赞,不知阿兄有没有给妹妹们带礼物啊?”她开着玩笑,希望能借这个理由离开这里。以免又喊到她。
“哈哈哈哈,阿姐,多年不见,你的性子还是这般。我和阿兄给你们带了许多礼物,快去挑挑吧。”说话的是沈瑜。
出了门,她没和沈秀秀一起去挑礼物,本来也不感兴趣。也不想在沈府呆着,去哪里呢?
她向她身后的芷春秋霜招招手,“一会用午膳的时候,你们就说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他们用膳了。我出去躲躲清净。”
将军府门前
沈落月走了一段才发现自己没带银钱,可总得吃饭。想了想前几日江清潭说的话,便自作主张来了。
不过这次守卫倒是没有拦她,她刚走上台阶,守卫就自动的把大门打开了。沈落月好奇地瞧了他们几眼,见他们没有解释的意思,就作罢了。
“将军在不在啊,落月来您府上做个客。”沈落月在院子里大喊着。
江清潭从正堂里走出来,皱了皱眉,“你这女子,怎一点都不收敛。你这声音喊得,方圆五里都知道你来我府上做客了。”
沈落月“嘿嘿”笑了下,很是自然的走进正堂,“抱歉啦,将军,下次我一定收敛。”
“你今日来做什么?又是道谢吗?今日怎么个谢法?”
“将军,你怎么总打趣我。我是来吃饭的,将军前几日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将军可是正人君子,说话不能不算数哦!”沈落月调皮地眨着眼睛。
“我的话,自然算数。就是难为沈小姐还记这么久了。”
沈落月心里白了他一眼,这人好不知趣。
用过了午膳,许久不见的系统突然出现“今日任务下派,跟着江清潭。”
“将军,一会去干嘛?”沈落月勉为其难地问,但为了任务只能忍。
“拜见一位老友。”
“能不能带我去啊,我保证一会就站在你旁边,不给你惹麻烦。”沈落月信誓旦旦地说。
江清潭看着她这幅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啊,没问题,走吧。”
下了马车,真是让沈落月无语了。俩人站在沈府门口,沈川疑惑地看着他们。
沈落月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这就是你要见得老友啊,将军。”
江清潭觉得很有趣,笑着说:“对啊,这就是我的老友,沈川。沈小姐记得你说的话,保证站在我旁边哦。”说完,他得逞的哈哈大笑往沈府走去。
沈川房内
俩人坐在榻上下围棋。沈落月气鼓鼓地站在江清潭旁边。她无聊地看着棋局,虽然看不懂,但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了。
良久,沈落月腿站的都酸了。她弯下腰,轻轻锤了几下小腿。她自认弄出来的动静是很小的,但还是被江清潭看见了。江清潭随意地瞥了一眼,吓得沈落月又立马站好。
不过,她究竟为什么要害怕他呢?沈落月摇了摇脑袋,一时想不明白刚才下意识的动作。
江清潭招了外面的女婢进来,“拿张坐垫来。”
他将坐垫放在他的旁边,指了指,又看向沈落月,“抱歉,太过入神,没有注意到你站了许久。”
沈落月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对面的沈川倒是疑惑,“宁之兄与我妹妹怎的如此熟稔?”
“宁之?”沈落月发问。
江清潭一边走棋一边随意地回答:“宁之是我的字。”
“至于和落月妹妹,算是刚刚吃了饭的关系吧。”江清潭仍不忘回答沈川问得问题,只不过这话里的意思意味不明。
沈川做惊讶状,“哦,原是这样。看来妹妹并不是不舒服,而是并不想和我们一同用膳吧。”
沈落月尴尬地笑了笑,便是给她一百张嘴也不知怎么解释。她提起裙子,欲要逃跑,“阿兄啊,将军,落月有些困乏了,就先走了。阿兄和宁之哥哥好好玩。”她说时“宁之哥哥”特意着重强调,已经能听出其中的咬牙切齿。也算是呛了一下刚刚江清潭那声“落月妹妹”了。
......
吃饭,睡觉,吃饭,睡觉......不知这样混沌地过了几日。沈落月已经把身子骨养得十分松散。没人管她,她干脆开始摆烂。系统也不下发任务,她也不迈出府门半步。
倒是江清潭这几日总来府上找沈川,沈落月偶尔碰见几次,也都只打个照面。
前日,张府上的大夫人递来帖子,邀请各府的女眷去逛花会,聚小宴。沈落月早就和芷春秋霜两人打听清楚,这张府的家主叫张天明,位高权重,在燕城中很是有名望。张天明只有一子,名为张赫宣。
但这张赫宣却是个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他母亲才想了这样个法子,能够聚齐燕城中有身份的姑娘。表面是花宴,实则是为了给张赫宣相看正妻,以便于让他能够收敛些,走上正道。
原以为沈府已经够大了,到了张府才知山外有山,竟比沈府还大了一半,怪不得能够有个大花园供各家小姐欣赏。
女子们今日的穿着打扮倒将花簇全都比下来了,看来都是刻意打扮过的。想必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何在,纵使这张府之子再废物,人们仍然抵不过张府权势的诱惑。
空气中各种花的香气和芬芳馥郁的脂粉味糅杂在一起,熏得沈落月直头疼。她实在受不了,趁着她家大夫人没注意,偷偷带着芷春和秋霜溜出来花园。
张府实在太大,走着走着就不知道逛到了哪。只见这是一处小院,雅致但不奢华,应是一处偏院。院中有两棵开得正盛的桂花树,鹅黄的小花坠在绿叶中散发一股股清香。桂花树间有一个秋千,沈落月刚好累了,便坐了上去。
“芷春秋霜,快来帮我推一下。”沈落月兴奋地说。
在秋千的摇晃下,一些桂花受不住震荡掉下来。落在沈落月的头发上,落在地上。娇俏美人伴着这飘落的桂花笑得灿烂,若是有人在这定会挪不开眼。
这时,一个女子匆匆在她面前走过。那女子低着头,左脚有些坡,像是受了伤。沈落月好心地叫了声:“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那女子扭头看了一眼沈落月,嚯!这女子长得竟如此标致。但仅此一瞬,那女子就急忙扭回去,没有理会沈落月,径直离开。
真是奇怪。
沈落月也玩倦了,刚起身,又一男子从刚才女子出来的地方过来。那人摇着一只黑漆描金的折扇,一身浮夸的妆束,定是哪个富家子弟。
沈落月身体微倾,双手作辑,“张小公子好。”
“哦?你怎知我是张赫宣。”
“今日张大夫人可是只邀请了女眷,看公子身着华贵,便猜不了旁人了。”沈落月解释。
这倒是提起了张赫宣的兴趣,他更走近了些,惹得沈落月不得连连后退。
看来城中对张赫宣的评价并不假,一个花花公子。沈落月可不想被他沾染。
可是张赫宣并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你是哪个府中的?”
沈落月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想与他周旋,忍着恶心回答:“沈府,沈落月。既然公子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从空隙中钻出去,快步离开。芷春和秋霜也连忙跟上。
路上问了几个女婢,这才又回到主院。可是不巧,刚回来,就又出事了。
江清潭带着官兵将这围了起来。这般的江清潭她倒是没见过,穿着黑色铠甲,神色严肃。谁看了都觉得胆颤。
“我奉命捉拿要犯,惊扰各位女眷还请谅解。”
这一听,女子们都惊慌起来。
江清潭拿出一张画像,“各位不必惊慌,请各位看看是否见过画上的女子。”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沈落月凑近看了些,有些眼熟。确想不起是谁。于是问:“将军,可否还有别的特征?”
江清潭看了她一眼,“刚才她在逃跑时,伤了左脚。”
左脚?竟是在偏院见得那女子吗?怎的这般巧,什么事都让她碰上了。她都快怀疑自己是扫把星了。
她正想和江清潭解释自己所见,张赫宣和张大夫人走了过来。
张赫宣就站在沈落月旁边,在他看到画像时,她明显感觉张赫宣身体僵了一下。
“从未见过这女子,想必是将军搞错了。”张赫宣说。
江清潭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嗤笑,“是吗,张公子?这女子本是花殇的一名歌伎,前不久,是你将她买了下来,应该没错吧。”
张大夫人显然不相信,辩解道:“怎的可能,我儿虽是活泼一些,但定不会与一歌女沾上关系的。”
“是否还要为夫人陈上证据?”江清潭有些不耐烦。
见他们还不承认,沈落月实在是急得很,还在废什么话,再多说一会,那女子早跑了。
“将军,在偏院我见过这女子。她脚伤了,时间不长,一定还在偏院内。趁着她还没查觉,大人莫要再跟他们废话了。”沈落月说。
“张公子和张夫人还请赶紧带路吧,不然若是叫她逃了,陛下苛责下来,我和张大人都不好解释。”
此话一说,确是吓到了母子二人,连忙给官兵们带路。
江清潭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沈落月,“你也跟来。”
沈落月听话地跟了上去,毕竟,她也很爱凑热爱。即便他不说,她也会想办法偷偷跟上去。
走到时,偏院空无一人。官兵将这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嫌犯的踪迹。
这么短的时间里,官兵早就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况且她本身就有伤,定是跑不了。为何搜遍了院子却找不到人呢?活生生的一个总不能躲在墙里吧。
等等?墙?墙里面......
密室!
沈落月灵光一现,她兴奋地拍了拍江清潭,低声道:“或许会有密室。”
“长安!”江清潭喊着。
“在!”
“去东南角的屋子里。”
沈落月赶快跟上,生怕错过一点热闹。
张府华贵,纵使偏院也装置得十分精致。这东南角的屋子确是不同,装潢十分简单,确实是很稀奇。看来江清潭也猜到了,只是刚才在确定方位。
“张公子,到现在了你还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吗?是我帮你开还是你自己开?”江清潭语气有些恼怒。
张赫宣用袖子擦去额间的冷汗,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战战兢兢地说:“不可劳烦将军,我去我去。”
说完,他将屋中架子上一个花瓶扭了两下,旁边的墙打开来,露出一间密室。长安立马上前,将那女子压了出来。
江清潭瞥了一眼,难掩眼中的嫌恶,“带走。”
那女子确突然大笑,嘴里大喊:“天皇帝万岁,后燕终究会败。哈哈哈哈,江清潭你也早晚会败在天皇帝手中的,哈哈哈哈哈哈。”
长安用布堵住了她的嘴,女子深深看了一眼沈落月,眼中是满满恨意。
江清潭往沈落月身旁靠了靠,沈落月也再看不真切。她看着江清潭,心中有些温暖又觉得有些好笑。江清潭定是会觉得那眼神会吓到她,才将她护住。可是她是不怕的,只是不知那女子为何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莫不是知晓是她告发的她?
那她也太倒霉了些。她本不想树敌的。
这宴席这么一闹也是开不成了,各府都已经离开。张大夫人和张赫宣心有余悸。张大夫人狠狠苛责了张赫宣。他表面是应下了不再沾花惹草,但就是不知实际行动了。
“阿姐,阿姐......”是沈秀秀在喊她。
“诶,秀秀,我在这呢。”沈落月朝着沈秀秀的方向疯狂挥手。
沈秀秀抓住沈落月的手,将她全身上下都瞧了一遍。没看见伤痕,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姐刚刚好是厉害,把我都吓着了。”
“厉害吗?还好还好,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沈落月假装谦虚道。
沈秀秀自然是没听过这种说法,“什么?”
“没事没事,秀秀,你跟母亲先回去。我有些事问问将军,一会就自行回去。”
不等沈秀秀再问,她就推着沈秀秀往沈府马车上走去。
再转身时,发现江清潭在自己身后。吓了她一跳。
“将军,不要神出鬼没,把我吓着了。”沈落月抚了抚胸口。
江清潭没有理会,问:“沈小姐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快问吧,一会还要处理公事。”
“我就是想问问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女子是北狄人吗?”
沈落月见那女子口中喊着“天皇帝”,于是猜测。
江清潭挑了下眉,答:“是北狄人。”
“那,天皇帝?”沈落月继续问。
“他们部落的首领,耶律巴尔特。”
“中原要乱了吗?”沈落月无意说出来。
“沈小姐,谨慎说话。这话叫第二人听去,今日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北狄人常与我们交战,这次派人来勘探,想必应是有所计划。”
说完,他觉得不妥,又再补充:“今日你我的对话,万不可对他人讲起。沈小姐做我的马车回去吧,莫要叫沈夫人担心。我已经让长安停在了张府门前。”
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马车甚是宽大豪华。里面的坐垫也是拿一整块虎皮包上的。
奢侈,奢侈,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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