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张府风波结束以后,江清潭再也没来找过沈川。估计在忙那个北狄人的事。不会她刚来还要让她经历一场战事吧。祖国妈妈都把她当做温室的花朵,从不让她经历过动乱。不能穿个书叫她命丧于此吧。

这可不行,沈落月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子中甩出去。

秋霜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小姐,小姐,你快去...你快去...”她跑得太急导致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沈落月给她倒了杯水,叫她坐下,缓一缓慢慢说。

“小姐,张家的公子来了,你去看看吧。”

沈府门前

张赫宣穿得像个花孔雀一样,后面跟着两个小厮。他见沈落月出来,立马换上殷勤的笑容,“沈小姐,不知张某是否有幸邀请你去游玩啊?”

沈落月摆了摆手,“不了,今日有些不舒服。实在是没办法陪您了,抱歉啊,婉拒了哈。”

说完,她连忙跑进府里,偷偷摇了摇手,示意门口的小厮把门关上。

本以为沈落月拒绝了他,他应该能领会她的意思,这事就此揭过。却没想到,这人脸皮实在是厚。

到了午膳时间,沈落月正美滋滋地品味着今日新上的菜,门口的小厮又来报:“老爷,夫人,张府公子听闻大小姐身体抱恙,特带来上好的药材。”

桌上的人纷纷带着质疑的眼光看向沈落月,这目光实在灼热,烫得沈落月浑身不自在。

沈瑜年纪较小,还未过男子调皮地年纪:“阿姐,你这交友实是广泛啊。”

打趣她没问题,但她害怕桌上的其他人啊。谁家正派大小姐会去结交一个纨绔的花花公子啊。沈落月觉得自己都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妹妹,他怎会来给你送药,你们如何相识的。”沈川问。

“阿姐,你如何身体抱恙?怎的不和我说,哪里不舒服?”沈秀秀关心道。

性别不同,看问题的角度看来也不同啊。

如此关头,沈落月还能想到这一点,她都想夸自己心态好了。

沈大夫人虽不是很喜爱她,但事关她的名声,也发问:“你可知这张府公子是各府的小姐都避之不及的?那日的过府小宴,各家也都是看在张大人的面子上才前去的。你如何能和他又攀扯上关系?”

“母亲,阿兄,妹妹,阿瑜。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与那张公子是分毫关系都没有的,虽是见过一面,只那一面也是那日在张府见的。这几日我连府门都不曾出,如何能认识他啊。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说完,她又对小厮说:“你告诉张公子,就说不必了,府上有好的药材。往后叫他不要再来府上了。”

小厮退了下去。

许久未曾说话的沈州完她这话终于开口:“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往日看人定要擦亮眼睛。”

沈落月舒了一口气,赶紧扒拉了几口饭。

也不知这张赫宣日后还会惹出什么麻烦。这段时间,谁也不管她,她好不容易躲个清闲,又碰上他这样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的目的怕是不单纯。城中人都说张赫宣睚眦必报,想必他这般做只能是给她不痛快的。怎么能快刀斩乱麻解决这个家伙呢。

哎,好累。系统你也不帮我!别人的系统都是金手指,你倒好,成日里也不说话。沈落月心里埋怨。

没等沈落月放下戒备心,门前的小厮又跑来了:“江清潭将军特来道谢大小姐。”

“啪啦”一声脆响,沈落月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不是啊,大哥,有没有搞错啊。刚打发走一个又来一个。旁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狐媚!让我撞死算了!沈落月在心中怒吼。

众人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在沈落月身上。

沈落月无奈地瘫软身子,“我,我能解释。”

既是道谢,也不好将人遣走。只好将人带了进来。

江清潭身子微倾,双手作辑行过礼,“沈大人,今日宁之前来叨扰府上是为了感谢沈小姐前几日协助捉拿犯人之事。”

“哦?没想到我家小女竟有如此本事啊。”沈州说这话时,语气中有些震惊。

“是的,沈大人,令女的才智实则出乎常人。”江清潭说。

沈落月觉得不能再让江清潭多说了,“将军,您看,道谢也道谢完了,落月献上的也只是微薄之力。不如将军就......”

江清潭笑了笑,“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餐食已经被撤下去了,沈落月乖巧地坐着,等着众人的发问。沈秀秀和沈夫人是知道当日之事的,所以她们肯定不会多问。

过了许久,也未人发话,厅上一阵沉默。是不想问?还是不愿问?

算了,还是自己解释清楚吧。

“那日去张府赴宴,我正巧碰上了将军要捉拿的犯人,只是给将军指明了一个方向。我与将军也是毫无关系的,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要非要安上个关系顶顶多了也只是君子之交。”

沈川也帮她解释道:“这点我可以证明,她与宁之兄没有不妥当。”

沈秀秀也附和:“是的,秀秀也可以证明。”

沈州听到她们一番话却突然笑了:“你们如此紧张干什么?江清潭又与那张府子不同,他是个正派君子,落月与他结交也说不得错。不过是个朋友,无妨。”

看几个儿女拘谨的样子,他的袖袍一挥,“行了,莫要在这拘着了,各干各的事去吧。”

老父亲倒是开明,沈落月就喜欢这种豪爽的性情,好说话。

......

沈落月果真猜得没错,张赫宣虽然没再来府上,但是每逢沈落月出府时,总能在街上碰见他。

他总是上来搭话,沈落月越不理他便越说得欢。连续几日,沈落月被他烦得已经是够够的了。最后只能窝在房里,不再出门。

不过,今日八月十五,是端正月。纵使她再怎么不想出去也免不了了。幸好这次全家都在,有了张赫宣的骚扰,她这次也是不怕的。

“小姐,今日去八月会穿新衣裳吧。”说着,芷春将衣服给她展开,是一身月白色衫裙。

“这料子可是织锦缎,你和二小姐一人一身。”

穿好衣裳,秋霜又进来给她上妆。沈落月则闭眼小憩。

配着这月白色,秋霜将妆画得淡了些。压住了平日的张扬,今日显得十分淡雅又不失活泛。

打扮完,沈落月又听说正院正在做月饼和花灯。又马不停蹄地往正院跑去。芷春和秋霜拦不住,只好边追边喊着她家小姐。

她凑到正院的大厨房,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她拦住一个厨妇问:“今年的月饼是什么馅的?”

“回小姐,有咸肉豆沙和莲绒的。”说完,她就又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这俩口味别说吃了,沈落月是挺都没听过。

......

已经是下午了,没事干的沈落月只觉十分无趣。

“咱们要不先去八月会逛逛吧,我真是太无聊了。”她对着芷春和秋霜说。

“小姐,大夫人叫我们一会去院里帮忙呢。要不咱们晚上再去吧。”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去八月会玩了。”

这会上属实热闹,街上也有了不少人。许久没见过如此盛况,沈落月好奇地这瞧瞧那瞧瞧。

没多久手上就拎了许多东西,她咬下糖葫芦,前面的钗子小摊又吸引了她。

钗子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花样,甚是漂亮。

正挑着,忽听有人叫她:“沈小姐,不知喜欢哪一支啊。张某都送给你。”

沈落月直起身转过头,一看是张赫宣,立马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不必了,我自己会买的,劳烦张公子了。”

可那张赫宣依旧不依不饶,“沈小姐在怕我什么?我与我母亲都商议好了,过几日就去府上向沈小姐提亲呢。你我两情相悦,早晚都是夫妻,沈小姐如此避嫌,多余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都素知张赫宣的品性,谁都想看看是什么人能与他结亲,还是两情相悦。

“张公子请自重,何时我与你两情相悦。若你无事,我就走了。”沈落月实在丢不起这脸。

她刚要转身走,手就被张赫宣抓住。毫无防备情况下,被他用力一扯,手上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沈落月想要抽出手,但是这几日太过懒散,身子松懈,抵不过成年男子的力量。

沈落月十分恼怒:“张赫宣,你这是干什么?”

没等张赫宣回答,她手腕处又多了一道束缚。但这力量确实往远离张赫宣的地方。

她身后那人说话:“张公子,还请放手。”

是江清潭,这是他的声音。

张赫宣才不会轻易就将到嘴的鸭子放跑:“你不是也抓着呢,你怎么不放?”

长安一个箭步上钱,长剑出鞘。剑刃如他人这般闪着寒光。

张赫宣这才怕了,连忙松了手。但他嘴上仍是不饶人,“沈小姐,等我过几日上门提亲,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了,与旁人也有了区别。”

周围看这场闹剧的人也纷纷离开,明日这件事又会成为市井妇女的谈资。

沈落月的手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将军,手,可以松开了。”

江清潭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要松的迹象,反而又将手上的劲加重了几份。

毕竟是行军之人,手上的力道比旁人重多了。沈落月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清潭这才慌忙松手,却没放下,而是检查了沈落月的手腕处。只有些泛红。

“抱歉,弄疼你了。不过没有伤势,一会就会退下去了。”

沈落月动了动手腕,笑着说:“没事的,刚才谢谢将军了。要不是你及时赶过来,那张赫宣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长安已经将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只是那糖葫芦已经摔碎没法再吃。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想吃了。”闹成这样,沈落月也没什么胃口了。

她接过长安手中的东西,想着还是回府待着比较好。

“沈小姐一会去哪里。”江清潭问。

那衫裙刚才争斗中沾上了一点灰土,她拍了拍,“我还是回府吧。”

“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

......

这好像是一处村落。但确实静悄悄的,全然没有端正月的热闹之气。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今日十五,他们不在这里。”

三人又来到一处很大的院子。里面传来哄笑和嘈杂的说话声。

推开门竟都是男子,年长的看模样有四五十,年少的也仅仅有十几岁。这些男子与常人不同。换句话说,他们都身有残缺。有的人失去了一条腿,有的人甚至是双臂都没有了。露出的皮肤都是累累伤疤遍布,很是狰狞。但他们好像并不受此影响,没有一个人是颓唐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告诉世人,我很开心,不必为我悲怜。

只见他们看到三人,喊道:“将军好!”

江清潭嘴角上扬,露出宽慰的笑容。他带着沈落月走到已经准备好的一个案几前叫她坐下。

这些男子像是很久没见过女人了一般,都好奇地打量着沈落月。但这眼神并无恶意。

有几个胆大的实在忍不住,问:“将军,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啊,您也不给兄弟们介绍介绍。”

此话一出,很多人也纷纷附和:“对啊对啊。”

沈落月等了半天也不见江清潭解释,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合着这是让她自己解释,“我叫沈落月,你们好。”

“哦,应该是叫将军夫人吧!”为首的几个人带头起哄。惹得全场都炸锅了。

沈落月头次遇见这场面,桌下狠狠踢了江清潭一脚,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江清潭!你倒是解释解释啊,专门看我笑话的吧。”

“不是,这是沈州之女。头次带女子来,你们莫要将她吓跑了。”江清潭说。

沈落月朝他们笑了笑,你说前一句不就完了,非要说后一句。好你个江清潭。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与计较。

“诶,这些人是谁?为何会在这?”沈落月好奇。

江清潭再次看向她,眼中带着戏弄的笑:“怎么这次看不出来了?”

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爱开玩笑了?难不成是被夺舍了?这一变化还真让人一时难以适应。还是对她黑脸吧,至少比较正常。

“你今日怎的?非要开我玩笑?”沈落月怒视。

江清潭正身,收起笑容,“这是在战场上受重伤的将士,都是孤儿。没有家,没有亲人可以照顾他们。”

长安在一旁又补充道:“所以将军将他们安置了这里。每年八月十五会过来看候。这处地方是将军归胜向圣上求的荒地。还有几处,也有人安置在那里。只不过今日都聚在这里了。”

如此吗,看来江清潭并不是沈落月心中所想的那种冷血之人。或许是她看错了他。

沈落月歪着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正视他。她细细地描摹着他的每处,硬朗的棱角,高挺的鼻梁,亦毒亦正的薄唇,和那双最先让她看到的眼睛。里面好似装了许多东西,她看不透,猜不懂。

“他们都很勇敢,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国安是因为这些人冲在了前方,我很敬佩他们。有他们我们才有了家。将军,谢谢你,给了他们一个家。”

阳光穿过树荫在笼罩在沈落月身上,暖洋洋的。这次他看见她晶晶眼眸中装着含笑的他。

他们陪着将士们做了月饼,等回到燕城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沈落月坐在江清潭的马车里,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连忙捂住肚子,只觉十分尴尬。

江清潭被她逗笑了,“去我府上吃饭吧。听说做了五仁馅,枣泥馅和水果馅的月饼。”

枣泥?沈落月最喜欢吃枣泥的月饼了。

“好啊好啊。”

将军府

偌大的将军府依旧只有沈落月和江清潭俩人,又是一大桌的饭菜。只不过这次沈落月没有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今日饭菜不合你胃口吗?”江清潭问。

沈落月摆摆手,“不是的,你不是说有枣泥的月饼吗,我想留着肚子尝尝。”

“把月饼拿上来吧。”

月饼装在很精致的小盘中,金黄色表皮上面烙上了一只兔子。

沈落月忍不住尝了一口,“嗯!”饼皮香软,弥香四溢,内里的枣泥馅口感十分绵密。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吃到好吃的东西沈落月总会笑眼眯眯,“真的很好吃!”

“你若是喜欢,走时便都带走吧。”

“那你不吃吗?”沈落月问。

“无妨,我本就不爱吃甜食。”

月饼也吃完了,江清潭也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沈落月环顾四周,这府上冷冰冰的,节日里连个灯笼也不曾挂,真是奇怪。

一阵风吹进来,沈落月不禁打了个哆嗦。

“将军,你去过晚上的八月会吗?我没去过,我们去看看吧。”

皎皎圆月悬在苍穹之上,河边聚满了放花灯的人。孔明灯慢慢腾飞,载着无数的期盼。当它飞得再也看不见时大概化作了天上繁星。

街道上络绎不绝,小商贩们的吆喝和人们的欢笑糅杂在一起,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这如此盛世,是无数将士在阵前拼杀所换来的。沈落月想。

突然,一根糖葫芦竖在她的眼前,她欣喜地接过来,“你怎么买这个。”

江清潭装作无事发生,十分平静,双手背在身后:“今日不是摔碎了吗,补你一根。”

“谢谢。”不知怎的,她这一声叫得还挺甜。

“将军,你的父母呢,团圆节日,为何你们不在一起。”其实沈落月很久之前就想知道了。

“去世了。父亲在这一日战死沙场,母亲接到噩耗,承受不住,也随父亲去了。”

沈落月身子一僵,她没想戳他痛处的。

“那你会怨恨吗?”

“不会,父亲与母亲十分相爱,自我出生便给我了我无限的宠爱。我的童年很完整很美好,这是他们带给我的。所以我不会怨。”

沈落月不再开口,这是别人伤疤下的隐晦。谁人会想剖开身体放在阳光下让路人窥探呢,第二个问题其实已经过线了,她没有资格再去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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