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何处写起呢?或许应当从那天早上开始,又或许应当从我遇见那个老人开始说起。当我手指放在电脑键盘上时还忍不住微微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太过于震撼,恰恰好是因为太平凡,以至于平凡到在茫茫人海中、数以万计的事迹中都不曾找到如此一个毫不起眼、不加夸张和修饰的故事,而更不会想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会是从一个毫不起眼的老人的口中道出。

“那一年,我十六岁,正当是气血方刚的时候,那是1966年的夏天,国家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思想大潮,无数的学生停课罢课走上街头,穿着象征着朴素打着无数补丁的绿军装,手拿着红宝书,。而我恰好也是那无数的学生中的一个,我和昕妍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几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所有人都热情高涨了起来,投身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掀起的革命热潮之中。在那个时候,仿佛谁喊得最大声谁就是最忠于祖国忠于革命的。那个年代的出身决定了一切。想要加入其中,首先要经受的就是对于自身阶级的审查,但凡沾上点“资产阶级血统”的都将被排除在外,更有甚者成为日后被批斗、被清洗的对象。”

而对于肖仲达而言,三代贫农的身份让肖仲达迅速的脱颖而出,再加上自己父亲早些年为了修补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而牺牲的事迹,让他更快的跻身与“革命战斗小组”的骨干级成员。其实所谓的革命,其工作也很简单,就是一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巡逻,但凡看到外部装修较为考究的人家,就冲进去批斗、宣判、游街,更有甚者已经被批斗过无数次的人家还要冲进去,为的往往只是过一把干瘾。

徐昕妍,作为肖仲达曾经的同班同学,她的父亲是某大学的教授,由于耳濡目染从小就成绩优异天资聪颖。

但可惜的是肖仲达对她没有过多的外貌记忆,更严格的来说是已经想不起来十六岁时她的样貌。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也只能说依稀记得:那两束很好看的小麻花辫垂荡在胸前,每每微风吹起,一缕不知何处飘来的清香总是能顺着鼻子钻进人心中,挠的心里直痒痒。而具体的样貌,也早就伴随着负罪感流逝在了岁月的长河里,记忆的星河之中,只留下关于她的只言片语:她曾经很爱笑,虽出身书香门第之家却从来不拒人**里之外,即使对贫农出身的肖仲达,也永远是笑脸相迎,手里捧着普希金的诗集,幻想着某一天会伴随着他的诗,奔向那美好的梦中花园。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发生,我和她会是多么美好。”肖仲达失神的望着脚下的一片落叶,想要弯腰捡起,风却无情地将落叶卷走。他颓然坐下,坐在了那冷冰冰的街边,随着一声叹息,一行浊泪流淌了下来。我看着他,我多么希望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能在我眼前像孩童一般的嚎啕大哭,但却没有,只有些许呜咽声让我能感知到他的悲伤,我也感感受到这个在他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木门即将打开,而这无疑是让驱使他走过无数悔恨的时光的精神支柱轰然崩塌。

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或许不打扰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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