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烈与火回忆(2)

自从解开心结之后,徐昕妍的生活一天好过一天,头发慢慢长到了肩膀处,一头干练的短发让她显得更具有活力。在她头发长好的那一天,她趴在刘姨的肩膀上“姨,你看我短发好看不?”

“好看,咋样都好看。”刘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是越看越开心,她终于又有了同年龄人应该有的活泼和开朗,与之前刚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

“姨,能求你个事情不?”徐昕妍头微微贴在刘姨的脸上“我来这么久了还没和你一块去买过菜呢,今天能不能带我一块出去转转啊,好久没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这算什么事,等会就和姨一块出去,姨早就想带你到我们镇上去转转了,这不就是怕你不愿意去吗。”刘姨开心的握住她的手,粗糙的老茧滑过徐昕妍滑嫩的手时逗得徐昕妍咯咯之笑。

徐昕妍开开心心的跟着刘姨走在集市上,左看看右摸摸,对这里的一切好奇极了,自从她选择和自己做了和解以后,之前乐天派的性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刘姨,今天怎么还带了个人出来买菜啊。”走到买菜的摊位,一个与刘姨看上去很相熟的人和刘姨打着招呼。

“这个是我小侄女,正好这不没什么事就来我这里住上几天。”刘姨自豪的向周边人介绍着徐昕妍。而徐昕妍则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娃娃一看就知道不是咱这的人,你看长得多白净啊。刘姨,摊上这么个小侄女你也算是有福了。”摊主捣鼓了一下身边的小孩“你说是吧,小琳。”

“瞎说,你看看我侄女哪里不像我了,明明也是和我一样的好看,看看这个鼻子,一看就是我们刘家人。”刘姨尽可能的让徐昕妍和自己拉上关系,生怕别人对她的来历指指点点。

“哪里像啊。”那个叫小琳的小姑娘不情愿的站起身,“她和慧慧姐长得完全不一样。”话刚说出口,瞬间周围本来热闹的集市一下子鸦雀无声,摊主赶忙捂住小琳的嘴。

“小孩子有口无心,刘姨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摊主从旁边的桌上抄起一根棍子就打在小女孩身上“我让你胡说,瞎说八道些什么。”小姑娘到处逃窜这躲避母亲的棍子。

“算了,小孩子么,打她干嘛。”刘姨僵硬的脸硬挤出一丝微笑,摆摆手让摊主停手。随后就带着带着徐昕妍离开了集市,只留下背后议论纷纷的众人。

回家的路上,刘姨一直沉默着,原本开开心心的外出竟变成这般景象,徐昕妍很纳闷,但她看着刘姨的脸,什么都不敢问,不知道哪句话会触动刘姨的心弦。

回到家后,刘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做好饭,但自己却一口没吃的钻进了被窝。徐昕妍只吃了几口也没了胃口,守在刘姨身旁,几个月的相处让她的心里越来越依赖刘姨,她已经慢慢的开始离不开她了。

下午,外面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下来,就和徐昕妍来的那天一样,刘姨从被子里伸出头,脸上还挂着方才哭完的泪渍,她看到徐昕妍就坐着自己床边守着自己,内心不免一阵感动。“娃娃,你守着我干嘛,刘姨又不是生病了。”

“姨,你看,外面下雨了。”徐昕妍指了指窗外“我突然想起我来的第一天你开门让我进来,告诉我外面凉。再后来吧,晚上的时候你发现我不睡觉就走出来开导我,安慰我。姨我想和您说的就是,我们也是一家人,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就像你说的,多一个人知道就能多有一个人安慰。”徐昕妍头靠在刘姨的肩膀上,感受着刘姨温暖的心。

刘姨站起身来走到案几前,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短短的几步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她把照片竖起来,自从徐昕妍住进家里来以后,为了不让她睡觉感到害怕就把照片倒下来安置在角落里。徐昕妍看了看照片,上面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眉宇间还有这一丝少女的活泼和俏皮,长得和刘姨像极了。刘姨抽出桌上的香,静静的焚上,然后细心的擦拭去相框上的灰尘。

“姨,你还好吧。”徐昕妍看着照片,心里基本就有了个大概,她赶忙走上前去搀扶起快要摔倒的刘姨。

“姨没事。”刘姨推开搀扶自己的徐昕妍“娃娃,你知道那天为什么姨说什么也不让你走吗,因为姨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姨的孩子就是下雨天走出去,摔下山崖死的。”说完之后,刘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哭喊,声音之大引来了周围邻居的关心。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在邻居七嘴八舌的解释下,徐昕妍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姨原本有一个女儿叫刘慧,是这个镇上有名的乖孩子。之所以女儿跟着刘姨姓是因为刘姨的丈夫染上了毒品,每每毒瘾发作的时候就对着母女俩拳打脚踢,后来刘姨实在不能忍受就带着女儿一同离开了家乡,在云南住了下来。原本一切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一切都在那天发生了改变。那天早上起来,刘姨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就随口说了一句“慧慧,妈妈今天不舒服,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可以吗?帮妈妈去找药店买点药吧。”说完后便倒头睡去。慧慧看到不舒服的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走出家门寻找药店老板的帮助,恰好老板不在家,药店老板的儿子正好在屋子后面磨中药,看到慧慧来找药就和他讲如果她可以和自己一起去后山采一个东西的话,自己可以免费把药送给她。慧慧听完之后,想到平日里妈妈为了赚钱如此的辛苦,就答应了下来。

天上正下着毛毛细雨,本就难走的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慧慧就这么慢慢悠悠的爬上了山,但从此就没能回来,村民自发的去寻找慧慧,几天后村民在山脚下发现了因为下雨导致泥土下陷而被几乎埋在土里的慧慧。后来在众人的逼问下,药店老板的儿子才说出了实话,那天慧慧为了帮他采药,脚下一滑摔下了山崖,自己因为害怕所以躲在家里一直没告诉众人。村民抬着慧慧回来的时候,刘姨瞬间感觉天塌了下来,好几次寻死觅活都被周围好心的邻居劝下,反复几次后,刘姨也不再想着去死,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守着这一个小屋子,而药店老板和他的儿子也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下离开了这里。

徐昕妍好心的让在门外淋雨的邻居回家,她自己走进屋子,轻轻搂住还在哭泣的刘姨。

“刘姨,我没有妈妈了,我想问您愿不愿意多一个我这样的女儿,以后老了,我来照顾您。”徐昕妍其实早有这样的想法,在刘姨的身上,她找到了自己已经失去很久的母亲的感觉。

刘姨停止了哭泣,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徐昕妍“娃娃啊,你不用这样安慰姨的,你的心姨都懂。”

“姨,您觉得我像是在和您开玩笑嘛。”徐昕妍笑了一下,拉过刘姨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以后您就是我妈了,女儿没别的愿望,只希望您能越来越快乐。”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妈。”刘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过身来看着徐昕妍。

“妈,我决定了,以后我就叫刘妍,我想照顾您。”徐昕妍没有丝毫地犹豫,叫了一声妈。

一时间,刘姨听到了那一声久违的妈,激动地紧紧抱住徐昕妍“娃娃,以后妈就叫你妍妍好不好,你放心,只要有妈在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屋内温馨的氛围驱赶了绵绵的小雨,太阳重新回到了天空,亦如母女二人本阴霾的内心,因为彼此的出现而重新温暖起来。

时间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徐昕妍也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云南人。周围的邻居在这些日子里慢慢的熟悉起这个刘姨新的女儿,他们打心里高兴。在往后的日子里,在刘妍的照料下,刘姨逐渐走出失去女儿的痛苦,刘妍也再没提起过以前的日子,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刘妍长成了大姑娘,但她始终没有留回自己的长头发,短发成为了她在这个镇上的标志。在这十年里,刘妍顺利的完成了学业,每日陪着刘姨出门转转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这天她还和往常一样陪在刘姨身边蹦蹦跳跳的买菜。

“妍妍姐来了啊,今天要买什么啊。”那个当初说错话被打的小琳此时已经继承了她妈妈的位置,她看着刘妍,嘴甜的问道。

“今天买点鱼,回去给阿莫做鱼吃了。”刘妍伸手挑了挑鱼,盯住了一条最肥美的鱼“就要这一条了。”

“妍妍姐,真羡慕你,不像我还要在这里帮家里赚钱,我也想和你一样无忧无虑到处走。”小琳羡慕的看着刘妍,手里的活没有停下,唰唰几刀一条处理好的鱼就放进了刘妍的菜篮里。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小琳的话提醒了刘妍,她的确到了可以出去上班的年纪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提到出去上班,刘姨就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刘妍走在路上,她在想着自己以后能够从事什么行业,她四处张望着,很快就被一张征兵宣传海报所吸引,上面写着“当年红卫兵,今日架银鹰”配图是几名英姿飒爽的女兵正带着笑容向着镜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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