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3月中旬,解放军歼灭了越军364是。3月5日解放军从东西两线深入至越南境内40公里处,其北部大量重镇被我军攻克,越南首都河内完全暴露在我军的炮火之中,战略目的已完全达到。
1979年3月5日,新华社发表声明,宣布我军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效果已经达到,中国边防部队一开始分批分次撤离。
所有的战士都为此而欢呼着,他们庆幸着自己从这场该死的战争中活了过来。但在指挥所里,孙团长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焦急的守在电台旁,就在五分钟前,他派出去运送伤员归队的一支队伍突然失去联络,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喘息的功夫就会错过任何一个频段的信号。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后勤三排,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电台那一头,传来了久违的声音。
“三排三排,这里是指挥部,请说明你现在的情况。”
“我收到了伏击,几名伤员已经牺牲了,我们打退了越军的进攻,但三排也损失惨重,好几名战士都受伤了,请求指挥所派人接应我们。”电台的那一头,是不是还传来几声枪响。
“收到,请坚持半小时,我马上派人过去。”孙团长扔下手里的话筒,径直走到外面,“警卫班,全体集合!”
本来在营房内准备休息的徐昕妍听到声音立刻穿上军装跑了出来“首长,我也去。”
“小刘,你一定要跟紧,千万不能掉队啊。”孙团长眼下没有其他可以派遣的卫生员,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主动请缨的徐昕妍,他拉过站在队伍前的一班长“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一定要把小刘照顾好,少一根头发拿你是问。”
越南的树林里,小队正在快速的向着三排收到伏击的地方赶去,徐昕妍紧紧的跟在警卫班的身后,这还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跟随这部队外出,内心的紧张是不言而喻的。
“小刘,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的。”走在徐昕妍前面的战士回过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叹了口气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是吗?我没有紧张啊。”徐昕妍故作镇定的看了看四周,却什么也看不到。漆黑无比的越南丛林,唯一能够带来些亮光的也只有排头兵手里的手电筒了。
“我的衣服已经被你抠破了。”小战士无奈的甩了一下肩膀,把徐昕妍的手甩了下去。徐昕妍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手一直紧紧拽着前面小战士的衣服下摆,拽着拽着,就破了。“你要是真的紧张的话,这个给你壮胆。”走在前面前的一班长拿出身上配着的手枪递给了徐昕妍“知道怎么用的吧,拿着能壮壮胆。”
徐昕妍接过配枪,心里的确踏实了不少。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就在众人感觉快要到达三排被伏击的地方的时候,排头兵突然被一张渔网吊起悬在了半空中。
“班长,班长救我。”被困在半空中的排头兵焦急的呼喊着自己的班长快来把自己放下来。一班长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就近隐蔽,自己则跑到了排头兵的下面,“班长,危险,可能有埋伏。”已经隐蔽起来的士兵轻声呼喊着他快点也寻找掩体,但班长看了一眼空中会被当做活靶子的排头兵,还是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捡起地上的手电,摸索寻找着渔网的尽头,终于,他在一颗离这不远的树上找到了绑绳,他走到树前准备用刀割开绑绳,但只听见及其细微的咔哒一声,寂静的丛林把这来自死神召唤般的声音放到了最大,就连在最远处的徐昕妍都听到了。一班长大感不妙,但一切都已来不及了,地雷在被踩中瞬间引爆,事先埋在地雷周边用来扩大杀伤效果的铁钉就像子弹一样朝着四周射去,等到众人缓过神来,从各自掩体中探头的时候,一班长已经被炸断了一条腿,断裂的残肢伴随着爆炸产生的气流被抛至空中随后掉落在了树林里的某一处,仅剩的大腿上还挂着部分肌肉组织,血管与肌肉缠绕在一起不断的向往喷涌着鲜血。而一班长躺在那里,一声也没吭。徐昕妍见状赶忙跑到他的身边,从医疗箱内找到绷带止血,在医院她见过太多因为地雷而失去手脚的战士,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快速止血然后送去医院。
“别管我,先救人。”一班长忍受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一边吸着凉气一边断断续续的下达指令。可是等到众人向上看去的时候,排头兵已经被刚刚射出来的钢钉扎穿了脑袋,鲜血混杂着脑浆一点点的滴落在一班长的周围,徐昕妍不忍再看,她用力勒着手里的止血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一班长的命。
突然,周围枪声四起,数名越南游击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向着警卫班射击,手里拿着电筒的一名战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霎时间丢在地上的电筒成了催命符,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光柱扫过四周,照射到了在附近还未来得及掩藏躲避的战士,几声枪响过后,那名战士也永远倒在了那道光柱里。剩下的几名战士也躲避着光柱,在黑暗中慢慢的拉动枪栓。徐昕妍跟在刚刚那个被自己抠坏衣服的战士身旁,她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的跳动,自己的心也伴随着他的心跳随时随地会从嗓子里蹦出来。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僵持着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一班长颤颤巍巍的从腰间拿出信号枪,对准天空打出了一发照明弹。冷白色的火焰拖着尾焰直直的坠落下来,它的出现让本来漆黑一片的森林瞬间变成了白天。双方终于在照明弹的帮助下看到了对方,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双方手里的武器组成的密集火力网在这一片区域内展开,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双方都可以保证朝着对方射去的子弹能精准的命中对方的胸膛,短短的几秒钟过后,除了两名越军拖着受伤的身体勉强站着,其他人全部倒下了。那个一直保护着徐昕妍的战士,只是刚刚露头就被流弹击中了头部,在如此近的距离中钢盔对头部的保护总用几乎为零,子弹顺着钢盔穿了过去,滚烫的鲜血溅了徐昕妍一脸,空腔效应让子弹把他的脑浆绞成了稀碎,崩裂出来的头盖骨稀稀拉拉的落在徐昕妍的身上。
那两个仅存的越南士兵丢掉已经打完子弹的步枪,从腰间取出手枪后果断上膛,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了还有最后一口气的一班长身旁。他们对视着,一直到越南士兵看的不耐烦了,一枪解决了他的生命,他们痛恨这个最后时刻打出照明弹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话也不会死这么多人。随后他们继续向前搜索着,检查每一处角落是否还有活着的人,每找到一具尸体他们就会在尸体上补上几枪,以此达到自己泄愤的目的。
眼看着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徐昕妍的内心近乎绝望。作为一个卫生员,她一年里摸枪的次数可能都只有个位数,更不要说打过几次枪,何况现在还是在黑暗的环境下,消灭两个敌人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她将枪口慢慢对准自己的下颚,哪怕是死在自己的手里也好过被敌人俘虏,就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内,她想起了自己的爸妈,想起了那月光下自己和刘姨,想起了和自己谈心的李队,自己的一生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她微笑着,将手放在了扳机上,紧闭上双眼准备勾动手指。
又是一发照明弹打在空中,远处几声枪响瞬间解决了两个向着徐昕妍靠近的越南士兵,徐昕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赶忙将手里的扔在地上,撞击产生的走火顺着来救援的人的头皮擦了过去。
“好家伙,没死在敌人手里差点被自己人打死了。”那个人从地上爬起,迅速的把地上的枪捡起,关闭了保险。
“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徐昕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刚从死亡线上走一遭的她内心还是害怕的。
“我们是三排的,我们向你们求援,本来站在原地等待支援,结果老远就听到了枪声,我一想准是你们也遇到越南人的伏击了,所以就带着几个没受伤的战士赶忙过来支援你们了。”三排长看了一眼眼前面容姣好的徐昕妍,手放在裤腿上擦了一擦“你就是刘妍同志吧,很高兴见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徐昕妍麻木的伸出自己还在不自觉抖动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三排长伸出的手。
“现在团部里还有谁不知道派来一个美女卫生员呢?”三排长有些紧张,刚刚握完的手还是一直在裤腿上来回摩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救人吧。”三排长弯腰开始检查警卫班战士是否还有活着的。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徐昕妍在另一侧开始检查伤员的伤势,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战士坚持到支援赶来。
“这就多亏了一班长了。”三排长神色黯然的看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一班长,他轻轻的把衣服包在他炸断的腿上“这小子到最后的时候打的那一枚照明弹才让我确定了你们的位置,这小子是好样的。”他顺着一班长倒地的位置,找到了绑绳,顺利的将排头兵放了下来,“都是我带出来的兵,都是好样的。”三排长忍住泪水,将他们一个一个摆放好,等待回程的时候将他们一一并带回指挥所,生不能逢,死一定归,这是他对这些战士无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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