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幕

无名的孤独旅者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荒芜的原野之上,他骨瘦如柴衣衫褴褛,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前往何地,关于过去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关乎未来的打算却也无足轻重。在这片地域之中一切都是如此的颓废,毫无生机,仿佛是大地母亲在此降下了某种诅咒,迫使着来人迷失于此,失去了方向同时也失去了感官知觉,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倒头重来。

枯萎的荆棘划开了皮肤,有毒的浓雾侵害着内脏,掩藏在烂泥之中的锋利石子刺穿了脚底。旅者的身躯渐渐变得残缺不全,即便最终能够顺利离开,肉体的一部分却也永远残留于此。

就这样不知行走了多久,仿佛历经过百年时光的苦难。最终抵达了命中注定的目的地———那处废石搭建的石屋,屋外已是杂草丛生,斑驳的墙面布满苔藓,就如同一座荒坟静静的躺在那里,存在的时间久远到足以被世人所淡忘,但这似乎已成为了旅者唯一的容身之地,他犹豫再三终还是决心进入。

石屋的门经历了常年的风吹日晒,早已破破烂烂摇摇欲坠。他刚伸手摸向锈迹斑斑的门把手,那木门便应声而倒,化为无数的碎片随风消散。紧接着一股冷风从屋内迎面扑来,包裹着旅者陷入无尽的黑暗。

不安的预感渐渐占据了内心,仿佛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正后方盯着自己,目光之中满是往日里积攒下的仇恨,穿过背后那狭窄的门缝释放着如冬日般冰冷的寒意。好似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刀子,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即便没有回头却也依然能够感觉的到,他不仅打了个寒颤,甚至不敢冒险去看上一眼,似乎在某一时刻他动摇了,但想到身后的危险他也只得继续向前走下去。

不知何时道路开始变得越发狭窄,空间开始变得越发广阔,在意识迷离之中他渐渐的走上了一条随时会断裂的独木桥,脚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将他团团包围。这是必经之路,如今也成为了唯一的路,在旅者回首望去时,来时的路也早已消失不见。

荒凉的山谷中回荡着恶毒的低语,它们的声音很模糊,但其中表达的内容却又很清晰。

”你怎么还没死呀!“”该死的家伙!“”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我命来!“”叛徒!我要杀了你!“

旅者孤立无援,行走在悬于百米高空的钢丝线上,哪怕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跌落脚下的深渊之中,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的协调身体,使自己保持平衡。

就在这时一束光明穿过乌云自天空倾洒而下,天使展开洁白的双翼降临在旅者的面前,神圣的面庞令万物为之臣服。然而这位天使却不是来给予希望的。恰恰相反,她与深渊中那些令人憎恶的存在不过是一丘之貉,”放弃吧,接受你的命运。“

渐渐的她的同伴也闻声而来,他们汇聚在旅者的身旁,刺眼的光芒使他更加看不清前方。天使们肆意的嘲笑着面前无助之人徒劳的努力,用最圣洁的声音说着最无情的讥讽。

就在旅者走投无路之时,他注意到光芒之中增添了一丝阴影,那是纯粹的黑色,一尘不染无法被光芒所玷污的黑色。这缕黑暗悄无声息的潜伏至天使们的身边,但除了旅者之外似乎并没有生命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起初它曾小到可以被忽略,但渐渐的它开始变得越来越巨大。当规模变得足够庞大,无法再被忽视之时,邪恶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从黑烟之中走出一只恶兽,它撕裂的嘴唇直至脖颈,恐怖巨大的口器之中满是锋利牙齿。那一刻它仿佛在狂笑,为他即将带来的的灾厄而兴奋。

只见它高高跃起挥动着瘆人的利爪,仅仅在一瞬间便将面前的天使开膛破肚。天使们同时感觉到了恐惧,他们乱了阵脚仓皇逃窜。但恶兽的速度却无比迅猛,他们没有丝毫机会。

光芒消逝了,而阴影笼罩了一切。即便旅者的双眼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仅凭那凄厉的惨叫声就能明白这是一场屠杀。当一切结束之时,最后一片沾血残碎的羽毛也凋零于深渊之中,在场者无一幸存。

恶兽迈着轻盈的步伐最终来到了旅者的面前,此时它的嘴中正叼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天使,就这样停留在独木桥上。天使圣洁的面容已满是泪水,她无助的求救着,却已命中注定无药可救。

只见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天使的脑袋瞬间消失在了那一排排尖锐的利齿之中,这情形好似西瓜置于河马口中一般,在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便重归寂静。

”恶......恶心。“恶兽低声咆哮着,它似乎对自己的午餐并不满意,随即便像狗一样抬起一条腿,将污秽的排泄物呲在了天使那残缺不全的尸体上,接着便一脚将其踢落深渊。它转过头来,又盯上独木桥上的旅者,两者四目相对竟一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但这样的僵持并未持续很久,恶兽对面前骨瘦如柴之人并不感兴趣。在料定对方没有威胁后,便再次化为一道阴影跃入山谷之中。

低语停止了,天空晴朗了,在不久之后路的尽头也到达了。而这个结尾却并不美好,桥面断了而面前只有深渊,疲惫的旅者永远不可能到达彼岸了,不管那里有什么也不可能见到了。自打他选择踏上这条道路开始,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注定是要一跃而下,其过程不过是减缓了自己的期限而已。

看来这就是结局,旅者不甘的望向的目的地。那里有盛开的花朵,温暖的土壤,美丽的天空,新鲜的空气,它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希望就像是被掐灭的火柴,连脚下最后的基石也消失不见了,他被迫接受了宿命,绝望的坠落于深渊之中。

那一刻,仿佛有无数的影像映射在旅者的瞳孔之中,五彩斑斓的记忆碎片在脑中一一掠过,带领他跨越整个宇宙完成一场伟大的旅行,仿佛这些美好幻想是对罪人最后的仁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旅者耳边再次想起低语,与刚才的山谷之中的恶毒诅咒不同,这次的低语洪亮而清晰。

“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下落的方向在这时改变了,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循声而去,距离越近低语声也越大,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整个世界因此而颤抖。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这里还住着另一个家伙,这不对劲......”

无法解释的引力将旅者拉到了声音的发源地,那是一处废石搭建的石屋,立于平静水面之上,它似乎刚刚才被建起,浅白色的砂砾环绕于四周,凹凸不平的墙面干净而整洁。

微风吹拂在旅者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清凉而清晰,低语声也渐渐地消失了。他推开了面前崭新坚固的木板门......

这时梦醒了,朱浩睁开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才发觉自己正站立着,本能伸出脚来抵住身体才没有摔在地上。他连忙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些,眼角的余光中闪出一个人影,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朱浩大惊,全身毛孔不由自主的站立起来,吓得他后退了两步。只见那人一脸茫然的检查着自己,当他抬起头,两人互相看清的相貌之时,一句话同时从两边脱口而出:

“你是......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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