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亲还是说亲?

翌日清晨,邓文宇急忙拉着冯婶来到邓文轩家。邓文轩的家安在江边的黄桷树街。清晨的浓雾、弯曲的青石板路、绿叶成荫的黄桷树与一排排吊脚楼形成了一幅特有的江城风情画。邓文轩家住在吊脚楼的二楼,一楼就是门面和厨房,二楼一共有三间房,一间面朝大街的是邓文轩自己居住,面朝江面的一间是邓文宇住,还有一间是杂物间。邓文轩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人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再加上人长得帅气、为人随和又自己有一份产业,也算是比较抢手的单身汉。听说邓文轩找她,冯婶着急忙慌地忙踏上了邓文轩的吊脚楼。听着冯婶微胖的身体把木板楼踩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邓文轩嘴角抑不住地上扬。今天的他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干净的白色衬衫衬得他的眼睛更亮了。

“冯婶,快进来!”还未等冯婶上楼,邓文轩就着急地候在门口了。

冯婶笑盈盈地跨进门坐下,忙拿起水杯给自己灌了一杯水。“怎么了邓老板?平日给你介绍姑娘你都不言语,今天怎么主动喊我来?”

邓文轩不好意思地玩弄着手里的茶杯说道:“哪敢呀,这不就来求你来了。”

冯婶哈哈一笑,说道:“是哪家的姑娘?只要邓老板说出来,其他的事包在冯婶身上。”

邓文轩忙给冯婶再倒了一杯水,“名字我还不知道,要劳烦冯婶打听打听,就是要问她过得好不好?家住渝霞路。”

冯婶疑惑地蹙起了眉头问:“你这到底是寻亲还是说亲?”

“如果她没有定亲,便帮我说说亲呗。”邓文轩这次算是心口如一。

“那行!不过知道家住哪但不知道名字,你还真是奇了。要不这样,你带我去指认指认。”冯婶拍了拍胸脯,这几条街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家。

邓文轩大腿一拍:“好呀,现在就去!”说罢便拉着错愕的冯婶就要出门。

冯婶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哪经得住这么拉?挣脱了他的手忙叫唤:“别着急呀,慢慢走。”快速地再喝了一口水就起身了。

一路上,因为冯婶的速度太慢,邓文轩恨不得能背着冯婶走。两人拉拉扯扯地来到渝霞路。田桂香正在帮忙洗衣服,田桂香的母亲正在缝补衣服。阳光下的田桂香更显清秀,只是有点过于黑瘦了。当她抬眼看到邓文轩,错愕后猛然地垂下了头,害羞得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看到田桂香害羞样子,邓文轩也不敢靠近了生怕惊到了她。这时,张秋丽提着水过路瞥了一眼邓文轩,她怔了怔诧异地丢下水桶跑到田桂香的身边小声问:“这个人是不是昨天跟着咱们的那个人?”田桂香看了一眼邓文轩轻轻点头便不再言语,垂着脑袋继续用力地搓着衣服。心里思忖着这人为什么和冯媒婆一起来?

邓文轩站在街口忙拽着冯婶:“冯婶,就是洗衣服那个!您帮我问问,我就不过去了。”

冯婶疑惑道:“为什么呀?”

邓文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您去问就行了!”

冯婶了然一笑:“你啊,还有不好意思的一天!”

随着冯婶靠近田桂香的母亲,田桂香和邓文轩的心跳同时加快,这算是第一次感同身受吧。

黄桷街和渝霞路之间相距40分钟的脚程,距离不算远,所以人与人之间常有来往。冯婶说媒常年东奔西跑,在这几个街区也算是小有名气。

冯婶走近田妈身边热情地寒暄起来,“田妈,补衣服呀?生意怎么样?”说罢便一屁股坐到田妈藤椅旁边的凳子上。田母喜欢在门口洗衣服,这样既方便聊天解闷也方便招客。

田妈叹了口气应承道:“混口饭吃呗!冯婶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冯婶暗自打量着田桂香,心里暗叹,小姑娘确实出落得越发漂亮了,难怪邓老板这么挑的人也会心动。提亲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这时来了一个青年学生,约17、18岁的样子,他熟络地把旧衣服递给了田母道:“田妈,这两件衣服洗一下。”

“王同学呀,这两天衣服有点多,可能要过三天来取了!”田妈熟练地接过衣服,笑着对青年学生说。

“哦,没事,不着急。对了桂香,我这里有点果脯,尝尝吧!”青年学生说着衣服的事,眼睛却飘向了正在洗衣服的田桂香。

说罢他掏出一小包油纸,递给正在努力搓衣服的田桂香。饱经人事的冯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难道这单说媒费要流失?田桂香抬眼看着王天佑,一米7左右的个子,身穿学生服、剑眉凤眼、那一份青春与纯真感染着每一个人。看着他手上的果脯,她摇头拒绝了,哥哥从小就告诫她好吃的女孩要吃亏。遭到拒绝的王天佑满脸通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一旁的张秋丽却欢喜地接过了果脯:“谢谢哈,我尝尝可以吧?”

“当然可以,拿着!”为了避免尴尬,王天佑忙把果脯塞给了张秋丽便落荒而逃。

冯婶松了一口气,忙将两个姑娘撵到一边去,“你两个小姑娘,去边上吃罢,我有事和田妈说。”

“冯婶,什么事情?我们也听听!”张秋丽好奇地凑上前。

“去去去,小姑娘听什么听,一边去!”冯婶着急得忙摆手。

田母看了一眼女儿示意她们回避,懂事的田桂香打了一瓢水洗净手拉着张秋丽在隔壁杂货铺坐下。张秋丽忙打开油纸拿了一颗果脯塞到嘴里,“好甜”她开心地惊呼。田桂香不安地拿了一颗放在嘴里,眼睛不安地瞥向街口焦急的身影,心里好奇着这个人到这来的原因。但直觉告诉她,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

同是男人,邓文轩看到王天佑的眼神心里也了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但他的心情却不受控制地随着田桂香的一言一行起伏,仿佛呼吸都有点不受控制似的,像极了一只在热锅上打转的蚂蚁。

见人都走远了,冯婶忙拉近与田母的距离,“田妈,咱们桂香多大了?”

田母虽然没有文化,但凭这一句话她也猜出了冯婶此行的目的。拉了一下手中的线道:“九月刚满十六。”

冯婶说:“我看咱们桂香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可有说人家没有?”

田母摇头道,“咱们家什么情况呀?饭都要吃不起了,谁瞧得起咱们?”

冯婶一听,欢喜地说:“怎么没有,我这就有一个,条件还不错,人都给你带来了。”说罢眼睛盯了盯邓文轩。田母顺着冯婶的眼神看去,接收到两人目光的邓文轩忙站直点头,汗水打湿了白色的衬衫,生怕一个表现不好留下坏印象,那憨呆的模样引得田桂香一阵偷笑。

“桂香,你笑什么?”注意力全在果脯上面的张秋丽浑然不觉,正欲吃掉最后一块。

“没什么,看见一只蚂蚁找不到路,着急得团团转。”

“我妹还这么小,你就要她结婚,我不同意!”田璟荣抬完滑竿刚回家就听见这个消息。在他心目中,田桂香还小,还是那个追着他撵的小妹妹。

田母便把稀饭咸菜摆上桌边说:“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饭都要吃不上了。你都18了,因为家里没钱你连媳妇都说不上。再说了对方是个好人家,自己开面店的父母都没有在身边,你妹妹嫁过去就是当小老板娘,总比一直在家洗衣服强。等你妹妹嫁了,有钱了还能给你说个媳妇!”

“妈,我不娶媳妇也行。妹妹还小,性子也腼腆。对方不是本地人,我们不了解,如果不是好人妹妹一辈子都毁了。”田璟荣坐在矮凳上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妹妹一辈子留在家里才毁了!你看看咱们这个家,一家三口都挤在一个房子里。你妹妹嫁过去就是去享福了,冯婶说的人绝对没有错。”田妈不耐烦地把筷子递给田璟荣。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田璟荣不接筷子,说完扭头走出了门,与刚收完衣服的田桂香擦肩而过。

“哥,吃饭了,你去哪呀?”田桂香喊道。

“不管他,爱吃不吃!去叫你弟弟来吃饭,他又跑到隔壁杂货店去了。”田母生气地吩咐着。

田桂香素来与哥哥感情最好,她也没有理母亲转而追去。追到路口,看见田璟荣正站在街口大黄桷树下踢树,她悄悄地拿出她下午留的一颗果脯,递到了田璟荣的嘴边,“哥,尝尝,果脯可甜了。”

田璟荣拿过果脯疑惑地问道:“谁给你的?下午那个说亲的?”

田桂香诧异地问:“说亲的,谁呀?”

“傻妹妹,今天冯婶就是来给你说门亲事的。对方是一个小老板,你嫁过去当老板娘好不好?”田璟荣玩味地拿着果脯倒没先着急吃,只是看看妹妹的反应。

田桂香这才明白今天那个人前来的原因顿时脸通红,幸好在夜色下才没这么明显,她害羞道:“我才不要,我就要永远留在家里。”

田璟荣认真地打量着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印象中的爱哭鼻子的奶娃娃已经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女。可惜家里没什么钱,自己这点抬滑竿的钱也只能补贴家用。虽穿着破旧补丁衣服却难掩田桂香的清秀,但这样未免也太寒酸了些。长兄为父的责任感,让他也产生出很强的内疚感。看着眼前的果脯,他暗想这一定很甜,他的妹妹应该拥有更多这样美好的事物。

“桂香,人长大了都会成亲,哥也不想你错过好人家,咱们不能只听媒婆的一面之词。哥去帮你先打听一下那个人,如果是个好人咱们就嫁;如果人不好,咱们就不嫁。”这是贫困的他仅有的执着了,他不会因为自己减轻负担而不顾兄弟姊妹的死活,说完他把果脯放进嘴里品尝,确实好甜。

“好!”看着田璟荣,田桂香眼中泛起了一阵雾气。从小这个大哥都很疼爱她,有好吃的会第一时间拿给她。自从父亲去世,哥哥努力充当着父亲的角色,去帮工为家里补贴家用,有几次因为争抢生意被打了回家也不吭气。反观小自己三岁的弟弟,从小被母亲娇宠惯了,爱独占、独享,有时还爱使唤她这个姐姐,母亲常说他年纪小,也许真是这个原因吧,希望他以后能长大懂事。

“对了,这是下午那个提亲的人给的果脯吗?”田璟荣问道。

“不是,是王同学给的。我悄悄给你留的”田桂香笑答道。

“王同学有文化,比咱们强,以后哥也要去学文化,这样才不用一辈子下苦力。”田璟荣认真说道。

“哥,我洗衣服供你读书!你学会了也教教我!”田桂香坚定地说。

“好呀!”兄妹相视一笑。

邓文宇觉得邓文轩今天特别的怪。来到店里既不和面压面,也不清账查货,只是坐在那发着呆。一会愁眉苦脸、一会扬起嘴角傻笑,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如果不是中了邪就是和昨天说亲的事情有关。邓文宇悄悄地坐到邓文轩的身边,轻轻地往他耳朵里吹气道:“哥,昨天那婚事说成没有?”

这一动静吓得邓文轩惊得差点蹦起来,惊呼道:“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看你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想看看你怎么了。”邓文宇大笑道。

“你帐对完没有?少多管闲事。”邓文轩连忙把他推开。心里懊恼着,昨天去得匆忙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还不如一个青年学生。

正抬眼远远好似瞥见一个身影在路边的门面旁,他也没有在意转身正声道:“文宇,前段时间咱们商量想扩一个门面的事情,你去问房东老宋没有?”

正在搬货的邓文宇回头拍拍身上的面粉说:“老宋那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前两天袍哥王老幺说扩门面的话,保护费恐怕每个月要增加一万法币。我没答应他,说回来问问你。”

“现在世道这么难,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他们还要涨钱!先不忙答应他们等两天再说。”邓文轩茫然地望着前方回答道。

“嘿嘿……老板发财!”一个浑身脏兮兮散发着酸臭的人端着碗笑着来到门前。

“马爷呀,好几天不见,这两天去哪吃饭了呀?”邓文轩熟练地接过碗转身装了几个馒头几颗咸菜。

这个马九九四十来岁,是这个街道的老居民。因在九岁时发了次高烧,烧坏了脑子就变得痴痴傻傻。父母在时还能管个温饱,五年前父母相继去世便再没有人管了,现在到处乞讨。见他可怜,每次邓文轩遇到他时都会给他装些吃食。久而久之,马九九见到邓文轩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有时也会畅所欲言地聊会天。

“别提了,前两天我去城里那个春香大饭店看了看,他们不准我进去,我就在路边坐了一会。晚上看他们倒了些菜出来我就上前去看,有几个叫花生怕我抢他们的还要打我。我是谁呀?马爷我还看不上他那的饭菜这就回来了。”马九九坐在门槛上,分享着这几天城里的见闻。

“是嘛,你马爷还会缺吃的吗?没了就来我这拿。”邓文轩笑着把碗递给了他。

“邓老板,你不知道,城里的女人长得又漂亮身上又香,我以后也要娶个。”马九九接过碗笑着说。

“哈哈,你还有这心思?”邓文轩笑着看着马九九大口吃着馒头。

“邓老板,你以后娶媳妇喊我来哈!我要看看你的媳妇漂不漂亮。”马九九嘴里塞着馒头嘟囔道。

“呵呵,马九九你知道娶媳妇是干什么的吗?”邓文宇狭促地问。

“哼,你这是什么话,我会不知道?抱着睡生娃儿呀,这都不懂!”马九九白了他一眼,说罢便起身要走。

邓文轩忙叫住他喊他再拿一个,马九九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吃撑了,明天再来就行了。”

邓文轩和邓文宇笑着目送他远去,然后继续忙店里的事情去了。田璟荣站在对面屋檐下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马九九最后一句喊话。与此同时耳旁传来了屋檐下其他邻居的讨论声,“邓文轩又在给马九九吃的了。”“幸亏马九九这几年一直在他那吃饭,不然早饿死了。”“唉,他也是个可怜人!”“那两兄弟自己傻,叫花子能有喂饱的?”……田璟荣转身消失在街边。

田璟荣快步往回走,生怕自己走慢了,自己妹妹这门婚事会因为自己开始的反对而被取消掉。这个邓老板是个好人,他对乞丐如此,妹妹嫁给他应该也会幸福。快步走回家后,他便四处寻找桂香的身影却没有见到。“她应该在隔壁杂货店吧。”田璟荣暗自想着,径自来到杂货铺。果然,田桂香、田璟明都在这,田桂香正在教张秋丽如何用线编花。田璟明也在一旁,但他却对编花不大感兴趣,眼珠子滴溜溜地望向张秋丽。张秋丽和田桂香属于两个类型,由于物质相对来说不短缺,造就了张秋丽活泼的个性,讨喜的性格。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抑或是她跟自己妹妹一样大,田璟荣也只把张秋丽也当做妹妹一样。

看着弟弟目不转睛的样子,田璟荣有点看不上眼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他忍不住像严父一样把田璟明叫了出来。

百姓爱幺儿,田璟明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下,有点看不上哥哥那副以长兄为父的姿态。但因为畏惧田璟荣的拳头,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刚站到门口,田璟荣便忍不住训斥开来:“你在这干什么,一天也不去做活,送你去读书也不读,你是男孩子难道是想去学编花吗?”

田璟明气呼呼地把头转向一边也不同田璟荣争辩,他深知田璟荣的暴脾气,惹到他兴许会遭一顿毒打,心想回去找母亲告状。

见他不说话田璟荣便伸手去拉,田璟明甩开他的手,撒开腿就跑回了家大叫一声妈。还没等田璟荣追过去,田母就手捧正在清洗的衣服跑了出来大声喊道:“田璟荣,你回来!”,田璟荣大概猜出田妈的意图,摆了摆头往家里走去。

脚刚踏进家门,田妈就忍不住数落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弟弟又没做什么,在外面大呼小叫地吼他干什么?”

“妈,你别老是袒护他,你看看他一天书不读活不干,天天就知道往杂货铺钻。虽说咱们两家是老邻居,但人家家里是杂货铺人多嘴杂万一丢了什么。景明身上有十个嘴巴也说不清。”田璟荣争辩道。

“妈,你看他就不往好的地方想我,难怪张秋丽她们也瞧不起我。”田璟明带着哭腔吼道。

“田璟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一个男孩不图多学文化多做活,天天想些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你以为咱们这个家境,谁还瞧得起咱们?”田璟荣恨铁不成钢地大吼。

田家三兄妹基因良好,颜值在整个片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老大田璟荣身高一米八,剑眉星眼、高鼻,如书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幺弟长相和老大相像,就是年纪还小,身高也只有一米五左右。虽说长相好,但是因为父亲死得早家里穷,没人敢把姑娘往他们家嫁。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工?”田妈突然问道。

田璟荣支支吾吾地道:“今天给师父休了一天假,没去。”

“你一天不说帮家里做活,还管完妹妹管弟弟把家里闹得不安宁。”田妈生气地埋怨着,把手上的衣服往水盆里面一丢。

在隔壁编花的田桂香听见吵闹声也跑了回来,看见大家脸色都不好忙问缘由,谁也没有搭话。看见自己的妹妹,田璟荣才想起自己去杂货铺找小妹准备商量的事,悠悠地把桂香拉出家门,没有预兆地开了口:“桂香,我打听了一下,他确实是好人。”

田璟荣同意的第二天,田妈便迫不及待地托人带信给冯婶说有事情要商量,冯婶听完后眉开眼笑地往渝霞路赶。一进门就看见除了田桂香全家都在,田璟明连忙笑着给冯婶倒了一碗水,接过水碗冯婶忙进入正题:“田妈,桂香的事情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田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她婶,今天麻烦你跑一趟,我把桂香支出去送衣服了,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你知道姑娘家听到也不好意思。”

“那是,田妈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回去给邓老板那边说。上次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回去邓老板后悔了好久!”冯婶笑答,这确也是事实。

“冯婶,我们也不是卖妹妹,只要邓老板对咱们桂香好,彩礼钱我们可以不……”田璟荣还没有说完就被田妈打断,“景荣,你妹妹去了半天了,学校里面男学生多,她一个姑娘在那也不大方便,你去接一下她。”

不等他做反应田母再催了一次,把田璟荣和田璟明都赶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田妈和冯婶了,沉默了一会田母说道:“冯婶,我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把女儿嫁出去一是让她有个好归属,二是帮衬一下家里。你看他们爸爸去世得早,璟荣今年都十八了,还在给人帮工,璟明上了三年学也没有钱接着上了。邓老板是你介绍的,您可是拍着胸脯说是好人,我也相信您,但是就算嫁出去也不能忘了娘家呀……”田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说钱。

“田妈,这样咱们开门见山地说,您看桂香这嫁过去,您看多少钱彩礼合适?我也好给邓老板回个话呀!”冯婶干脆地说。

“20万法币”田妈唯唯诺诺地比了一下。这一刻她有些不自信,自己的女儿干干瘦瘦的,对方会舍得吗?

“我这就回去给邓老板说一下!”冯婶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与田妈寒暄了两句便直接奔邓文轩家去了。

这边,田桂香来到江城中学给王天佑送衣服。站在学校门口,她怯生生地向大门里面望去,学校优美的环境,幽静的氛围,让她深深地着迷。时值秋天,金黄色的银杏叶挂满枝头,与地上的落叶相互呼应把整个校园映衬得更加生意盎然,“要是能在读书、生活那该多好呀!”田桂香暗想。

田桂香是不识字的,家里唯一能认识几个字的大概就是田璟明的。田璟荣小时不想学,长大了再想学也没有机会了。田桂香作为女孩,父母也从没有想过让她读书。学校的学生们都穿着校服,个个朝气蓬勃的,女学生剪着学生头也显得格外精神和洋气。田桂香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补丁衣服感觉有点自卑。看到有个人过来,她低声问道:“同学,请问三年级的王同学你认识吗?”

因为声音太小了,那个人没有听清楚,“谁?”

“三年级的王天佑同学”田桂香感觉自己仿佛都吼了出来了,但声音也没有多大。

“哦,你找王天佑吗?我帮你叫他。”那人热情地答道。

王天佑刚到教室,就听见有人喊:“王天佑,大门口有人找。”

“谁呀?”王天佑问道。

“好像是你家帮佣吧,抱着你的衣服,一个小姑娘很是清秀,是不是你童养媳呀?”那人笑道。

都是少男少女对男女之事懵懂又敏感,这一回答在教室里引起了哄堂大笑。王天佑不由得涨红了脸大叫道:“瞎说什么?”转身便直奔学校门口。

田桂香站在学校门口远远地看见王天佑红着脸跑过来,不等她询问王天佑便有些急躁地问:“你怎么来了?衣服我自己去取就行。”田桂香腼腆道:“我妈说你上课忙,叫我送一下。你脸这么红没事吧?”王天佑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同学看到了说闲话,“没、没事,下次还是我自己去取吧!你事情也多。我,我先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洗衣服的钱也忘了给。

田桂香看着他仓皇而逃的样子,望了望四周别人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大概猜到了七八分,转头回家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地也会察言观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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