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冥夜神陨

自桑酒魂飞魄散之后,冥夜损耗神力 代替桑酒抚养那些她费尽心力培育的小河蚌,亲眼见证一个个小巧的河蚌开化,化为人形在溪中嬉戏打闹,在岸边无忧无虑同花草蝴蝶玩闹。看着他们稚嫩的脸颊,无忧无虑的放纵大笑,他时常会想起那个单纯可爱的蚌公主,竹林那七年……

冥夜望着远处活蹦乱跳的小河蚌轻轻呢喃:"桑酒你看到了吗,这些小河蚌每日都这般快乐无忧,若是你看到了,定会欣慰。"日月更替,冥夜守护这条小溪春秋一载又一载,守护着桑酒给他留下的唯一信念。他后来寻找到一条更大更适合小河蚌的河流,带着小河蚌们迁移,并取名为"漠河"。

"桑酒不要,桑酒……“冥夜睁开双眼,眼里的惊慌还未褪下,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瘦削的脸颊滑落,自桑酒离开后,他经常做那一日天雷滚滚,桑酒魂飞魄散的梦,心口密密麻麻地疼,犹如白蚁噬心。醒来后常常无法再入眠,他便坐在案桌前写下书信:

桑酒,不知如今你是否开心无忧,是否绕膝父王膝下,小河蚌我照顾的很好,如你之前那般细心照料,自魔王陨落后,天地间归于平静,人间也其乐融融。你可知人间在新岁时燃放爆竹,在夜空中绚烂绽放,十分美丽。我常常在想如果你还在,定会喜欢人间的新岁和灯会。竹林我也时常会过去打扫,陈设没有变过,少雎也成为了妖王,妖界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条,一切安好。    ——冥夜

书中交代了所有,却唯独没提他自己,他知桑酒定然还恨他,是他没保护好他的妻子……这不知是他写的第多少封书信,拿着书信的指尖微颤,"咳咳……”冥夜一只手捂住苍白的唇,苍白纤细的手心张开一团血渍触目惊心的静静躺在手心,他知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虽已成半神之躯,可心中早已没了生的念想,若不是为了照顾那些懵懂还未开智的小河蚌,他在那日便随桑酒去了。现在小河蚌均已成形,他的使命达到,冥夜如释重负的轻吁一口气,他很快便能陪桑酒了。

竹林的后面有三块墓丘,是冥夜学着人间为逝者造墓,小桑酒和她的父王紧紧挨着,冥夜的在她身后不远处,他知道桑酒一定不想再看到他,可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私心,他想离她近一点,远远地守护着她。桑酒的墓碑刻着冥夜爱妻之墓,而冥夜的墓上刻的确实桑酒夫之墓,他记得那日桑酒哭着说:"冥夜,我早就不爱你了。"他不想桑酒再为他落泪了。

"哥哥,神君又去哪里了呀?”一个扎着双花髻的小蚌精不解的询问身边一个稍大,一脸冷酷的小蚌精,"估计又去寻找可以恢复桑女王蚌壳的法子去了吧。"毕竟冥夜不在的时候基本都是去天地间各处寻找复原那薄薄,碎的不成样子的淡粉色蚌壳的方法。

"我手下的小妖说不照山深处一个洞穴有息壤,可以黏复一切,碎成粉末的白骨亦可复原“,

"多谢。”

"冥夜,但此处万分凶险,听闻里面有一只白虎凶兽在镇守,你如今的身体……"少雎接下来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自百年前冥夜想以神髓换桑酒魔骨,桑酒消散世间,那时这个拥有半神之躯的神便注定陨落。

"无妨,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我定要修复好。“冥夜异瞳的眼里藏着深深的爱意,嘴角轻扬起一抹淡然地笑。

话音刚落,身姿如竹的男人已消失不见。"冥夜,祝你好运。”少雎望着那个枯瘦,死气沉沉男人离开的方向忧虑轻叹一声。

"噗……“冥夜吐出一大滩鲜血,再一次摔落倒地,他轻拭唇边的血渍。

若是以与魔神大战前的神力,此妖兽不过百招,可如今他的神髓仅剩一半,这百年间又不停以神力净化漠河水质,方以更适合小河蚌生存,并不停灌输神力好让小河蚌们化形,这个曾经被称为战神的男人如今脆弱到连一只白虎的攻击都抵抗不住。

随着一次次的跌落,半神之躯早已伤痕累累,冥夜支起破碎的身子盘腿而坐,双手结印,再一次祭出双生文尊。白虎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一声向那个瘦削的男人奔去,片刻过后洞穴恢复平静,一只六尺高的白虎躺在洞穴中像是没了呼吸。

男人捂住心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用仅剩的神力取得息壤将存放风铃盏中的粉末状的蚌壳修复如初,带着泛着淡粉色的蚌壳回到竹林。

少雎望着竹林方向漫天金光,那是神陨,世间最后一个神陨落了。

"哥哥,那是什么?"扎着双髻的小女孩问向旁边一脸沉重的小男孩。

"那是神陨,从此世间再无神明。"小男孩低不可闻的后半句随风而去,除了他,谁也没听到。

蚌族一片悲鸣,花草飞扬,鸟虫高鸣,河蚌悲泣吐出一颗颗红色的珍珠,守护他们百年的神君陨落了,世间再无神明。

竹林深处只剩一具蛟龙尸骨,蛟龙的一只爪子紧紧握着空空的蚌壳,或是怨念太深,冥夜的本体并没有消散天地间,而是化为白骨,紧紧守护着他的小桑酒。

他带她回到了他们平淡幸福七年的竹屋,这里有桑酒的音容笑貌,有桑酒爱他的痕迹,有他生长情丝压抑的爱。

"桑酒,我初为人夫不懂得如何爱你,往后就让我守护着你,好好爱你。"

冥夜身体一寸寸消散前,他在想他守护着的苍生毁了他最爱的人,他要守护的是这样的苍生吗?

桑酒,若是能重来一遭,我会去学着如何作为一个丈夫,好好爱你,不再让你受到伤害,保护你的族人,父兄。

冥夜陨落后,蚌族便由桑佑担任族长,世间一片安宁,无神魔争斗,妖族在少雎的带领下也其乐融洽,世间淡忘冥夜,只知是战神和十二神拯救三界。

世间再无战神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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