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载途。
没行多久,一段刺耳话语传入赵福金耳内。
“谁叫爹妈把你们生的丑,要是俊俏些,此时不就能像马车里那位,被男人抢着睡,不用受罪了,哈哈!”
“黑猪笑凤凰”,
嘴角勾起丝丝不屑,赵福金根本没在意。
“此处人生地不熟,冒然跑路,未知麻烦不说,还会面临官兵追捕。不如暂时随行,以不变应万变,寻机再做打算。”
她双手撑颊盘算着。
无聊间掀开帷裳,嘀咕着,“这么冷的天赶路也是稀奇,”
心中略有不解,就算丞相在稀罕她赵福金,也不至于如此急。
车旁少女忙道:“殿下,好像是队长执意要行,听说还和张副队吵了一架……”
“喔!这家伙果然有猫腻,无冤无仇,一见面就针对我……”
眼眸闪烁精光,赵福金只是一想而过,并没有钻牛角,该来的总会来。
向外环顾一圈,随口道:”什么殿下,殿都没了,以后叫我赵姐就行,你呢?”
“婢、婢女羽骄,”羽骄微微一愣,嘴有些打绊,心道:“这、这殿下怎的不一样了。”
赵福金看着队伍中一半为身披厚甲、身强力壮的金朝士兵,个个步伐稳健;还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北宋俘虏,人人步履蹒跚,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金兵们常年身居极北地区,也冻得直打哆嗦。随行众俘虏就更不堪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赵福金低吟。
”殿下真有文采,”羽骄听了,忙拍起马屁来。
微微一愣,赵福金冲其莞尔一笑。这怕是她来到宋朝后,听到最开心的一句话。
“啪!啪!”
几声皮鞭吼叫,响彻峡谷,敲打着众人脆弱神经。
只见矮胖头领正抽打一位干瘦老者,每一下都抡圆了,仿佛将全身力气都凝聚在鞭子上。
打还不解气,骂骂咧咧道:“老杂毛,我让你多管闲……”
从小被爷爷带大,赵福金瞧着“撒威行暴”的矮胖子,白玉皓齿轻咬朱唇。
“这帮chu生,真是毫无人性,跟史书上一样。”
那少女机灵的凑上前,告知了刚才所发生事情。
原来有个少女走不动了,胖头领觉得是个累赘,想在抛弃前侮辱一番,干瘦老者上前劝阻,结果就是现在所见。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怒目圆睁,赵福金放声呵止道:
“住手,你懂日内瓦……说岔了,
这些都是老病女幼,汝身为金国武士,应该善待俘虏;尔堂堂七尺男子,更不该恃强凌弱。”
训斥正气凛然,盖过谷内一切杂音。
胖头领闻声不由一愣,停止了鞭打,小眼珠一转,失笑起来,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千人压、万人骑的小贱蹄子,完颜大人所属牵羊宠物。”
众金兵一听,也跟着哄笑起来。
揭这伤疤等于彻底撕破脸了。
眼中怒火似要将谷中积雪烧化,兀然间如淋了一场雨,赵福金竭力压住怒火。
她放松长长的墨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斜插一根金灿灿发簪,风轻云淡道:
“这话说的,我们好歹也有夫妻名分,这等私密之事,好像您当时亲眼目睹一般。我这金发簪就是完颜大人所赐,不知头领知否?小女子见识浅,以大人官品,恐怕还没资格进我夫君内室吧?”
胖头领停止了笑声,脸色阴沉,少时冷冷道:
“我是没见过。但作为赔偿品,来我大金,尊贵的“茂德帝姬”,我没说错吧!要知晓自身处境,你于她们差不多。”
神情得意,胖头领说到最后举起马鞭,指向那些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子。
“也就是完颜丞相点名索要,不然能单独做一辆马车?你此时除了这张脸还剩什么?”头领说完双腿一夹马肚,正要扬长而去。
“慢着,你似是宗磐大人手下。刚才所言我都认同,就不知丞相大人认不认可了!敢如此侮辱当朝宰相准妃,丞相大人尊严何在。这花瓶也不是谁都能当,不然宰相大人怎得没从你家索人呢?宗磐大人养犬能力出众,就是不知护犬能力如何。”
讲的不徐不疾,听不出赵福金有任何情绪。
记忆中宗磐和丞相二人势同水火,都在互抓把柄。这骂“狗”还要看主人,她总比“狗”重要吧!
“你?”
此时胖头领脸涨成紫红色,将手按在了佩刀上,片刻又挪开。
羞辱不成反吃瘪,他左手拿鞭有节奏拍打着右手,严令所有俘虏加速前进,迟缓者就地处决。
言语比大雪中疾风还要无情。
回到马车,赵福金脸色发青,默念,“牵羊?有朝一日我要赶猪。”
许久,队伍又不动了。
“破车一路停了八趟,还有完没完……”
少女短促的哭喊,拉紧了赵福金神经。
“不好,”
这群狼又要行凶。
抄起一根三尺长的支帘木棍,她下车后入眼四五名金兵,抬着一个少女,走向马车。
少女一动不动,如一具死尸。
定睛一看,正是羽骄。
众金兵见赵福金拿着一根烂木棍挡在前面,都捧腹大笑。
“赵福金,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立刻回马车去。”
胖头领黑着脸,家族的强大使他一向傲慢跋扈。今日,这女人“不知好歹”,多次逞强出头,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攥紧手中木棍,赵福金没有理会。
瞧着无动于衷的赵福金,胖头领怒火中烧,缓缓抽出腰间佩刀;看着凶神恶煞的胖头领,赵福金瞋目扼腕,用全尽力紧握木棒;望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少女泪流满面,无力的摇着头;瞅着气氛愈加紧张,金兵欢呼雀跃,绕有兴趣的观望好戏。
“刺啦,”一声
刀慢慢回鞘,胖头领仰面大笑,颈部的肥肉随之抖动,内心的淫欲从眼中溢出:
“哼!杀了你还要受责罚,再说我也舍不得,你们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人呐!把她塞进马车,今天我要当回风流鬼,哈哈!”
“只怕我这朵牡丹带刺,你无福消受。”
扔掉了棒子,赵福金轻挽耳边碎发。对方人多势众,她决定不到最后一步,能吵吵就不动手。
“自信要建立在实力基础上,可惜你没有。”胖头领摇着头,向几个金兵挥挥手。
“看样子你也读过书,不懂人性读的再多有何用?”赵福金背着手踱步道。
头领见赵福金如此淡定,心里不由发虚,眉头微皱,叫停上前金兵。
“我看是你太自信了。
可知有多少人窥视你的位置,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应该懂。
金朝《皇统治》规定,违反王权处已极刑,诛连三代。侮辱宰相妻妾会是什么结果呢?你比我心里清楚。还有,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如积雪加深,赵福金这话让人陡然觉得阴冷。
额头渗汗。这臭女人说的有一定道理,就算家族一时压住了,可保不齐有人今后使绊子。胖头领盘算着。
当朝丞相喜怒无常,官场事谁又能说清呢?最怕让人抓住把柄,这局他不敢赌,也不值得赌。
“啊!哇!这!喔!……”一阵尖叫。
头领转头也睁大了眼睛,
这赵福金居然脱下了身上呢大衣,勾在手指上,
这不耍流氓吗?廉耻何在?
廉耻?这叫时代压制。
“大人你还想看哪?”
她玉手抵在白色内衫的季扣处。在国外接受教育的她无比开放,只要不触碰底线。
“给我把这个疯婆娘送到马车去!”头领怒吼着。
飘落的银粟观望着峡谷内众生百态,运气好些,快速堕落铺盖在谷底的碎玉上;运气差些,北风咆哮着将其卷起,如脱缰之马,撞向两侧尖硬的青石,粉身碎骨。
胖头领妄想化身北风,奈何现在赵福金不是雪花,而是青石。
(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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