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在公义王出京三天后,文盛帝也带着一干文臣武将,摆开皇家仪仗,向着淮河方向出发了。因为嫌宋承宝跟着碍事,太傅宋好问建议皇帝把他支开,于是文盛帝下旨,让承宝先往淮南去打前站。
几天之后,由数十只大小龙头舟和警卫船组成的皇家舰队行驶在了宋州北面的黄河航道里。在转向包河时,由于中间的几条御舟船体宽大,吃水很深,必须借助外力才能进入分叉河道。太傅宋好问略一思索,就要叫前面的禁军大将陈泰增组织兵卒登岸拉纤。这时,打河岸方向隐隐传来了山呼声。宋好问觉得奇怪,便来到船头观望。他看见几百名赤裸上身,仅着短裤的汉子正跪伏在岸边,冲着御舟叩拜呼喊。宋好问不明就里,便派人划着小船过去询问。不多时,军将回报说,岸上的人都是知州水建威派来为皇帝牵引船只的,并说对方还附送了一份水知州亲笔的请安折。宋好问大喜说:“能叫这许多民夫迎出几十里伺候,这位水大人也算恭顺了。就安排他们拉纤前行吧。”
御舟被套上纤绳缓缓向前开动时,文盛帝觉着新鲜,便坐到前舱里,隔着纱帘顾盼左右,并接受沿岸百姓的叩拜。起初,皇帝并未在意那些出力的民夫,可当他听到这些人在号子里唱道“撑住劲啊……呵嘿……到码头呀……呵嘿……接皇上呀……呵嘿……万岁爷呀……呵嘿……对咱好呀……呵嘿……咱忠心呀……呵嘿……”文盛帝的内心一下子起了波澜。他转头对宋好问说:“太傅,宋州的百姓真的这么爱戴朕吗?”宋好问忙拱手说:“陛下,言为心声,这些人在劳作时还不忘您的恩德,确实说明他们是忠于皇上的好子民啊。”在皇帝身侧警卫的武端也嬉笑着拱手说:“皇上,您幼时曾在这里住过多年。这宋州的老百姓肯定会把您当做最亲的主子侍奉的。”回忆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坎坷经历,文盛帝的眼圈略略有些湿润了。
船到御码头,宋州的大小官员和数千百姓早已跪伏在石牌坊和彩棚外面恭迎了。石潢微微一笑说:“皇家仪仗礼器众多,队伍冗长,恐怕咱们一时半会儿还登不了岸。本地的知州办差勤勉,可宣上船来,叫朕见上一见。张特,你去传旨吧。”旁边一个笑眼弯眉身穿七品官服的小后生答了个“微臣遵旨”,便躬身退出了船舱。
张特踏上码头,颐指气使地喝道:“宣宋州知州水建威登船见驾。”可他连喊了三遍却无人应答。张特有些恼了,指着面前的一众官员骂道:“谁是水建威,聋了吗?竟敢轻慢吾皇!不要狗命了?”这时,从远处泥滩地里飞跑来一个赤脚穿短裤的汉子。此人边跑边系着中衣的带子,口中呼喊着:“臣水建威衣衫不整,恐惊扰了圣驾,本想,本想穿好官服,又怕天使久候,还请大人担待……”等到了近前,水建威双膝跪倒说:“臣宋州正堂水建威拜见天使官。”张特垂眼皮一瞧,没好气地说:“堂堂五品知州怎么这副打扮,连朝廷的脸面也不要了吗?”水建威急忙磕头说:“为了让陛下早上旱岸,臣亲拉纤绳,故未穿官衣。臣行为失当,求天使官恕罪。”张特看眼前的人浑身颤抖,脚下还有一摊水渍,象极了小狗撒尿,随想戏弄一下这个地方官,就说:“水大人,这样倒挺凉快,就跟我去见圣驾吧。”水建威又磕了个头说:“大人,可否容下官擦拭汗水,穿上官服?”张特嘴角上翘说:“水大人的官威不小啊!你还想让皇上继续等候不成!”水建威不敢再辩,说了句“请天使官带路”,便跟着张特踏上了跳板。
待进了船舱,见了皇上,水建威纳头参拜说:“臣宋州知州水建威袍服凌乱,君前失仪,请君父责罚。”文盛帝微皱眉头,温怒道:“成何体统。你怎敢如此藐视于朕!”水建威汗出如浆不停地磕头,又把自己如何远迎圣驾,如何拉纤牵船,如何恭敬主上的前情讲述了一遍。张特贴近皇帝说:“陛下,您瞅瞅,水大人趴在地上象不象条癞皮狗啊,还是条落了水的癞皮狗。”文盛帝本也觉得水建威仪态可笑,但为了拉拢人心,随郑容说道:“你休要胡言。水爱卿诚敬君父,朕心甚慰。白田,把朕的那套绿缎锦云便袍赐给水大人。陈将军,你带水大人去舱里换了衣裤再来回话。”水建威激动得涕泣磕头说:“臣微末小吏,怎敢受陛下的龙物。”文盛帝微微一笑说:“卿乃忠心社稷的干臣,朕又怎能不大力恩赏呢?你就安心跟着陈将军去吧。”水建威说了声“微臣遵旨”,又磕了几个头,才起身跟着陈泰增往后舱退去。只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察到,水建威的嘴角掠过了一丝笑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已进入了皇帝的视线。
晚些时候,文盛帝住进了由睢阳王府扩建而成的宋州行宫。因见外院伺候的尽是些貌美机灵的年轻女孩,他便叫过两个问道:“你们是宫里调来的,还是内府大臣安排来的?”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大大方方地施礼回道:“禀陛下,我等十六人皆是水知州的亲族。前年,水大人到任宋州,便将我等的名字上报内府备案,又叫宫里的师傅认真调教,这才放在行宫,随时准备伺候陛下的。”文盛帝是个血气方刚的小青年,虽然以前在宫里也有人服侍,但毕竟多有约束,这次一下子见了十几个精心装扮、活泼可爱的标志姑娘,简直有些心猿意马了。他在两个女子身上盯了片刻,轻轻咳了两声,转头对宋好问说:“太傅,咱们沿途也看到了,宋州城变化很大,百姓的生活也有保障,关键是水大人还知道敬畏皇权。象这样难得的人才,朕就该大力地封赏他。”宋好问略一迟疑说:“皇上,臣记得水大人好像是工部的王庶大人推荐给公义王的。这一点,您心中应该有个分寸啊。”文盛帝微皱眉头,旋即对两个宫女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朕还要和师父在潜邸里随意走走。”
然而,情欲这个东西并不容易控制,尤其是对刚届成年的小后生来说。当晚,文盛帝孤枕难眠,随瞒着太傅传了两个美女进屋侍寝。其间,两个女子极尽温柔,弄得皇帝很是舒心。
过了两天,水建威又到行宫觐见。宋好问挡在御座前面,板着脸说:“水大人以为进献了几个侍女就能获得陛下的赏识,从此飞黄腾达了吗?做为读书人,你可知这是魅惑皇上的谄谀之举。”水建威匍匐于地,磕头说道:“太傅此言差矣。延续皇家血脉乃国之根本。吾皇精力健旺、血气充盈,正是担负帝王责任的时候,怎能不广洒雨露,为社稷留下子嗣呢?更何况这些女子面貌姣好,身世清白,又未提出过分的要求,怎么就能说是魅惑皇上呢?”宋好问冷笑了一声说:“水大人真是伶牙俐齿呀!难道你就是用这一套打动的王庶大人吗?”水建威郑容怒道:“太傅怎能拿别的臣工与陛下相提并论呢!下官仅是想把最好的东西奉与吾皇,这难道有错吗?另外,水某是凭借在余姚的踏实肯干和政绩斐然才被王庶大人举荐的,并非用了什么龌龊手段。且下官一向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怎么会轻慢吾皇,欺骗吾皇呢!”水建威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坐在后面的文盛帝。他轻扯了一下宋好问的衣带,和颜悦色地说:“太傅,水大人没有说谎。行宫外院伺候的女官名义上是水知州的亲族,实际上却是他在知县任上救助的良家幼女。这些人也向朕介绍了水大人在地方上的诸多建树。朕以为,此人不但能力超群,而且对我皇家也是忠心耿耿。”宋好问向皇帝施了一拱,又转头对水建威说:“既然吾皇青睐于你,本太傅也不好再难为你。只是,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绝对忠于皇上呢?”水建威再次向上磕头说:“陛下,太傅,微臣到任宋州后,办差勤谨,兢兢业业。本地的官军百姓对水某是感念至深,有口皆碑。特别是,微臣前年往州学、县学和三学里派驻了教习,专门让其讲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而今,在宋州,所有读过书的人都明白,国家是陛下的国家,社稷是君上的社稷,大周是圣主的大周,天下是吾皇的天下!”水建威的回答让文盛帝非常满意。他豁然站起说:“卿如此忠君爱国,真乃明晓事理的治世良臣啊!”宋好问微皱眉头说:“水大人,口说无凭,你可敢叫陛下视察三学?”水建威仰脸说道:“皇上能莅临学府,亲教学子,那是后生们的造化,水某又怎么敢出面阻拦呢。”文盛帝大喜道:“好!那朕今天就跟着水爱卿往三学巡视一番。若你的举措确有效果,朕当即刻传旨,将之推广全国。”
其后,文盛帝在三学里果然见到了他最想看到的场景——百十个接受过“君权神授”、“三纲五常”思想教育的文科、武科、杂科学生一见到皇帝便激动地跪伏于地,除了磕头,就是不停地赞颂皇帝的圣德。其中还有人流着眼泪说,希望当今奋发图强,乾纲独断,把大周推上新的高峰。
文盛帝回到行宫,跪在先父扬王石坦和先共治帝睢阳王石垚的牌位前,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古语有云: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可如今的大周却是皇王并立,计不由朕,这叫儿皇如何能甘心呢?今日,儿发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他用极简单的方式就教化了子民,破坏了公义王苦心经营的三学体系,重燃了朕复兴皇权的雄心。儿皇决定重用此人,并以他的方法架空三学,使君重新为君,臣再次做臣……”
此后,文盛帝与宋好问、水建威数次密议了有关废除三学、争夺舆论制高点的策略,直过了十几天,才离开宋州。
在九月中旬的一个午后,御舟船队顺着黄河巡游到了砀山脚下。考虑到在前几百年间,这一带都有响马出没,太傅宋好问和禁军大将陈泰增随命令部队加强了警戒。可文盛帝却不以为意。他指着北面苍郁幽深的大山、两岸五彩斑斓的密林和滩上宽盈里许的芦苇荡对身边的武端、张特说:“据奏,摄政王已叫各地的官军剿匪多年,现在又是大白天,朕身边还有这么多禁军护卫,朕以为太傅和陈将军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且朕也研读了数年兵法,要是没有贼寇倒还罢了,若真有贼人来,朕巴不得拿他们练练手呢!”武端挺起胸膛说:“陛下放心,下臣习武十余载,定能保护圣主安全。”张特则嬉笑着说:“武蛮子,有皇上在这儿还轮不上你耍威风。要是真有响马来,皇上自己就能放倒他十个八个的。”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就听从东北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响,随即又有十几股烟火打山腰处冒出,隐隐约约还飘来了人喊马嘶的声音。武端一个健步挡在文盛帝身前,大吼道:“保护圣驾!”张特则颤抖着声音说:“陛下,快,快回舱内,躲,躲避。”文盛帝在武端和几个御前军的簇拥下边向舱里退却,边下令说:“去问问,出什么事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太傅宋好问派人来报:“启禀吾皇,北岸的炮声和烽烟乃是淮北警巡督办韦国祯率领警巡征剿盘踞砀山的江洋大盗所致。”文盛帝急切地问道:“现在,战况如何?贼寇有多少?官军能否取胜?”回报人又磕了个头说:“韦国祯只说官军占优,具体结果还不知晓。”文盛帝轻轻挥手。武端下令说:“告诉太傅,再派探报,一有结果,马上回复皇上知道。”待报信人走后,张特拱手说:“陛下,贼情不明,咱们是否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再做计议。”文盛帝摆手说:“哎,你没听官军占优吗,朕身边还有千余禁军,撤什么撤?朕倒想看看这贼寇究竟长什么模样。”
又过了半个时辰,山里冒出了更多白烟,只是喊杀声渐弱。文盛帝正有些意兴阑珊,忽见十几个剽悍凌厉、手提刀枪的赤膊汉子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山林。那些人看大河远处有官船和官兵,没敢再沿泥滩逃跑,而是一头扎进了浓密的芦苇荡。起初,文盛帝还能看见人头跃动,可没一会儿他便再也找不到那些人的踪迹了。这时,百余身穿绿坎、招展着旌旗的警巡在几名长官的带领下也追赶到了黄河岸边。为首的将领看到河里的龙头舟,急忙喝止住部下,并率众参拜。船上的人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山呼万岁声。这下,文盛帝来了精神。他首先下令船队靠向北岸,又命宋好问、陈泰增传警巡将领过来答话。不多时,一条快艇搭载着一员魁伟的红脸军汉驶到了御舟侧畔。那军汉匍匐船头,高声喊道:“臣淮北警巡督办韦国祯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盛帝端坐在船舱内,只瞟了一眼十余丈外小船上的韦国祯,就叫张特代自己出舱问话。
一番答对之后,文盛帝终于弄明白了这场战斗的由来。原来,在这一地区流窜的都是当年被镇压的苏十一起义和真义教起义的残渣余孽。自调任淮北以后,韦国祯便加强了对贼情的侦测。十几天前,韦国祯获知在砀山盘踞的土匪迁移到了靠近黄河的大山里。为了保护皇帝船队的安全,他率领两千警巡还带了两门铁炮前来剿杀这伙惯匪。韦国祯声称,他的部队连战连捷,已经击溃了贼寇主力,斩杀俘获近千敌人,只是刚才有十余匪首逃进了岸边的芦苇荡里。文盛帝闻言大喜说:“朕看这里是个河湾,韦将军又说在东西两面都布置了警巡,那也就意味着这十几个匪首都被困在了这片四五里长的芦苇荡里。武端,立即给陈泰增传旨,叫他率军向芦苇荡里放火箭。朕要学一回三国时的大都督周公瑾,来个火烧黄河滩,消灭砀山贼。”武端答了声“是”,奔到舱外大声发布了皇帝的令旨。白禾与白田笑嘻嘻地凑近皇帝恭维道:“陛下思维敏捷,当机立断,真有古代圣君的风采啊!”就连外面小船上跪着的韦国祯都满脸惊喜地高叫道:“吾皇心智过人,神威盖世,末将由衷钦服。”
仅仅半柱香的工夫,黄河北岸的芦苇荡里已是烈焰飞腾、火海一片。没过一会儿,几个不耐熏烤的贼人逃回了泥滩,并重新往北边的树林冲去。早就扎紧了口袋的警巡们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呢?在一通砍杀之后,那几个土匪全都变成了警巡们的刀下鬼。又过了一刻,另几名贼寇实在被烧得受不住了,便砍开通路,不顾一切地跳进了黄河。近岸船艇上的禁军将士就更不会放过这大好的立功机会了。他们遵照陈泰增预先下达的命令,各自放箭,转瞬间就将这些逆贼射成了刺猬。已经回到岸上指挥作战的韦国祯见此情景,立即率领百余将佐跪地欢呼道:“吾皇神威,亲率大军,火烧河滩,消灭山贼!”其它各处的警巡听主帅这么喊话也都跟着高叫起来。一时间,“吾皇神威,亲率大军,火烧河滩,消灭山贼!”的呼声萦绕山河,震荡天地。文盛帝站在船头,领受着军队的山呼,心里无比舒坦。他张开双臂,竭力喊道:“能为子民守土开疆,朕之幸也!”可惜,文盛帝的声音实在太小,很快便湮灭在水波山风、林动火燃之中。
次日,文盛帝一行进驻了淮北城。皇帝到达行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传见淮北警巡督办韦国祯。当听说韦国祯的祖上是唐朝名将韦皋时,文盛帝点头赞许道:“韦南康替唐德宗镇守蜀地二十年,和南诏,拒吐蕃,数次出师,杀敌十万,乃是中兴皇朝的豪杰之士啊。而昨日,将军又为我大周立下了殊勋,歼灭了顽匪千余人。为此,朕要重重地封赏你。”韦国祯激动地磕头说:“陛下,臣昨日歼敌全赖皇朝威仪。若非圣上提出了火烧河滩的秒计,若非禁军奉旨射杀了巨魁,臣险些望河兴叹,束手无策。如果说有功,末将不过是坚决执行了陛下的令旨,又怎敢接受圣上的格外恩赏呢!”文盛帝呵呵笑道:“卿居功不自傲,有劳不自专,确有先祖的风格。然而,朕做为大周皇帝,又怎么会吝惜名爵,见忠不封呢?朕不但要赏你,还要追赠你的先祖。白禾,白田,铺纸研墨,朕要给唐南康郡王韦皋赐字追勋。”韦国祯被感动地无以复加。他不停地磕头说:“陛下对韦氏一族如此恩遇,臣纵使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皇上的厚赐啊!”
文盛帝走到御书案前,思考了片刻,抬手取下一杆大号毛笔,蘸足浓墨,运力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门虎臣”四个大字。他命白田和白禾把条幅微微举起,笑着说道:“韦将军,你祖上乃是大唐的一门虎臣。现在,你可愿做我文盛朝的一员虎将啊?”韦国祯涕泪横流地磕头说:“忠于主上,为国出力末将敢不尽心?从今往后,韦某就是圣主驾前的一条忠犬,凡陛下所差,臣愿为驱驰。”
那天晚上,韦国祯心情复杂,辗转反侧,直到鸡叫头遍,才稍微合眼。迷迷糊糊中,他梦到自己身穿一品公服立于御阶之下,威风不可一世;他梦到自己荣归故里,受到乡民们的欢迎,脸上极为得意;他梦到自家祖坟的祭堂里镶满了珍珠玛瑙,可谓尊崇无比;他还梦到自己游历山河,身边满是仙娥。突然,打河边的芦苇荡里冲出来十几个身上着火的厉鬼。他们举着刀枪凶狠地嘶吼道:“姓韦的,你骗警巡给皇上演戏,却让我彭铁和这些兄弟丢了脑袋。你还我们性命!”韦国祯心里害怕,一边说着“攀附皇权,乞求闻达,我有什么错?”一边转身就想逃跑,可他身后的仙娥瞬间变成了几百凶神。凶神们吐着血红的舌头怒喊道:“骗人招安,可你骗不了鬼!咬死他!咬死他!”说着,凶神们就争先恐后地往前扑来。韦国祯大叫一声跌下了床头。他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又用衣袖揩了揩额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幸亏天亮的快。幸亏天亮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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