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玉县,择雨沿途打听附近的香料铺子。
昨天夜里,当鹿荇说让妘焫燊第二天晚上再去找他时,她没想那么多,还拉了拉妘焫燊的衣袖,提醒她这可能只是鹿荇的托辞,他不一定会来赴约。
鹿荇直白地告诉她:“小胜遇,有些事,非你之力所能及。”
择雨恍然,原来不是托辞,而是委婉地想支开她,偏自己不自知,傻傻地撞上去。
从厌阦山回来,妘焫燊告诉择雨,她可以选择去赢母山修炼;或者去吉玉县探查魔族的其他据点,等她过来汇合;或者,她还可以把羊宅里找到的那些珠宝物归原主,想来事主已经遇害,说不定,他们的亲人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正急需这笔银钱。
择雨决定,去吉玉县帮忙查探魔族的下落,顺路找一下财宝的主人。在八角镇见到那么多的尸体后,她是真的不愿再有命案发生了,她有几分同情席采,她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生灵,无父无母,无法感同身受失去亲人的滋味,想到席采的父亲可能成为八角镇上那么多尸体中的其中一具,顿时替他们的遗属感到难过。
与席采拌嘴,择雨的内心有过几分嫉妒,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真正在意过自己,她的生活里,只有自己,长老们关心他们这些小辈,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关心。席采的母亲为了她的父亲不顾一切,同时,又将自己的半生功力传给席采,让她年纪轻轻,修为比她一个修行了一千多年的精灵还高,她想,席采的母亲在意她的父亲,也一样在意着她。
“是她,掌柜的,昨天给我们送食物的,就是她。”远条指着不远处一身淡蓝色衣裙正在同一位卖香囊的摊主攀谈的少女说道。
“昨天还有一名穿紫衣的姑娘,是吗?”何臧记得画神抓着他们问了许久,印象深刻。
“是的,现在只有一个人,我们要不要跟上去。”远条说道。
“过去看看。”昨晚,何臧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匆忙赶到八角镇,检查了剩下的食物,发现里面加了能让妖魔现出原形的先天神水,好在并没什么大碍。眼前的小姑娘清灵秀丽,来自精灵一族,精灵们向来孱弱,专注修行,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怎会掺和到命案之事里去。
两个大男人在香囊摊子前挑选香囊,摊主并不十分热情,对问东问西的年轻姑娘耐心解答,指着能成交一单生意。
“姑娘是想找香料铺子?据我所知,吉玉县里有好几家。”何臧适时接话。
择雨转头,看向说话的陌生男子,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两步,眼前之人脸庞棱角分明,虽敛藏了气息,但她还是感受到一股微薄的寒意靠近。
妖族之人,生于极寒之地,素来体寒。
“没有,我随口问问。”择雨警惕道。
“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姑娘若是想去买香料,我可以为姑娘指路。”何臧见她一脸戒备的模样,心中不免感到好笑,这么点胆量,胆敢参与魔族之事,不知另外那位姑娘是何身份,能使用先天神水的,定然不会是眼前的这个小小精灵。
“坏人不会把字写脸上。”择雨说道。
“我是醉千愁的掌柜,我们酒楼在此地开了多年,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更是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姑娘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何臧说道。
“多谢掌柜好意,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择雨匆忙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何臧不禁感到这个小精灵甚是有趣,让远条吩咐下去,若是在香料铺子附近见到她,或是另一位紫衣姑娘,速回来报。
“我们跟上去不是更方便。”远条问道。
“守株待兔。”何臧勾起嘴角。
***
画界入口处,每日吃瓜群众准时报到。在画界清修久了,难得崇吾山上每日上演各种不同的闹剧。若是男子上山来,千面妖狐就会化作娇滴滴的美娇娘魅惑他们,若来的是年轻姑娘,他则化作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哄得她们芳心荡漾。千面妖狐善于变幻,每日都是不同的样貌,这叫吃瓜群众们过足了瘾,这几天,新来了一位年轻姑娘,千面妖狐的花言巧语对她无用,功夫也不错,每次都和千面妖狐打个平手,难分胜负。
景琂用树叶和藤曼搭起一个简单的篷子,作休憩用,此刻,她正在打坐休息。最近几天,不论上山来寻画界,抑或是想替天行道活捉采花贼,都被她挡了回去。她扬言,一定要让采花贼得到应有的教训。
无为白天守在宫殿大门口,以防景琂闯进去,晚上和景琂缠斗,想尽快赶走她。日子一天天地过,一月之期很快就到,到时候人都放走了,再抓不到新的人,他的宫殿要到猴年马月才能修好。
“我们打个赌如何。”黑千姨说道。
“赌什么?”岩桐问。
“我看胜负是很难分了,不如猜猜这姑娘什么来头。”黑千姨轻轻挑眉。
“那还用说,看身形气质,来自天界。”岩桐说道。
“岩桐长老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子午一脸夸张的表情,而后丢了一个眼神过去,让岩桐自行体会。
“一个正儿八经的仙子,没看错的话,法力应该在中上乘,下界来到我们这山头,专门跟一个半妖半仙作对,你们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黑千姨说道。
“黑千姨有何见解?”子午问道。
“所以说赌一把,猜猜看。”黑千姨说道。
“赌什么?”画神的声音突然响起。
见到画神,众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画神淡淡地说道。
吃瓜群众悄无声息地退下,为首的吃瓜三人组站在原地,相互使眼色,他们也想离开。
“那个,我教了落繁几个新的法术,我得回去看看他练得怎么样了。”黑千姨看向岩桐,示意他赶紧编个由头。
“莹王后好像起了,我去向她老人家请安。”岩桐把目光投向子午。
“我,我,我去巡山了。”子午破罐子破摔,看了看他们,用眼神在说,比比谁的理由更烂。
三人一齐施礼退下。
“他们好像很怕你。”青槐对他们的举动感到好笑。
“你不也是有话想问我,一直不敢开口。”画神说道。
“我那是怕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青槐的声音越说越小。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他。”画神闪身,化作一道白光,出了画界。
青槐紧随其后。
无为宫门口,无为躺在一张摇椅上,翘着腿不停地晃动,听到动静,头也不抬也说道:“画神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炘赫。”青槐看着这张眉宇间酷似故人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你是……”无为身形一震,抬头愣愣地盯着青槐,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我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
“无为。”青槐改口道,当年,他被胡得设计陷害,自顾不暇,有心想救他离开,却是寡不敌众,留下礁柳暗中照顾他。后来,礁柳递出消息,说他为自己改名叫无为,无所不为的无为。九千多年前的那场浩劫,听说他趁乱逃走,从此了无音讯。这些年青槐一直没放弃过寻找他的下落,没曾想,原来在崇吾山。
“青槐叔叔,好久不见。”无为的声音有点闷,不似平日里的爽朗。
青槐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聊。”画神转身往山洞外走去。
“画神还是留下吧,仅凭儿时的记忆,我们怕是不能顺畅地聊下去。”无为坐了起来,身下的躺椅变成一张宽敞的椅子,他翘起一条腿,仍是没有正形的坐姿,接着,化出一组桌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喝茶,还是喝酒?”画神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茶,适合白天,酒,适合聊聊过往。
“还是喝酒吧,我记得,青槐叔叔喜欢喝酒。”无为说道。
***
再次回到八角镇,这里彻彻底底沦为一个死镇,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昨天在席采的提醒下,妘焫燊多了一个心眼,往那些食物里加了先天神水,普通的凡人吃了自会无事,如若他们为妖魔所化,便会现出原形。昨夜要忙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进到镇上查看情况,今日回来,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就连那个一心为镇上百姓着想的里正同他的手下也不见踪影。
想来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令他们一夜之前全部撤离,多半是先天神水的缘故。
妘焫燊数了一遍所有的尸体,一共五百三十四具。从痕迹上看,这两日没有新送过来的尸体。那么,他们偷席宋远的尸体是想做什么,那铃铛声像是举行某种仪式,或许这意味着有可能其他地方也藏有尸体,只是目前尚未发现。
还阳秘术,莫非鹿荇也想复活什么人,听信了还阳秘术之说?阎王和判官讳莫如深,不便为外人道。不管怎样,她还是得再去一趟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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