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剑意成

人魔战场所在之地名叫雪国,可是这里却没有冬天,一年四季不曾下雪。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取的名字,这建国多年依旧未曾改过。

此时出现在山中的十三人穿着打扮与林月儿相似,实际上却非剑宗弟子。若是说与剑宗有何联系?那便是宗门名为浩然剑宗。特别在这人族世界中,坑蒙拐骗的人不在少数,在雪国冒充剑宗来挣钱者更是数不胜数。如此宗门,就凭这剑宗两字足矣,可见剑修在这人族中的地位。

可是这剑哪是这么好修的,毕竟千年来只有一位剑神。因此这么多年下来,枪修、刀修也渐渐壮大,倒是剑修没落了些。所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剑神依旧还在激励着很多修行之人。

再次见到人,李寻风却并不准备上前。原因也很现实,若是这些人心有歹意,要抹杀黑豹与自己实在太过简单。嗯,主要还是自己。

但又忍不住好奇他们来这山中的目的,若是有好东西,特别是修炼之法的话李寻风可是很感兴趣的。也罢,那就一同去找吧。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计划落在众人身后,一路跟随。还有就是需要防备王师兄所说的“人”,李寻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黑豹,黑豹摇头。果然,这货是真的开了灵智的。

妖兽境界也与人族一样,黑豹不知是什么境界,李寻风猜测至少是造血境后期了,只要机缘来临便能跨入先天。按理说先天之后才能开启灵智,到了破空方能化形。可是这黑豹似乎早就开启了灵智,难道它已经先天?肯定是这样,李寻风不免对这个黑豹都不曾感应出的人产生了危机感。去还是不去?

“师兄,师傅是要我等去寻什么?”莹莹师妹问出了这个问题,原先说是采药,可这山中煞气浓郁,药性完全不可控自己这一群弟子也不懂药理。一路上的药材也没有被收走,这很奇怪。

王冲则解释道,这人魔战场机缘还是很多的,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人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我们来讲,哪怕是捡到任何的一个功法残片也是极好的。

“师傅说此地曾出现过帝兵残片,而前方谷中有一山洞,师尊的意思便是让我们继续探上一趟。”

“帝兵残片!”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兵器分为无品、人阶、玄阶、黄阶、地阶、天阶、帝阶、再上则不可知,普通人接触不到。师兄弟使用的就是人阶武器,比起无品的普通武器已经强上很多。能够经受灵气的加持,不至于碎裂。那帝兵哪怕是残片也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一时间众人心潮澎湃,对此次行动无限向往。

李寻风也听到了这些对话,感叹于此地的与众不同。莫非逍遥书生,也是来此寻找机缘,可是为何偏偏会留下长剑?

不过也不奇怪,若是他不止一柄,就解释得通了。希望他还在吧!日后也好报答于他。

临近下午。一行人来到目的地,这洞口两侧被山峰笼盖,远处看来像是一个乌龟壳。光滑石壁上只有几簇苔藓,一个隧洞黑漆漆的朝内延伸。

“就在里面?”众人其实还是有些恐惧。原本山中就煞气浓郁,哪怕依靠丹药和修为低排斥小的特性来延缓侵蚀,可以简单的控制。可是眼下一天快要结束,体内已然是累积了不少的煞气。

情绪被放大了,环境的感染力加强。如此幽森,夜晚到来将会更加可怕。

“别担心,周成和我一起走在前面。”

师妹们走在中间,王文杰殿后。

“是,师兄。”众人领命,一并朝内走去。

李寻风也缓缓探出头来。待到这些人进去之后,他也要跟着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想到他们如此的鲁莽,李寻风都已经开始考虑待会儿是否要见死不救。因为在这里的经历不断告诉他人是很脆弱的,因此李寻风拥有着对这片山林发自内心的敬畏。

洞穴悠长,内部越发昏暗,王冲取出一根火把点亮,在前面缓慢行进。此种火把以灵石作为燃料,能够持续的发出光芒,消耗很低。

随着众人深入,惊起一群群蝙蝠就飞出山洞之中。那堆积如山的蝙蝠粪便,让他们的每一步都陷到里面。几人艰难前进,可是脚下的折磨才是刚刚开始,现在他们的眼睛却如同被酸液腐蚀一般刺痛异常。

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属于蝙蝠的洞窟,并没有什么传承。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回头时就前功尽弃了,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向前。

“啊!”

中间的女弟子不知看到了什么,一声惊呼。原来是在这蝙蝠粪堆中半掩着四具骷髅身。有人!这骷髅脏脏巴巴的,不过这是个好消息,哪怕是危险至少也是说明这边有东西。

“快走!前面是一个小的岔道。”随着王冲都进入那岔洞之中,终于是摆脱了蝙蝠的味道。一股凉风从洞窟内涌出,山内还有其他出口。

李寻风也听到了这一声惨叫,小心上前也是取出了自制的松脂火把,仔细查看这四具骷髅。

“这世界还真是残忍!不是人被杀死就是妖兽被杀死,暴尸荒野,无人问津。”

李寻风犹豫了,如果进去的话是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而在中土的剑宗之中。林月儿肩上卧着幼狼,在武试中大放异彩。张玄则是在剑峰上独自饮酒,白发飘飘,颇有一番仙人的意味。旁边一美妇道。“想不到我堂堂剑宗剑神传人竟是每日酗酒。不思进取!”

“滚!”此时的张玄双眼猩红,喷薄而出的怒意化作一道剑云横亘在剑宗之上。

惊的一众弟子驻足张望,不愧是剑宗,连云都是剑的形状。似乎早就见怪不怪。

“剑神无畏无惧,哪怕是天地桎梏,也是迎难而上,哪像你一朝白头,百年不回。”“哼!”

女人发泄完一通还是不够,继续道。

“师尊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全民进化的目标而已。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去找他,你若觉得这路不对,那就走上正确的路啊?可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说道此处女子更加激动。

张玄曾经是剑神关门弟子,可是不知何事导致其一夜白头,自此一蹶不振困在了半步剑帝。如今外界都以为他消失了,谁能想到是个酒鬼呢?

剑道修为可分为剑士、剑修、剑师、剑尊、剑帝、半步剑帝、与大剑帝、剑神,而这张玄便是卡在了半步剑帝上。饶是如此他依旧是在世剑修最强者之一。

“全民进化,说的好听,这天地桎梏,灵力有限,谁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是你师父还是谁?谁说了算?是你吗?”

“你!你不识好人心。”说完就径直离开。客气,这张玄就这样混下去吧,再过百年境界停滞,就不会再气自己了。

张玄却是连头都不回,自嘲一笑又饮下一口闷酒。懒散的倚在树丛间,天昏昏又是一日。

“师傅!”

张玄眸光点亮,恢复清明。回身问道。“月儿啊,什么事?”

这次林月儿过来是有事请教,山下有人言称,“先天之下,皆可死,先天之上方为人。”。导致很多地方借着舆论开始爆发大规模的暴动,林月儿此次就是为自己请命去辅助师兄们前去消灭贼人。师兄师姐们早就开始在外游历,剑道修为提升迅速,自己也不能落后。

张玄当然知道这是陷阱,就是想要拉几大势力下水好浑水摸鱼,可是其他几个宗门都有人员派出,因此也不好拒绝。还有一点便是林月儿太弱小了,心智还是个孩子,喜欢逃避,难得她有坚持,那就遂了她的意吧。

“去吧,剑随心动,注意安全。”

比起弟子的境界或者是实力,张玄其实更在意他的心思是否健康纯粹,可是事实总是和梦想相悖。有人需要关爱,而有人需要实力,不同的人总是有着不同的需求,还好月儿要的不多。

人魔战场中。“王师兄,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末尾的王文杰问道。

在宗门中的日子让他担心自己的未来,除了刚开始修炼时的兴奋,现在的他最多的体验就是没有进步。日日苦修换来的是境界停滞。队伍中实力最强者便是王冲和莹莹师妹,而哪怕是这两人也是在先天之下。自从入山修炼眼界开阔之后,就发现不少人天生便是引气境,更有甚者,天生造血,天生先天,此时自己的多年苦修还不及怀胎十月,让人如何能接受。

王冲沉默半晌道:“这山外的童谣你们可曾听闻,先天之下皆蝼蚁先天之上方为人。”

说的就是不入先天,便是任人拿捏有任何的权利与机会。可现实也是如此这雪国的决议有你一票吗?你就甘心让所有人来为你做决定,仅仅是因为你未达先天。

雪国决议乃是雪国国内法令和国策制定试行的一种流程,先天之上的人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投上一票,而先天之下一般则是无效。

百年之前,这一票的权利就掌握在了高等级修者之间。而现在多年过去,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这些东西不会因为你觉得不合理就改变,也不是你努力就会有效果。

“但这不是我们偷懒的理由,诸位。”话毕,王冲也不再多说,自己又何尝不想变强,可是这些都是不随自己意志所转移的。

众人沉默。

“滴答滴答!”。前方突然出现水滴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在暗中响起似乎有毒蛇吐信,鳞甲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结星芒阵!”师兄一声令下。十三人便内外两圈结成星芒阵,列阵缓慢向前。手中火把飞出插在洞窟之上,又三枚萤石抛出现。乳白色的光线瞬间布满整个洞穴。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只巨大的鬣蜥,这鬣蜥指甲修长背上的倒刺粗壮像是钢刀一般,个头极大,口中还衔着半截不知名妖兽的尸体。

完了。来到了鬣蜥的巢穴,免不了一场大战。不过王冲却是发现了好东西,一枚鬣蜥蛋就埋在前方细砂之下。这算是“龙蛋”的一种,毕竟真龙是传说中的东西,今日若是可以取到这蛋那么这次进山就是赚的。

可这鬣蜥也是聪明无比,洞穴狭小,对于防御出众的他算是可守可攻。众人则是不敢分开,处处被这鬣蜥压制。在场的几人之中,仅仅有人是王冲与莹莹师妹的剑可破其甲。

而此时的李寻风,却是发现了另一个岔道,就在这骷髅身后。用木棍扒拉几下就显出淡淡的痕迹,三道剑痕朝着右侧倾斜。贴着右侧洞穴行走,果然发现了这一处通道。下到里面,这里居然建了一个地下的屋堡,一层灰尘沾染附在这处空间中,萤石镶嵌的顶部也显得昏暗。

而这屋堡之前则是坐在一位青衫剑客,脊背挺直,一柄宝剑负在身后。李寻风从洞中跳下,第一眼便看到了这幅场景,心中有些慌乱。轻声道,前辈!可前方那人并不应答。仔细瞧去,其双手交叠,盘膝而坐,露出的一半脚掌之上只剩森森白骨,这竟然也是一具骷髅。

李寻风震惊。突然一只红色的怪鸟飞掠而来,其体型庞大羽翅通红,翅膀前端还有一双利爪。

李寻风翻身躲过这一击。而黑豹则是因为守在了洞口,见此时李寻风与这红色大鸟与李寻风有来有回,也不急着出现。

李寻风提剑反击,“起剑势!”马步扎稳,屈膝向前,双手托剑强撩而上。

一剑挥出,竟然将这红色大鸟的一根指甲削掉。大鸟受辱,口中爆发出一声尖啸,音浪袭来将李寻风推出十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太强了。

此前黑豹也与他共同在山中与别的野兽周旋过,每次战术都很简单,便是李寻风挑逗吸引,而黑豹则是躲在其后,伺机而发,以极快的速度挥出致命一击。

李寻风有些兴奋,第一次遇到如此强敌,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悟到的剑意有了松动。欲念、贪生也是我手中握剑的坚持吗?

在大鸟俯冲而来之前。带着那潇洒快意一往无前的意志,与胸中对变强的渴望,一并挥出。

“再见!”李寻风此刻心思通明。

“水天一色!”李寻风大喝一声,一道剑光扑落而下。似水如镜,大鸟呆愣一瞬便被枭首。太快了,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剑。

“剑意成!”李寻风心喜,今日起自己才算真正踏入了剑修行列,成为了一个剑士,剑修世界算是入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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