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迹 造血剑神

“啾!”

又是一声长鸣打破寂静。另一只红色的巨大飞鸟飞掠而来,个头是刚刚那只的两倍有余。其羽翼更加丰满,头上翎冠如火。

“铁索拦江!”李寻风将宝剑插入地下。单膝跪地,侧身倚靠在剑上,气机勃发一轮剑意在周身摆荡。恍惚间巨鸟眼中出现一块顽石、一道锁链,石在江心、链在江岸,长江倾倒我自岑然不动。

黑豹从暗中窜出闪身扑击这只怪鸟,可是红色大鸟却是在空中灵巧翻转。只一脚便将黑豹踹出数丈远。瞬间便冲到了李寻风身前。砰的一声将李寻风如炮弹一般击飞。

巨大的疼痛让李寻风再无力挣扎。黑豹咆哮一声想要吸引其注意力,可没有用。一击不成黑豹再次高速移动,“镜反!”这是黑豹自行参悟的技能,此前从未展现过,只见空气中出现一道道气盾,黑豹借助着气盾不断变换位置,如蚱蜢般爆发出远超身体极限的冲击力。

“吼!”獠牙露出,就要撞到这大鸟身上。就是现在!黑豹从天而降一爪拍下。可那大鸟翎羽抖动直接燃烧了起来。“轰隆!”是毛发烧焦的味道,剧烈的高温让黑豹不得不收回攻势。落地后前掌已经没有一片好肉,那翎羽之火如同附骨之疽般吸附在上。

李寻风已经脱力,可是手中的剑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爱这山林间的生活,如果代价是要杀戮,那他也愿意。如果就是要以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赌自己这一生的快意,他也愿意。

能够自己做决定,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百步飞剑!舍身斩。”

一剑抛出。以手催剑,人剑合一。舍身忘死,旦求一剑。

就在此时那一动不动的青衫骷髅内也迸发出一道剑意。其意悠远,不抢不争、朴拙执拗却是一往无前。其中是天地悠悠、骄阳似火、走马天地间,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意境弥散在天地间。

一声爆喝,浑身是血的李寻风从鸟身上穿出。“嘭!”一声爆炸,大鸟的血液滚烫,烧的李寻风头晕目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煞气的存在。大鸟体内淤积的煞气折磨着李寻风,此时他体内灵气枯竭,怪鸟身上积年的煞气狂暴入体全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饶是他体质特殊也无法避免。

黑豹在一旁着急却是无法帮忙。危险!

而此时骷髅身上最后一点剑意消散,拂过李寻风的身体,黑豹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这道剑意略过了自己。嗯?

“剑神!”

剑宗之中张玄酒壶掉落,碎成几块。可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谁,最后一道涟漪却带来了剑神陨落的信息。张玄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可是麻木的身体无法动作。

这世间一位剑神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剑意中的平淡和美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师傅吗?师傅不行的,吊儿郎当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想到师傅也已经仙去?张玄却是突然明悟了什么。

四方界内不少人心有所感,皆是神色凄凄。一位道友最后的招呼,是在其陨落之后。想要回应却是无人接收了。何为道?论道何须寻人!

最后的一声。“何为剑!”原来剑神也想不明白么。难道说这剑神之上还有境界,人能近道,非成道。

平地一声惊雷。多少人一生求索,道可道,非常道。道无不同,可人生百面,道也百面。只求自身,不寄托外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便是逍遥书生张唯的道。他的剑在求索,朝闻道夕死可矣。而他本人也在得道后兵解,这似乎是他最想要的结局。

若非今日李寻风求生引动剑意,一往无前的剑意裹挟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唤醒起来了张唯沉寂的剑意。或许世间都不会有人知晓一位剑神诞生又兵解了。

而这外界的纷扰李寻风全然不知。

此刻的他于混沌之中看到了张唯的一角过去,缘起似乎就是手中之剑。

张唯天赋平平,七岁引气。在小镇中父母如他一般皆是先天者并不多,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会天生引气,可偏偏他不是。

和寻常人家不同,张父并不望子成龙。他总是很快乐,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孩。张唯要读书,他便买书,张唯要游园,他便买马。一起刻剑、尊重着张唯的决定。没有命令,是两个孩子间的默契。

七岁的张唯爱上了剑。翻阅家中典籍,把手中木剑盘到包浆也没有再变。张父知道儿子是认真的,可是自己又不是剑修,夫人也不是。因此便计划让孩子好好修炼,将来到剑宗去一趟。

张父是尊重张唯地,因此在其十岁生日送了一对佩剑给他。道“此剑名为寻风、望月。”若是找到同道中人则可以送他一柄,若是没有找到,那便与剑为伴,也是快意逍遥。

张唯懵懂,还是很认真谢过父亲。可世间的寻常是不会眷顾谁的,每日勤学苦练,直到十七岁还是不入先天。母亲有些着急,父亲则是安慰道。“剑随心动,或许是家桎梏了他。让他走吧。”

这一切都被张唯看到了,离别前他同父亲母亲喝酒,那是他第一次喝酒。母亲也喝了一大碗,离别时那眼泪就是这碗酒吧?哗哗啦啦总是不停。

十七岁的张玄来到剑宗,可是这里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们说他没有天赋。父亲母亲从来没有说过,可是修剑要什么天赋,不是我愿意修那便可以修吗?哦,张唯想了想,或许是剑宗不愿意教自己。

张唯不是很明白,可是他知道剑宗没有错。爱剑的人太多了,自己只是其中一个。剑宗也不是那么博爱,那么传说中的剑神会教我的吧。毕竟我是真的爱剑。

张唯来到了人魔战场,他感受了那飘零在天地间的孤独剑意,浩渺又枯寂。没有钱财,没有药物,不知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张唯在此熬了八十年。手中依旧是那本基础剑技,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思考全部孕育其中。不喜争斗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几许。他只知道自己对的剑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而这崖边再没有野兽来犯。那个竹棚便是他曾经的居所,偶尔回来安寝,最多的时候就是借助敛息术在这山林间游荡,游荡。感受那一丝特殊的意。

寒来暑往,八十载一晃而过。毕竟是人魔战场,真正的问题也开始出现端倪,此地浓郁的煞气让张唯的精神开始涣散。现在的他剑道修为已经达到大剑帝的境界,可是境界依旧未入先天。

大限将至啊,冥冥之中他心有所感,便朝着一处山洞走去。

离开时不知想到什么便将一柄宝剑放入木箱之中-寻风。

此双剑原本只是玄阶,可是在张唯在人魔战场日夜修炼的加持之下早已进化到了更高的品质。

其上沾染着张维的气息和一道煞气的领域,因此让野兽都不敢靠近,哪怕是多年以后竹棚枯破,依旧没妖兽敢踏进竹棚一步。

画面一转,张唯眼前出现四人,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块帝兵残片,就在这四人心思各异之时,张唯地突然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张唯不在意这个帝兵残片,他只是想要进山。可那四人见他模样年轻又不言语便觉得是哪个世家落魄弟子,再看向张唯手那柄宝剑必不是凡品,更是激发了他们的野心。此地煞气浓郁,最是让人无法自控。

“上!”四人一拥而上。

“我无意争斗,放我离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张唯且战且退,早知有人便先不过来了。可是最近脑子混沌,实在是天意如此。

“好啊!放下你的宝剑。”领头的男人叫嚣着,因为他发现自己四人伤不到张唯分毫。下一瞬就发生了让他意外的事。

“好。”张唯心道。望月莫要怪我,我不想徒造杀孽,说着便把剑放下。越过众人进入山洞。

“老大!”另外三人齐齐看向老大。领头男子原本想见好就收,可是看着三位小弟的眼神又不想这样放弃失了大哥的威信。

就在张唯敲着石壁寻找地点时,四人齐齐出招。张唯缓过神来,言出法随。“定!”早该如此的,笨了,笨了。

张唯取回望月,又在墙上随意画下几道剑痕,指向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世人不是喜欢寻宝么,我便也留个标记。

四人一动不能动,不由得冷汗直流,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们。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位大剑帝。而他们身上的定也要三个时辰才可解,他们不知,巨大的压力使他们很快昏迷了过去。

张唯在一处岔道打破墙壁进入地下。而就在不久后,一位修者来到此处,手中是一张藏宝图。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四人也是觉得奇怪,当下大着胆子搜摸了四人身上的宝贝。

“我去!”揭开兽皮包裹,那帝兵残片威压是那么烫手。

“对不住了!”四人惨遭割喉,而那人则是取了帝兵残片仓皇逃离。老大还剩一口气,此时的他满是懊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挪动身躯,遮住了那道剑痕。不过不知是为了断别人机缘还是为了张唯,此事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外人不得而知。

此时张唯顺着感应来到屋堡之前。他也惊叹于这美丽的景色,而特殊的气息就在眼前,他盘膝打坐,眸中浮现一道蓝色神魂。可是其异常微弱,似乎就要熄灭,张唯不惜以自己的血肉神魂喂养。

只为见到那剑中世界。剑神之上!张唯一直坚信存在。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不断的冲刷着张唯的识海。张唯沉迷其中又超脱之外,将那几人的事迹尽收眼底。可是此刻的他无暇顾及,问心无愧便好。何为剑!识海中爆发了惊天一剑,超脱天地之间的浩然剑意震撼了张唯。

我是对的。如此枯坐二十年后,真为找到了自己的剑道。一剑通神,可是自己也油尽灯枯。

“朝闻道,夕可死矣。”这便是逍遥书生所留下的最后一段话,接着自身剑神修为爆发一指便将那蓝色神魂打入地下。这一百一十七年的一生就是殉道的一生。

李寻风深深震撼,一本基础剑技、一百一十七年,剑神!而蓝色神魂,李寻风选择遗忘,剑神都不敢要的东西自己又何德何能。

随着剑神剑意的消散,处在源头的李寻风与黑豹都陷入了顿悟之中。而远处的十三人也受到了影响,王冲李盈莹更是瞬间步入先天对剑的理解也是更加深刻,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鬣蜥继续攻击,尾巴剧烈摆荡。

只见那王冲陡然睁眼,一剑飞出,御剑术!一柄宝剑从鬣蜥左眼穿入,右眼穿出。这庞大的妖兽轰然倒地殒命当场。莹莹师妹也是忍不住出手“六合斩!”鬣蜥瞬间就被肢解成八段。

“恭喜师兄、师妹!”

“你们呢?”其他几位弟子也是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多年积累就要黎明。果然师傅说的不错,就是要多战斗才会突破。

说罢,一行人便带上了那沙子中的龙蛋开心的离开,一刻也不曾停留。“师兄,你说有人跟踪?”莹莹进入先天,感官敏锐更甚却是没有发现暗中之人。

“骗他们的,快走,迟则生变。”

李寻风一点灵光乍现,造血境破。黑豹也得到了巨大的好处,此时的他眼神清明那一丝淤积在其中的猩红煞气已然消退。

李寻风转身对着张唯的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心中已然将张唯当作了师傅,这种缘分实在奇妙。

而磕完之后那尸骨便寸寸碎裂,化成一捧骨灰,洒落在地。

背上负着寻风望月,李寻风决定将师傅埋在外面,这里总觉得危险,若是哪日被毁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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