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有点碎,因为关于杭州之战的信息跟另一件事是并行的,我把关于杭州之战的内容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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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放假当天林青山就启程赶回林家庄,与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林青山带上了祝英台和银心,因为近期孙恩一伙人的活动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杭州地区的士族门阀都在积极备战,形势风声鹤唳,林青山出于安全考虑便提议带上祝英台同行,入夜之后,七八十人的队伍如同一条火龙穿行在漆黑的大地上,与此同时,杭州城外的一处草坪里,三十余名披甲执锐的人正在此地聚会,突然有人来报:“报!林家军已经出了杭州地界”,
有一人拱手说道:“大哥真是神机妙算,林远山今天竟然连夜离开,他这面子可给大了”,
“我们起兵至今从来没有碰过钉子,看来我过去的谋划是错误的。酿成了你们今天如此自大的性格,哎”,
“大哥,你太多虑了,林家军也是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区区几十人,有什么好怕的”,
“过去我们的胜利都是因为刚好碰上他们自乱阵脚,这一次的行动没有之前的突然性,我们这是第一次直接面对杭州的守备军,变数太多于我们不利”,
“好了,兄弟们记住了,大哥,你下命令吧!”,
“之前的计划再改,先从东岙村方向进攻,若官军主力救援,我亲率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的弟兄截击,若官军不出,南岭的六堂兄弟则从武邑县向杭州进攻,计划明早开始,吩咐下去,此次行动一切必须听我的指挥,属下的二十二堂堂主要严格约束属下,不能像上几次那样乱来了,如果谁管不住堂下的兄弟,堂主与之同罪”,十余人起身拱手齐声说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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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两个意外的消息传来了,第一个是孙恩竟然在中秋节的前一天,也就是前天早晨对杭州地区发动了战争,第一波交手中,即便官府一边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个先后手的亏,第一波两线失守,消息往外传递的时候,孙恩一边正在蓄势发动第二波攻势,看来杭州地区的人这个中秋节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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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安他们也回到了林家庄,而且赵世安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孙恩这两天又发动了一波攻势,贡献了杭州以南的大部分村镇,直逼杭州城下,相对于而言,杭州北面却没有什么动静,附近的各路官军也已经前往支援,以这个形式来看,这个假期恐怕至少还有五天的时间,林青山听完心情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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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杭州的战况持续传来,听起来双方打得并不激烈,杭州东面是大海,孙恩的根据地在杭州西边,要是不考虑出奇兵的因素,杭州东面的防区是不会有问题的,西面不用说,不管打不打都是主战场,昨天的消息,杭州南边已经沦陷,西面和北面孙恩两线同时缓慢推进,双方有零星交手,但是规模都在千人以下,相对于这个总兵力接近五万的战场来说还不算大规模的冲突,还有消息就是各地派往杭州的援军在路上都遇到了阻击,这种情况之前就有过,虽然不属于孙恩,但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大王还是以孙恩为主,既有利益瓜葛,也有恩威关系,更加奇怪的是,各地的援军竟然真的被阻击住了,有的甚至都还没出自己所在的郡县就后院起火,不得不回师救急,这样一来战局就显得有点诡异了,一方面,孙恩一方貌似占了便宜,但是这几日的情况看来,孙恩攻占的那些地方都是杭州方面有意让出来的,既然是有意让出来的,那孙恩方面的斩获就不会太大,这也直接导致了孙恩这波如果就此收兵,刮到的油水还不够多日用兵的消耗,但是孙恩方面如果还要冒进,三面都攻到杭州城下,那么距离自己的大本营武夷山就远了,杭州距离武夷山直线距离大约一百三十公里,官道总长度恐怕超过两百公里,现在孙恩的西线不过才推进到距离杭州五十公里的地方,才走了一半多一点,但是再往前谁都看得出来要出事情,以往孙恩攻杭州地区,战区都是摆成一个扇形,西边的端点都在武夷山,扇形内的通道四通八达,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甚至还在某些关键位置做了很多修桥补路的善事,这次孙恩从一开始就一反常态,虽然主力还是保持着一个从武夷山到杭州南方的扇面,但是在北方的兵力却多了很多,根据现在的消息判断,至少有三千人,杭州方面,整个杭州郡的兵力接近三万,之前的交手中损失不大,而且现在随着防区的缩小,兵力不管是总量还是密度都远远超过孙恩,随时可以在任意方向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攻,但是他们也没有这么做,所以这次的杭州显然是个圈套,但是现在孙恩骑虎难下,明知不可为也要打一场硬仗,起码要捞到一年的存粮才能收手,而且战局还不能拖太久,虽然外面的援军救援杭州表现很不积极,但是马太守也不用指望,什么时候结束战争,完全取决于他心情,这一次他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吃晚饭的时候赵幽兰还忧国忧民的问林青山杭州方面的消息,林青山也将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她,
赵幽兰:“孙恩现在倾巢而出,若是有一支奇兵能断他后路,他此次必定全军覆没”,
林青山:“嗯,按道理是这样,但是你认为这后路很好断吗?”,
赵幽兰:“一群乌合之众,有一千精兵足矣”,
林青山:“好大的口气,你可知孙恩的生平?”,
赵幽兰:“听说过,他白手起家,确实是一代枭雄”,
林青山:“那你还敢说这么狂的话?”,
赵幽兰:“即便这样,也不过一个草寇而已”,
林青山:“呵呵,你说的这个草寇比起司马大元帅,还是可以的”,
赵幽兰:“他的能力是要高出司马洪许多,但是他们手下的人可不在一个水平上”,
林青山肯定的点头道:“嗯,没错,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光凭他手下那四大金刚和他的贤夫人便足以称雄于世”,
赵幽兰:“他的夫人?”,
林青山:“石头那小子的事还多亏了司马大元帅的夫人,若不是她在司马洪旁边吹耳边风,司马洪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他的这个夫人也是一个人才啊!女中豪杰!”,赵幽兰现在原来只当林青山在石头这件事上只是使了些小手段,司马洪借坡下驴或者根本就没看出林青山的计谋,这才蒙混过关,原来后面的事情还不少,只是她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这件事,这恐怕也是林青山把五个统领和主力部队都放在西南,近期才撤回林家庄的原因,赵幽兰继续说道:“现在会稽郡守王凝之手下也有一只精锐府兵,你再派五百人去和他会合,悄悄穿过武夷山去截击孙恩的后路,必定能大获成功”,
林青山:“呵呵,杭州距离武夷山两百五十里,上虞距离武夷山不到百里,你认为孙恩为什么要舍远求近,放着几乎没有防御兵力不足万人的会稽不打反而去攻打兵力约有三万的杭州郡,你说杭州富庶这个我理解,但是会稽和上虞两县比起杭州任何一县来,也差不了多少吧”,
赵幽兰:“那是因为孙恩存心跟朝廷作对,想要借攻打杭州之名壮大声势”,
林青山:“是有这个原因,但是并不足以解释全部问题”,
赵幽兰:“那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林青山:“因为孙恩他把会稽和上虞当成自家后院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懂吗?”,
赵幽兰:“你说他把整个会稽郡包括塖县也当成后院了”,
林青山:“几年之前确实是这样,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我幸好当时没钱,把林家庄建在这野狗都不拉屎的荒山之中,而且我当时的名气也不大,不然林家庄在卫国战争期间早就被孙大王铲平了”,听林青山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林小青和林小倩也是一脸恐惧,“呃?你把孙恩说的厉害,那为什么上次你出兵西南,他不来攻打林家庄呢,要知道当时林家庄守军不过千人而已”,
林青山:“当时林家庄守卫确实不过千人,但是收拾几个孙大王还是绰绰有余了”,赵幽兰一脸漠然,林小青和林小倩瞬间又有安全感了,“
赵幽兰:杭州地区多次被孙恩劫掠,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你作为朝廷的官员,理应保境安民,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孙恩对会稽地区也有很大的威胁,就这一点你也应该出兵剿灭孙恩”,
林青山:“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小倩,当时孙恩怎么说来着?你念给小幽幽听听”,林小倩楞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的把孙恩当时说的话一字一句重复给了赵幽兰,当时林小倩和林小青虽然在在马车里没出来,但是距离那么近,又只有林青山和孙恩两个人说话,周围没有噪音,所以他们的对话都被林小倩和林小青清楚听到了,“孙恩当时说:他们平日里虽然以打家劫舍为生,但是针对的也都是常年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大户门阀,对于平民百姓,在下向来秋毫无犯,就连上虞祝家,虽是独霸上虞的大户,但平时并不曾听闻他们有何恶迹,对治下百姓也相对不错,所以每次到了祝家庄,也只索取一些钱帛,粮食,对祝家的家业不敢践踏分毫,即便麾下有些奸人恶贼趁乱骚扰百姓,也都被他一 一处死,血债血偿”,
赵幽兰听完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们跟孙恩见过面?”,
林青山笑着回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赵幽兰:“你去找孙恩”,
林青山:“是孙恩来找我”,
赵幽兰:“他找你做什么?”,
林青山:“来,再给小幽幽念念孙大王的原话”,林小倩看着惊恐万分的赵幽兰也颇感兴趣:“他说:草民近期将率领麾下兄弟洗劫杭州一地,劫富济贫,所以想请林将军给草民以及麾下数万弟兄一条生路”,
赵幽兰:“什么?放他一条生路?”,林青山看赵幽兰今天不把事情问清楚是不会消停了,于是林青山便让二女把当时的事都给赵幽兰说了一遍,但是孙恩最后一句有点大逆不道,于是林小青省略了改朝换代四个字,赵幽兰听完之后,看林青山的眼光像是看一个外星人一样,若林小青和林小倩说的话是真的,好像林青山一声令下,孙恩立马俯首称臣,率众来降,哪还用出奇兵,截后路这些花式的操作,关于这条计策,赵幽兰想了很久,认为十分可行才会提给林青山,结果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林青山一脸戏谑的看着赵幽兰,赵幽兰也跟他对视了一回儿,然后便端起碗筷埋头吃饭,不再多言,看赵幽兰这副模样,林青山三人都不客气的笑了,笑得十分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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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赵世安没来汇报杭州的消息,于是他主动找了一个护卫问情况,果然,现在双方僵持住了,孙恩一方停止了进攻,杭州一边也按兵不动,静等孙恩的下一步行动,
这两天时间里,杭州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朝廷下圣旨让马太守出兵平定匪患,不要再拖下去,因为这样拖下去诚然对各方来说都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损失,但是朝廷的脸面挂不住啊,杭州方面也在杭州战事并不吃紧的北面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反击用以回应朝廷的催促,但是这几天的相持也让林青山知道了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就是孙恩一方的兵力,孙恩在杭州北面光是主力就有五千之数,加上其他用途的侦查兵和混在老百姓中的暗棋,应该能有六千人,南边人数八千人,作为正面战场的西面兵力不详,但是光是孙恩手下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大堂就有八千人,加上一些前面的炮灰,应该能有上万人,作为孙恩底牌的四个大堂在这种对峙战局中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正面战场的,这不光是用来拱卫返回武夷山的退路,同时也是南北两面的后备部队,这样算起来孙恩方面的总兵力就有两万四千多人了,两年前的旧新闻,孙恩手下应有一万两千人,白敬事手下约有五千多人,其他的独立山头加起来也能凑个两千人,总共一万九千人,考虑到常年在外踩点探风的探子,总数应该有两万人,但是现在粗略一算光是在杭州地区打正面的就有两万四千人,搞不好山贼这一边的兵力能超过三万,这样算起来那这场战争就有得热闹看了,林青山吃晚饭的时候向三女说起这件事,赵幽兰又不禁投来一阵鄙夷的目光,这他妈是个什么世道,作为整个晋国翘楚的富庶地区杭州郡的官军和私军,府兵加起来才堪堪三万人,而山贼一方至少都有两万四千人,而且孙恩分下来的堂口比官军还整齐,主力四堂每个堂口标准两千人,这四个堂就算是孙恩手下的中央军,另外还有十个堂口每个堂口标准配置五百人,算是地方军,外围的十几个堂口算是孙恩用来安插在武夷山根据地边缘的警戒部队,算是杂牌军,从人数上也能看得出来,从几十人到上千人不等,孙恩这种做法有相当大的好处,林子大了难免混进来几个杂毛鸟,实行了军队分级之后,信得过的且有战斗力的放在中央军或者地方军,信不过的或者没有战斗力的放在外围当炮灰和马前卒,林青山在桌子上拍桌大赞孙恩的军事才能,赵幽兰却听得阵阵心凉,若是孙恩的军事才能能被林青山重视,那就说明了孙恩确实是一个棘手的角色,这次的杭州地区恐怕会有一场恶战,最后的胜败还有悬念,官军一方没有稳胜的把握,于是她最后还是不甘的问道:“那你认为这次孙恩能打赢官军?”,林青山呵呵一笑:“输,孙恩肯定是会输的,但是怎么个输法却是有待商榷,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是平局还是惨败完全取决于马太守的手段”,
赵幽兰:“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官军打不过孙恩手下的几万弟兄嘛”,
林青山:“是啊,我是这么说过,有问题吗?”,
赵幽兰:“那你为什么会说孙恩一定会输?”,
林青山:“因为一个是官,一个是贼啊,土匪怎么会打得过官军呢,不然这世上还有王法吗?还有正义吗?”,不知怎的,一直半人半鬼的林青山难得提到了王法和正义,但是此时这两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满满的讽刺,土匪都已经打到杭州城下了,象征着王法和正义的官军被打得缩在城里不敢露头,这哪有半点战胜的希望,
赵幽兰:“你说得是真的吗?”,
林青山:“怎么,不信,要不要打个赌啊?”,
赵幽兰:“赌什么?”,
林青山:“我才官军会大胜,损兵折将不到八千,而消灭的土匪会超过一万五千人,这算大胜吧?”,
赵幽兰:“好,赌注是什么?”,
林青山:“要是我说的不准,我输给你一百两银子,并且同意你明年走一次亲戚”,
赵幽兰:“什么意思?”,
林青山:“你一个丫鬟,能有一百两银子难道还不够开心吗?”,赵幽兰听完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禁得低下头去捏紧了拳头,林青山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怕自己回家探亲没有路费还是要用这一百两银子去接济家里人?
赵幽兰:“我现在没有亲戚了!”,
林青山:“话不要说得太满?没有亲戚还有闺蜜朋友之类的嘛,比如说小蕙啊,山长师母,两位夫子,怎么样?”,
赵幽兰:“好,你要是说准了又如何?”,
林青山:“我要是说准了你就把我得到的那些书随便挑一堆给我整理出来,把里面的内容分类重写”,赵幽兰听完觉得有些诧异,原以为林青山会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件事凭借她和林青山现在的主仆关系,随便吩咐一声不就是了,还用绕这么远?这个赌局貌似就是林青山有意送自己一百两银子,于是赵幽兰点头应下了,
林青山:“还有第二个,我赌杭州城会被攻陷一次”,赵幽兰听林青山说还有第二个赌注,本来才来了兴趣,没想到林青山接下来的这句话竟然这么严重,杭州被攻陷?这不是跟他刚才的第一个赌局的下注完全相反吗?,难道他是想两边投一边,然后一边必赢?不对啊,结合他之前说的话,难道,杭州这次真的有危险?,赵幽兰惊疑的问道:“赌注是什么?”,
林青山:“要是我说对了,你放年假之后每隔五天就跳个舞,唱个歌,弹个小曲什么的”,林青山说完赵幽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虽然女为悦己者容,林小青和林小倩她们也确实在为林青山苦练舞姿,林青山想把她赵幽兰加进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事听起来太屈辱了,想让她像那些风尘女子一样搔首弄姿,还要对陌生男子笑脸相迎,这简直比死还难受,于是她不忿的开出了条件:“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林青山:“额?说来听听?”,
赵幽兰:“让我表演曲艺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
林青山:“你说的外人是谁啊?难道是我?”,
赵幽兰:“除了现在这个房间里之外的人”,
林青山:“害羞,好,答应你了,我要是说的不准,放完年假之后,除了后厨的事,这家里别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帮忙了,算是给你放假”,“好!”,赵幽兰答应这个赌注被迫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并不认为孙恩一伙能攻下杭州,双方现在看起来三万人对三万人,即便官军在战斗力上不如土匪,但是杭州城高池深,若是据守,孙恩想要破城势必难于上青天,话又说回来,林青山这次的赌注有点不厚道,明说是给赵幽兰放假,实际上自己一个丫鬟能看着两个夫人洗衣做饭,打扫门庭吗?
此时的杭州,马文才一众人也在太守府议事,在前几天,龟缩防御几乎是大厅里的主流观点,虽然想法不同,但是得出的结论却是相同的,龟缩防御的优点有很多,吃过之前的几次亏之后,这次在听到风声的前期就第一时间把周围的钱粮物资转移到了杭州城内,所以在前期孙恩根本就没有捞到多大好处,现在既然身家财产没有损失,只是暂时性的失去了所属的庄园,孙恩作为一个强盗,还不是反贼,属于捞一波就会走的性质,所以该是他们的还是他们的,甚至于现在城里的人对外面的土地垂涎三尺,导致他们防自己人胜过了防孙恩,既然守着就可以万无一失,干嘛要出去冒险呢,现在的情况来看,孙恩一方声势浩大,人数似乎不比官军少,出去打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所以完全没理由出去啊,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占了大多数,其中还包括马文才的父亲,马文才的观点是暂避一时锋芒,等孙恩再把战线拉长一点,就出去跟他决战,但是就如他的父亲所说,孙恩此人远远没有那么简单,现在事实证实了他父亲的观点,孙恩竟然在正面战场毫无行动,一直在南北两线骚扰,制造战局越发不利于官军的声势,逼迫朝廷方面向他们施压,待杭州方面主动出兵之后,再寻找破绽打开战局,傍晚一叙之后,众人仍然保持着以前的保守观点,一副安乐致死的作态,
众人离去之后,马文才问道:“爹,这帮人指望不上,我们要自己出去打开局面”,
马敏正:“现在朝廷上确实对此战颇为不满,我们马家也是晋朝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被一个山贼压在城里龟缩不出,脸面上确实有点挂不住”,
马文才:“那我们何不明日就跟出城去跟孙恩决一死战,此出杭州往西,一马平川,我们的战马五倍于孙恩,在西南,我已见识过林家军的机动作战能力,一帮乌合之众,两千精兵足以荡平”,
马敏正:“你要知道,你不是林远山,我们手下的兵马也远不及林青山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马文才:“我承认我现在远不及林远山,我们麾下的兵马也不如林家军,但是我们人多,林家军在西南之时,兵力不过两千,我们兵力足有上万,这也是我们的优势,更不必说在杭州的地面上,我们至少占着地利人和,何惧一战”,
马敏正:“孩子,杭州我们是熟,但是孙恩比我们更熟,至于人和,跟你说实话,现在在杭州地区,孙恩是他们眼中劫富济贫的英雄,我们才是为富不仁的士族门阀”,
马文才:“爹,你若心存疑虑,让我将兵五千出城迎敌,即便不能取胜,也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马敏正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好吧,明日我给你两千兵马,你去收复南面的六个乡镇,欲敌不可冒进,退敌不可穷追不舍,孙恩生性狡诈,手下之人也绝非善类,你好自为之”,
马文才:“是,孩儿领命”,
此时的建康,谢安府中同样有一场会议召开,与会者除去谢安本人,多是行伍出身,其中就包括张翰,方魁,谢玄等人,原来林青山手下三人只有赵去病不在,谢安笑着问道:“张翰,你对现在杭州的战局有何看法?”,张翰:“这。。。官匪之战打成这样,在下闻所未闻,但是就战局来看,朝廷一方还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谢玄冷哼一声:“光是马太守手下就有两万兵马,对阵三万盗贼还被打到了杭州城下,这等优势,简直丢尽了朝廷的颜面”,谢安闻言微微一笑,张翰继续直言:“我在地图上看过,孙恩的西面主力自从抵达杭州外围就一直按兵不动,不但没有进军的迹象,还建造了不少的防御工事,而杭州周围的钱粮早就转移到了杭州城内,四周边地无关紧要,且杭州地区四面都是平原,除了杭州城和少数的几处山川,无险可守,若是静等孙恩冒进,,待主力远离武夷山之后,在出兵一举歼灭,孙恩手下缺少战马,且装备粗陋,面对马太守麾下的重甲步兵和重骑兵,在这种平原战场上,战局一定是一场一边倒的大屠杀”,谢玄听完之后,想了一会儿,他现在也参加过数十次大型战役,这种战局他当然看得出来,杭州一方实际上是个优势,但是优势是不是有张翰说的那么大,至少现在看不出来,因为张翰只从战局上分析了现在的形式,但是谢玄认为,人心的因素同样影响很大,那些士族门阀,只要有片刻的安乐就不会出汗去打仗,跟别提流血了,以张翰的出身,他是不会知道有这一回事的,起码现在还不知道,谢安笑着问道:“那以你之见,此战应该如何部署”,张翰答道:“以现在的情况看,守城为上策,全面出击为中策,派小股部队出击为下策”,谢安不解的问道:“派小股部队袭扰只是正常的军事行动,而且你们之前跟随林家军作战更是把这一策略发挥得淋漓尽致,现在又为何会成为下策”,张翰:“战场多变,不同的战局有不同的打法,以前我们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四处袭扰,但是袭扰也是有目的的,林青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根据他的每一项命令都围绕着一个核心,第一是战斗侦查,很多事情只要战事一起,真相自然大白,而且有些情况不打真的难以预料,比如说内奸,潜伏者,和敌军的精锐小队,在卫国战争中,林将军明知赵去病多次出战毫无战果,但仍然批准了赵去病的数十次攻袭战,最后战果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打出的情报十分惊人,不但发现了两次敌军的大规模调动,还试探出了不少的细作,这是最主要的,第二点就是截敌军粮道,扩充自己的补给,我们在卫国战争中一直保持着超过明面编制三百人军队,但是我们的粮草从未短缺,粮草储备的具体数量只有林将军一人知道,但是我估计,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有超过三个月的军粮,每一次败退之后,林将军都能从各种不可思议的地方挖出一个地窖,里面不光有粮食,还有之前我们缴获的军械,虽然每个地窖的存量都不大,但是,数量。。。。,直到战争结束,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一百个,在西南平乱战争中,我也曾背着林将军偷偷藏了很多军粮,但是直到战争结束,一个都没有用上”,
谢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在东部战区被敌军撵得到处跑都还能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原来是这样”,谢玄可能是之前就与张翰的交流中就得知了这些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张翰继续说道:“如今杭州的战局跟卫国战争有很大的区别,现在粮食全在杭州城内,孙恩此战就是冲着这些粮食来的,山贼并不耕种,后续乏力,与官军开战,耗费更是正常情况下的三倍以上,我料想孙恩经营武夷山十余年,积蓄肯定是有的,但是战局对于孙恩一方,肯定是越拖越不利的”,谢安点头道:“有道理,但是孙恩选在秋收之前动手,肯定也想到了这条退路”,
张翰皱着眉头说到:“孙恩现在势大,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相对于而言,消耗也大的惊人,就几个县的秋收,能顶什么用啊”,
谢安转而凝重的说到:“杭州下属十五个县,孙恩现在占据的七个县,去年缴纳税粮约有七万石,推算总产量应有二十万石以上”,
张翰大惊:“这么多?”,
谢安:“呵呵,要不然你以为鱼米之乡的称谓只是说说而已吗?,这还仅仅是各级官吏士绅克扣瞒报,下属的百姓积极性也不高,条件相似的地方,仅仅上虞一县,每年的税金岁贡就有七万石,相当于杭州这七个县的总和”,
张翰和方魁被谢安的话惊呆了,张翰仅仅是震惊江南地区的富庶,而方魁则是震惊谢安的见识,谢安主管吏部,管天下钱粮赋税的是户部,现在的户部尚书是恒玄,恒家跟谢家结怨已久,恒玄肯定不会在自己的领域让谢安染指分毫,没想到谢安对各地的税赋经济也这么清楚,二十万石的粮食乍一听很多,但是实际上考虑孙恩和白敬事手下的三万人马,二十万石粮食也只够两年所需,如果再考虑这次战乱的践踏毁坏,二十万石粮食估计只能浮在纸上,实际上能到手多少,很难说,所以孙恩这次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至少要把除杭州城之外的十四个县扫个干净才会收手,最后的结论就回到张翰的观点上了,固守才是上策,等孙恩把西部战线往前推进至少五十里,然后再出城发挥张翰所说的优势,
第二天,事实走向了张翰所说的下策,杭州太守之子马文才领着两千兵马摆开阵势准备收复南方的部分失地。第二天傍晚,赵世安向林青山禀报了这一军情,由于时间的延迟,消息仅仅截止到上午十点左右,总体情况是,马文才大约早上七点,吃过早饭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带兵出了杭州,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阵仗可不小,据说两千人分兵七路出击,在三个小时之内跟土匪交手数次,孙恩一方被逼退了三十余里,损失了四五百号人,预计到今天结束之前,战果还会扩大,林青山当着三女和蒋易的面,奸笑着附在赵世安耳边说了很久,赵世安的表情很精彩,看上去林青山说的话很不可思议,但是最后还是拱手领命离去,众人看着一脸邪笑的林青山,都感觉有人要倒霉了,
之后的五天,整个战场打得火热,第一天,马文才战绩斐然,杀敌接近两千,他爹见大势有变,便增兵五千出城作战,两天的时间,官军收复了大部分的失地,但是孙恩依旧没有退步的迹象,再后来马敏正亲自挂帅,带着两万官军浩浩荡荡的直逼孙恩主力,孙恩仍然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傍晚时分,两军终于正面对垒,官军也没有立即进攻,一则官军一天之内推进了五十里,孙恩一方以逸待劳,第二孙恩在这里建了不少临时的防御工事,官军一方没有任何地利可以依仗,所以官军也暂时停下在这无险可守的平原上建立一些基础的防御工事,比如壕沟和土墙,第三天中午,经过了半天时间的修整,官军开始进攻,第一次进攻双方损失都在两千人以上,仅仅打穿了孙恩设置的防线,官军也不敢冒险,日落时分回到了自己的防线,然而孙恩既没有退兵,也没有重新修整防线,只是用兵力填补了防线的缺口,第四天早晨,官军再度大举进攻,孙恩麾下的人马被杀的丢盔弃甲,一溃千里,官军乘胜追击,与此同时,王凝之也在会稽举兵准备从后方一举捣毁孙恩的老巢,战斗持续到下午,为了追击四散而逃的匪军,官军的建制也被打乱了,漫山遍野都是人在追逐,到日落时分,马文才和马敏正准备鸣金收兵的时候,身边只剩两千余人,这种局势,想要鸣金收兵,怎么可能,正待两人心中焦急之时,夜幕降临,原本四处逃窜的匪军竟然趁夜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攻,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四下都是喊杀声,与此同时,一条规模庞大的火龙从战场的正中穿过,直奔杭州城,马敏正用临时召集的三千人阻止抵抗,却因为多种原因一战即溃,匪军临近之时,箭如雨下,至少两千名弓箭手在向官军的军阵放箭,开始的几波箭雨都没有火箭,但是密集的箭雨让官军损失大半,只有身穿重甲的士兵和有盾牌保护的士兵得以辛存,最后两拨箭雨,匪军齐刷刷的换了火箭,箭矢落在官军军阵之中,官军的阵型一览无余,然后便是一场冲锋,仅仅一波,官军就被击溃,马文才和马敏正被手下的三百亲兵护卫退向旁边的稻田,匪军没有来追击他们,而是直奔杭州而去,临近杭州之后,匪军没有立即攻城,而是向两边拓宽攻击面,等投石器和云梯等攻城器械到达之后才集中兵力攻击其中的数个点,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匪军便登上了城楼,此时时间已经是凌晨,眼见大面积的城墙被攻陷之后,官军开始溃逃,由于精锐部队尽数被马敏正和马文才带出了城,城内的守军都是来自杭州各地士族的府兵,官军分出数十个团体各自为战,最终被人数并不占优势的匪军一 一击破,一时之间,杭州到处都是大火冲天,喊杀声,哀嚎声,呼救声震响天际,最后眼见大势已去,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一条早就想过,但是却没有仔细想过的路,带着身家细软从东城门逃走,
大约凌晨七点左右,东城门处挤满了身穿华服的人,他们大多是都驾着马车拼命往前城门口挤,而城门外,仓皇出逃的马车已经连成了一条线,杭州城往东大约三十公里处,官道从一座海拔仅有四五十米的一座小山包的山脚下经过,开始那些跑得快的顺利的通过了这个路段,后面的大部队缓慢到达之后,许许多多的匪军从一边的小山上和另一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手里明晃晃的刀枪惊得众人连忙停下马车求饶,劫道的人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留下了马车和随身的钱物,同时,队伍后面也传来了同样的消息,长达三公里的官道两边都是灌木林和水田,马车无法转道。只有行人和马匹可以从小路离开,但是最后能囫囵离开的只有极少数,闲人离场之后,那些拿着刀枪,身着藤条铠甲的人开始收拾马车上的财物并将它们分类集中放置在临时指定的马车上,就在此时,另一个较高的山头上,原本在此地放哨观察敌情的人昨天夜里便被另一波人偷偷摸掉,并架起了一副单筒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情况,终于他们发现了有大量徒步的行人从西方颓废的走来,领头的一声令下,林子里的七十多人开始从灌木林中的小路向西方机动,这些人身着棉麻和铁丝混织的轻甲,带着黑色头罩,几乎人手一把弓弩和一个箭匣,在小路上行走如飞,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三公里外遇袭的车队,他们潜伏下来静等外面的人把马车上的财物分类,这些车上大多都是成箱的财物,才收完半个车队,装满银子的马车就足有十辆,黄金少了一些,才装满两个马车,另外一些金银器具,玉石珠宝,就像破砖乱瓦被塞进另外的马车,装载这些财物的马车优先选取两匹马作为动力的马车,待黄金装满第六个马车的时候,灌木丛里领头的人示意准备进攻,一分钟后,确认命令传达完毕,进攻开始,道路上毫无防备的匪军原本经过一个上午的搬运,气力都已经消耗了大半,再加上毫无防备,几乎顷刻之间,两轮箭矢下来,道路上的匪军便全部倒下,灌木从里的蒙面人冲出来用近战武器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之后这七十多人分出三部分,一部分留下来阻击另一边的敌人,毕竟这条死亡官道足有三公里长,设置的财物聚集点绝对不止这一个,他们看见的这个只是最东边的一个,另一部分把通完东方道路上的马车全部赶下官道并把路上的障碍清开,第三部分人则将一些马车横在阻击线后边,堵塞道路,待东去的道路疏通完毕之后,七十多人除了断后二十余人,其余的人驾驶着四十多辆马车和十多匹从马车上卸下的良马一路东去,待车队离开,断后的二十余人也骑着早已准备好的马匹离开,那些原本急于冲破防线的人看着满地中箭倒下的同伴和周围不到百名没有受伤的人,长叹一声,只能骑着快马回去报信,不多时,一支约有两百人的骑兵便冲杭州冲出,直奔出事地点而去,另一边的杭州西面,逃了一夜的马文才和马太守一行人终于在缓过气后开始收拢昨晚被打散的残部开始局部反击,官军被打乱了,匪军一方好像也好不到那里去,漫山遍野都是人,他们开始的反击卓有成效,但是中午时分,他们第一次碰了钉子,遇上了孙恩手下的玄武堂,玄武堂接到的任务是协助攻城之后维持杭州通往武夷山的官道,保证粮食和财物的转运畅通,第一次交手之后,马文才他们虽然被击退,但是他们也看见了一条长龙似的转运队伍,虽然只是些他们看不上眼的粮食,但是这也意味着杭州被孙恩攻破了,马敏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马文才也感觉胸闷气短,双颊通红,毫无疑问,这波他们栽了,栽得很彻底,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争,是一场官军和土匪之间的战争,正常情况下,这种战争名字都叫剿匪,孙恩到现在还没有立王旗,公然反叛,所以他的身份仍然是匪,现在的情况是作为官军的他们背打成了无家可归的流寇,这等奇耻大辱足以让他们今生后世永远抬不起头,既然现在大势已去,再去杭州直面孙恩已经毫无意义了,只能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孙恩将粮食运往武夷山意味着孙恩依旧没有长期占领杭州的打算,要不了几天,杭州失守的消息就会传到建康,作为马家上峰的王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五天之内救兵就会到来,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积蓄势力等待五天之后的复盘,这甚至决定着五天之后杭州的归属,所以他们继续转向别的地方收拢残部,到第二天的中午,他们的兵力又达到了两千人的规模,然而他们也遇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随身携带的干粮没了,于是他们只得考虑再次与孙恩正面冲突,与此同时,如同他们预料的一样,王家从杭州之外派出了援军,最近的是会稽的王凝之,他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孙恩的老巢武夷山,以起到围魏救赵的奇效,最强的一支精兵是王家冲琅琊本地派来的三千精兵。还有一支五千人的部队也从健康出发,这支部队是王家和谢家临时拼凑的,领军的人是张翰,马文才方面的这次进攻时强有力的,他们不但成功击破了粮道的防御,还挡住了匪军的第一次救援,但是第二波匪军来袭的时候,人数足有两千。几乎跟官军持平,马文才站在高处观望了一下这支部队,发现这支部队装备精良,弓弩超过三百把,盾牌不下八百张,其中还有一百多人身披重甲,这显然不是现在自己手下这只残兵可以战胜的,于是马文才急忙向马敏正请求撤退,马敏正心有不甘,但是只能选择保存实力,这几波战斗双方的战损均小于五百人,但是时间却持续了一个下午,
此时王凝之的部队已经到达了武夷山,旋即发起进攻,所谓的进攻也不过是沿着山间小道缓慢且充满警惕的往孙恩的老巢推进,甚至直到入夜,除了几个陷阱,他们连半个人都没有遇见,由于时间紧迫,且战机如此,入夜之后他们也没有停下,而是打起火把继续向孙恩的老巢推进,如果能够一举捣毁孙恩的老巢,杭州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孙恩看似势大,但是他最大的依仗仍然是武夷山的险山恶水,若是失去了武夷山,孙恩即便占领了杭州也仍然无法立足,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预期,王凝之也意识到,这个计划绝对不会那么顺利,孙恩能在杭州势均力敌的较量中胜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果然,在通过一处山坳的时候,他们遭遇了伏击,七千人的大军被山上滚落的巨石截成数断,并且匪军站在山上向山下扔着石头,山势太过陡峭,想要攻上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山谷坚守,但是幸运的是,他们在山下只是遭遇了小规模的偷袭,且匪军的偷袭一闪而逝,占到甜头之后立即隐遁,匪军一方损失为零,而官军一方仅此一役就损失了上千人,绝大多数的伤亡来自山上的落石,无奈之下,王凝之只能下令停下防守,好在官军的阵型相对密集,没有牵成一条长龙,防守阵型完成之后,匪军的偷袭停止了,但是山上还是偶尔有落石砸下,但是这仅仅是干扰他们休息的手段而已,
第二天早晨,马文才和马敏正分兵去收拢残部,马文才带了五十名亲兵冲过了匪军的粮道去了杭州北面,王凝之和他的部队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但是第二天仍然硬着头皮向孙恩的老巢挺进,中午时分,当他们路过又一处山坳的时候,同样的难题摆在他们面前,山壁太过陡峭,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强行通过遭到伏击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孙恩绝对不会放着这么好的地形不用,但是大军想要绕着这里就意味着要多花至少半天的时间,而且就算穿过这里,按照现在的速度,想要到达孙恩的老巢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需要冒的风险跟收益明显不成正比。正待王凝之犹豫不决之时,两边山头上突然人影攒动,旌旗林立,现在不用怀疑了,这里确实有伏兵,然后两方人马就在这里对峙了下来,此时王凝之心中已有退意,虽然早有耳闻,但是亲身降临才知世人所说的险山恶水究竟有多难,这次事起匆忙,己方准备显然不足,以致于现在拿站在山顶的山贼毫无办法,这个距离和高度,强弩都射不上去,屋漏偏逢连夜雨,后方有人来报,会稽城内多处失火,公家差役屡遭截杀,会稽人心已然不稳,王凝之只能长叹一声,下令撤军,但是山头上的人见王凝之撤军,也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从这里直到孙恩的老巢,只有他们这里山头上的千余人而已,昨夜设伏的也是他们,他们同样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身心俱疲,而且他们中有一半还是在杭州被攻陷之后立马被孙恩派回来协助防守的,就在王凝之撤军的时候,孙恩也从杭州撤军了,
三天的时间,杭州城内的大部分钱粮都被转运到了城外,与王凝之相比,从北方而来的张翰和另外几支从南北两面进入杭州地区的部队都没有受到丝毫阻拦,一路上只是发现了不少探马和哨兵,一次袭击都没有遇到过,王家的府兵和张翰的部队合兵之后进入了没有丝毫防备的杭州城,杭州城内,除了红门大户被几乎拆了个干净,民房几乎纹丝未动,大街上也看不到几个人影,有人出现在大街上也跑得很快,看见官军到了也一样,没有人敢靠近,一番商议之后,张翰以敌情不明为由建议固守杭州城,其余的将领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因为现在他们对现在杭州的情况完全摸不着头绪,要不是现在杭州城内紧张的气氛,和那些几乎被拆成了废墟的豪门,甚至都看不出来杭州发生过战争,最后他们来到了太守府,在太守府的残垣废墟上驻扎了下来,经过一个下午的侦查,杭州城附近的情况大部分摸清楚了,杭州的东面废弃了很多马车,而且在那段路的东段发生过一场战斗,城南和城北的战斗还在持续,杭州西面,孙恩的大军还未完全退去在杭州城头上再架一个高脚楼甚至还能看见孙恩的军事部署,
傍晚时分,马敏正被探马带进了杭州城,即将入夜之时,马文才也被带进了杭州,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杭州之前的战况之后,带领王家府兵的王坦之主张马上进攻,趁孙恩的部队没有撤远,利用骑兵的优势在平原上展开一场围歼战,但是张翰却陷入了沉思,很显然,这次战役充分证明孙恩手下有一支并不次于,甚至强于朝廷正规军的部队,部队规模约有七八千人,这跟之前得到的情报悬殊不大,因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大堂每个大堂都号称两千人,加起来正好八千,孙恩上前天晚上就夺下了杭州城,这意味着他掌握了三天时间的主动,这段时间里,据马文才他们所说,孙恩一直有大批部队在防守转运通道,然后想把杭州城内的这么多豪门大族搬空显然也需要不少的人手,再加上运输,和前期的损耗,这个人数总量跟战前的情报已经完全对不上了,战前孙恩的部队就被击溃了一万余人,南北两面的部队孙恩也一直没有收拢,防守转运通道至少需要三千人,搬空城内的钱粮至少需要四千人,据马敏正所说,杭州城内的光粮食就有五十万石。而现在所有的粮食均已被搬空,杭州城距离孙恩的大本营有八十多公里,换算过来就是一百七十里的直线距离,实际的道路总长约有两百里,因为这里是平原,岔路弯路不多,但是三天内运输这么多粮食到武夷山至少需要两万人,这样算起来,孙恩一方的土匪难道有五万人?这太夸张了吧,这还仅仅只是全局的担忧,直接的威胁是孙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在往西的平原上设置的重重关隘,平原上很难阻止骑兵机动,但是水田和灌木林对于骑兵部队的迟滞还是很明显的,张翰见识过林青山一路走过便是步步杀机的本事,对于有着三天充足准备的孙恩也丝毫不敢大意,所以张翰建议先清扫还未完全平定的南部和北部地区,等解决两边的威胁之后再集中精力对付西面孙恩主力,张翰的方案得到了马家父子的赞同,因为他们已经领教过孙恩的厉害,如今局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如果得到了张翰和王坦之的两部精兵支援再败一阵,那马敏之这个杭州太守就可以换人了,因为马敏正镇不住孙恩,必须换一个手段过硬的人来守住这块朝廷的重要赋税来源地,比如说林青山,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王坦之和马文才分别带手下的两千人马去清缴杭州的南北两面,马敏正和张翰留守杭州,
当天下午,赵世安带着手下的车队数次辗转,终于回到了林家庄,林府内,赵幽兰输掉了第二场赌局,只能跟着林小青和林小倩学习舞蹈,赵幽兰看起来没有任何基础,在肢体动作上比林小青和林小倩差了很多,但是柔韧度还可以,还是有前途的,突然,小河对岸的风铃响了,这意味着河对面有人传信,林小青出去查探情况,林青山继续躺在摇椅上听林小倩讲着林青山不在林家庄内的时候发生过的趣事,不一会儿,林小青走到身边坐下对林青山轻声说道:“赵世安回来了”,原本懒洋洋的林青山听了之后,陡然来了精神,“嗯?”,他起来惊疑了一声,然后瞬移般从林小青和林小倩身边消失,赵幽兰听见林青山的惊疑声转过头来视察情况,但是林青山已经消失,大约三秒后她们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刚才林青山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从跳起来到消失在十米外的转角处不过两秒的时间,她们连忙追出门去看林青山究竟想干什么,然后她们出门就看见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林青山飞快的划动手里的船桨,然后在距离岸边还有一米五就跳上了岸,上了岸之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庄门的驿站跑去,果然,赵世安和四十一辆马车还在这里等林青山的安排,林青山的速度快到极致,几乎瞬间出现在这里,在大部分人反应过来之前,林青山已经跳上了马车,林青山跳上马车打开了上面的箱子,第一个箱子打开,满满一箱的银锭,林青山大喜过望,连忙打开第二个箱子,又是一箱银锭,然后他又陆续查看了几个马车,有一个马车上装的是金银器具,其余的全是银锭,林青山环视一圈,然后凝重的问道:“这么多全是金银?”,赵世安拱手答道:“是的,当时现场的情况跟您预料的有很大出入,卑职估计,那条路上全是被劫的马车,具体数量无法得知,但是卑职估计至少有四百辆”,
林青山:“四百辆?”,
赵世安:“没错,孙恩攻城的时候应该没有封锁东城门”,
林青山想了想,微微点头,孙恩这是一步妙棋,这一招林青山想到过,但是他原本不相信孙恩能想到这一步,但是事实证明他低估了孙恩,赵世安继续说道:“我们原本夺取了四十二辆马车,但是在开始的时候我们受到敌军骑兵的追击,我们不太适应在这种马车上作战,而且车上又携带了大量的金银,速度比他们慢很多,所以我只能用小股部队配合我们的弓弩优势边退边打,即便如此,因为车上的财物太多,马车的速度始终要慢他们许多,所以我就下令从每辆车上扔下了一些银锭和珠宝,将黄金分摊到其他车上”,林青山听着暗自点头,赵世安继续说道:“这一次由于截获的财物太多,数十辆马车的队伍太过显眼,所以我带领车队一路往北直到进入陈郡之后再辗转到江琦郡,最后才转入会稽郡从鹿耳县回来,还有一个情况,路过陈郡的时候,有一个关隘的守将给了我们一封过关文书,而且文书的署名是谢丞相,之后我们途径其他地方,这封文书也帮了大忙,我们即便有官凭,但是还是有人执意搜查,但是亮出这封过关文书之后,他们便立刻放行”,
林青山赞赏的点头道“有伤亡吗?”,
赵世安:“卑职谨记将军的教诲,一路避险,全队无一伤亡”,
林青山:“做的不错,你们抬两箱银子回去分了吧,你们此行出去几天辛苦了”,
赵世安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卑职替弟兄们多谢林将军赏赐”,
林青山拉了一车黄金回府,林青山和三女用了好几轮才把一车的黄金搬完,另外的金银林青山让他们全部拉去放在宝库里,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金银器具,林青山让人拉去工坊融了再入库,一则林青山并不需要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第二就是为了避嫌,这些工艺品大多数都有工匠留下的特殊记号,如果被发现在杭州被孙恩抢走的金银器具集中出现在林家庄里,有点不好解释,
林青山下午躺在摇椅上,身上放着几块大金砖,手里各拿着一锭金元宝,悠哉悠哉的说了一句让赵幽兰终身难忘的话:“世人都说金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但却是我快乐的源泉”,赵幽兰听得一脸懵逼,如果赵幽兰看见了那四十多车的财物,应该就能想到这些东西的来历,但是现在她只看见了这一车黄金,所以又习惯性的认为这又是林青山从哪里敲诈得来的不义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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