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者的处世之道,唯独不适用于学习

“我说,绫小路君,你作弊了吧?”黑发少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教室最前端黑板上张贴的小测成绩顺位表,对身旁依旧在入神地凝望着窗外因入秋而快要掉尽叶子的光秃秃树杈的少年提出了露骨的质问。

“向别人提问的时候最好看着他哦。”

“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不要只顾着望着窗外比较好吧,你自己都这副德性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别人。还有,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啊,说不定是运气好,具体情况谁知道呢。”绫小路清隆依然面色平静,仿佛堀北此刻谈论的人不在现场,甚至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再好心地提醒你一句吧,不仅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在质疑你吧。就算你的成绩毫无虚假,估计你也会被赶去学习会去教别人做题,这样对你的避事主义真的好吗?”

的确,绫小路已经听到教室的另一侧传来“绫小路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啦,肯定是作弊了”之类的闲话,但是他无意辩解,或者说,出身特殊如他,他很好奇完美地完成课题不才是正常情况吗?为什么其他人会感到吃惊?至于避事主义,本就是绫小路掩藏一些行动打起的幌子,但是现在已经认识了几个有意思的家伙,过度的掩饰反而是不尊重。被其他人拜托去传授知识自然也没有问题,然而绫小路不想这么做。

于是在全班最阳光的平田同学过来邀请他参与学习会的时候。

“对不起,我和堀北已经有约了。”

堀北铃音在第一时刻表现出巨大的震惊而非否定,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善于察言观色的平田立刻曲解了她的表情,认定其为害羞,或者说,傲娇。然后平田以超人的速度退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恶,你居然利用我。”离开教室后,堀北恨恨地说道。

“不过我说的倒也不全部是谎言。”

“哪里不是?”

“我确实想约你出来。”

此言一出,堀北的眼神立时变得慌乱:“那个......”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讨论这次测试的事情。”

前一刻还有些可爱的娇羞,现在马上变成一片冰冷。女人这东西,祖先明明是亚当的一根肋骨,为什么想法又多,变脸又快?肋骨上没有任何神经分布才对啊。

“算了,看在你也会关心班级事务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一次。”堀北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究,这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举办学习会吧。”

“我?”

“对,就是你。”

“为什么明明拿到全科满分的人是你,开学习会的人却是我?”

“因为你比我更擅长教授别人。”

“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用嘴看出来的吗?”

这样尖酸刻薄的语言的确让绫小路清隆心尖抽痛了一下,他也是个脆弱的男人啊。但是他不能放弃。

“因为我发现你其实很擅长向别人解释某种抽象复杂的事物。”

面对虽然矮于自己却气势逼人的少女质疑的眼神,绫小路没有丝毫退缩,而是用同样坚定的目光回敬对方。

“唉,好吧。”片刻之后,堀北终于退让了。

“你的任务就是帮须藤、池和山内逃离警戒线。他们三个碍于平田的高人气,不愿意参加那边的学习会,但是他们的实力与他们的姿态实在太不匹配,面对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不可能在不复习的情况下及格。”

“但是我该怎么做才能吸引他们呢?”堀北话一出口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显然是觉得这种说法使自己掉价了吧。

“我会去拜托栉田。”

什么啊,厌恶的表情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加深了。

“你就姑且忍耐一下比较好。”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堀北一脸无奈,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顺便问一句,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话老实了?”

“哥哥说你的力量是必需的。”

“......”

“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但是有一个要求,你自己也要来。”

如果不答应堀北的话,一切都无从谈起了吧,于是绫小路清隆不再滞留于原地,而是向前迈进一步。

比企谷八幡则坐在侍奉部的活动室里,细细数着墙角蜘蛛网上一共有多少根丝,淡淡的苦涩还是会时不时涌上心头,因为小测的成绩与刚刚的争执。不,也不能说是争执,只要自己让步,就不会有人受伤,可是为何在那一刻,他会说不出道歉的话,而是单纯地怒视对方呢?八幡认为这些东西早已不是什么痛苦的回忆了,但是为何在被人指摘哪一点时还是会感觉被戳到痛处,还是会感到心酸与仿佛被撕开的痛楚呢?

八幡自认为成绩还是不错的,也就是除了语文全部不行的水平。在B班这个整体实力算是雄厚的班级,能够不是垫底的奇才,八幡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了,虽然他依然是靠后的,处于一个拖后腿的尴尬位置。

班级的领导者、也是年级里第一人气高的一之濑帆波亲自过来邀请他参加课后的学习会,却被八幡以某种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回绝了。于是他在几乎所有女生的鄙视和大部分男生的怒视中逃也似的灰溜溜地离开了教室。拒绝别人的同情明明没有什么错,却要遭到这种对待,真是一群乌合之众,“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记不得是哪个动漫角色的台词了,但是这相当贴近他此刻的心境了。

于是八幡逃到了侍奉部里,明明原来是最不想靠近的地方,最后却成为了心灵唯一的港湾与避难所,真是讽刺,世事无常绝对不是在失败的时候说的丧气话而已,而是因为它太真实而总被试图逃避现实的人们擅自认定为消极的处事态度,最后沦为了某种与负面不合群等价的词汇。

比企谷八幡想就算所有人都希望把自己推进名为学习会的火坑之中,冰山一样的少女雪之下雪乃也一定不会这么做,因为对方同样独身一人,不管孤独的理由是否相同,对需要接触他人的麻烦事都持有厌恶态度这一点倒是惊人地相似。

当然,雪之下雪乃说不定是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才对八幡的烦恼置之不理。两人默契地保持着在他人眼中可能有些畸形的平衡,彼此都对对方的私人空间一无所知、对自己的私人空间则是守口如瓶。这样的关系虽然不像普通的高中生勾肩搭背、肆意开玩笑的所谓友谊,却不会因为区区说坏话、感情纠纷而变质或受损。因为没有投入感情,就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背叛,所谓的给予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们都相信,give and take本来就不可能对等,总有一方会付出更多,然后被无意或有意地伤害,要么假装无事假笑着维持虚伪的关系,要么从此一刀两断最后只剩残骸与后悔。

所以,说不定最开始就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他和她都如此坚信着。

但是小心翼翼构建的、仔仔细细呵护着的平衡却因另一位少女而土崩瓦解。

由比滨结衣也主动要求并成为了侍奉部的一名成员,在“手工饼干”事件之后。

她的成绩算是同班仅有的几个可能还不如八幡的了,但是这样艰难面对考试威胁的她却没有去参加那个十分温暖的学习会,而是来到了侍奉部,一个松散的、浪费时间的社团。

“阿企,去参加学习会吧。”

由比滨露出乞求的眼神,怯生生地询问起死鱼眼的意见。

“不去。”八幡认为,考试时如果出现这样的题目,那他就根本不会犹豫了,因为哪边更好显而易见。

比企谷八幡以为以顺从他人为生、绝对不会违背他人期望的由比滨在听到他的拒绝就会知难而退,但是结果证明完全不是这样。那双怯懦的眸子里意外地燃起了意志与抗拒,她似乎是不成功让比企谷去学习会就不罢休,所以语气在不自觉中转向渐渐地严厉而强硬了。而比企谷八幡就算常常自贬为咸鱼,也是有脾气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僵持良久之后,由比滨终于绝望,用双手捂住脸飞奔而出,唯有一串眼泪没能跟上她的脚步,草草地溅于地面上。

“其实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收场。”一直旁观的雪之下有所感触地看向背对着她攥紧拳头的比企谷八幡,抑或是他肩头之上的由比滨刚刚冲出的门口,冷静地说道。

“与你没有关系,所以闭嘴。”

雪之下雪乃真的听话地闭嘴了。

侍奉部教室里回荡着旷日持久的沉默。

“你的解决办法,能告诉我吗?”片刻之后,少年回过头。

而少女的长发依旧同她身后的窗帘一样,缓缓随风而动。

至于冲出去的由比滨与一个弯着腰叹着气的青年擦肩而过,她红肿的眼睛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是还没等青年张开口说些什么,由比滨结衣便飞快地离开了这一楼层。

“奉太郎,刚刚那个女孩是不是哭了?”

“毫无疑问。”

“虽然很可怜,但是你可没有余裕去担心别人。”

“你是指考试吗?我可不觉得我处于危险线之下啊。”

“你在开玩笑吗?以A班的整体实力,你可差得还挺远。如果不及格可是要退学的,你最好上心一点,就算想贯彻节能主义也需要比平时多卖力一点学习比较好哦。”里志在这方面永远是对的。

“我知道了。不过这间学校之所以就业率那么高,很有可能就是每年退学的人数太多了。”折木奉太郎若有所思地说道。

“奉太郎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而且将来的考试不一定只局限于学力,别的能力估计也会有所考察,我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一些情报。”

该说不愧是里志吗?毕业后不当一个职业的情报贩子真是浪费人才。

但是一番闲聊下来,奉太郎更加明确自己的处境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美好,而是远远比预期要险恶得多。果然习惯的行事风格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吗?他虽然有些不适应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切,并且要为了不退学而拼命努力起来。

前几个人要不是全部都会所以不学,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所以还是得拼命学,而梓川咲太这个问题学生,却是明明都不会,偏偏把时间都花在了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上。

兔女郎学姐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似乎吸引力要远远大于期中考试带来的震慑力。

学姐叫樱岛麻衣。樱岛麻衣的樱,樱岛麻衣的岛,樱岛麻衣的麻,樱岛麻衣的衣。为什么这么描述?因为学姐是名人。

学姐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演艺圈,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便“看不见”樱岛麻衣。

向来以严格闻名的高等育成学校以“长期休学”为由,隐瞒了学姐消失这一事实。如果爆出有学生在校内失踪,学校说不定会就此承受巨大的压力而倒闭。但是只要学姐能重新被其他人看到,一切隐患都会随之而消失。

根据咲太的经验,这种现象叫做“青春期综合征”。

咲太将学姐拐到房间,......当然这之后没有任何情色的展开,只是展示伤疤证明了这种现象的存在。

咲太向两位朋友求助,在双叶的帮助下,他明白了遗忘(不可视)的条件——睡眠。只要睡一觉就会忘记麻衣学姐,美丽的学姐,穿兔女郎装非常煽情的学姐。咲太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他不睡了。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还没等到咲太自己倒下,学姐就用安眠药把他弄倒了。

咲太最终还是把学姐忘了。

第二天醒来他神清气爽,完全没有复习。

然后期中考试来了。

而咲太毫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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