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各记一功

陈鹜来见唐殊,道诏狱内的雅鹿王子要见她一面。唐殊推说身子不好,哪里都不能去,他也没勉强。

“大将军身子怎样了?”

陈鹜有些狼狈,说还好还好,太医们照看着呢,便急急离去。唐殊颓然倒在榻上,不想面对的事实又一次撞向她脑海。

但婆婆还在,腹内孩子也在,她不得不逼着自己砍断回忆,用各种活计淹没自己。

婆婆可能猜到了什么,不过两日,瘦了许多,在唐殊面前,极力若无其事,反而劝她多吃点,凡事不要急在一时。

仿佛一点一点咀嚼着,好不容易才过了数日,唐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蒋双捷还在铜门关,自己不过回京城侍奉婆婆。

暗卫说,铜门关那边送来了信息,道会一路派人接应孩子,让她切莫担心。至于诏狱那边,还未有大将军的确切信息,只知道宫中派来了好些太医,又送去了几车药材,大将军应该情况还好。

唐殊不忍告诉他们,如此大费周章,都是为了瞒过雅鹿王子和月蛮。

一想到之前雅鹿王子的所作所为,她忽然想起了月蛮与南廷的动向,让他们安排人手奔赴西南,暗中打听南廷那边的消息,若有异常,立刻报告自己和铜门关蒋二哥。

暗卫说大将军早想到了这一步,离府前已安排人手前往南廷与镇南侯吴尚起联络了。

此时秀岚也知道了两个孩子离开蒋府前往铜门关,特来见唐殊,有些黯然地说可惜自己之前不晓得,否则和孩子一起上路,路上也能照应照应。

“多谢姑娘费心,将来有机会咱们一起去铜门关。”唐殊道。

“多谢夫人,一言为定。”秀岚笑笑,手中针线不停,说要给唐殊肚子里的孩子绣肚兜。

唐殊本来说时间太早,秀岚说不早不早,多做几件,孩子也就出生了。

秀岚性子温顺,又肯让人,得了什么好吃的,都能与他人一块分享,与府中丫鬟仆妇相处甚好。

有一天,唐殊甚至看到一个扫地的小丫鬟耳垂上戴着红宝石耳坠,很像之前自己送给秀岚的,一问,才知道的确是秀岚送的,说她肌肤白皙,戴红宝石耳坠更好看。

她与红芍绿药商量,绿药说前些天一直暗中跟着秀岚,并未发现秀岚有什么不妥之处,来来去去见的都是院内小姐妹。

红芍原以为雪媚擅长撒娇献媚,秀岚倒是个好的,谁知一路看来,秀岚不动声色结交府内丫鬟仆妇,豪爽大气,舍得撒钱,确实像夫人所说的那样,有些不对劲了。

若有那个贪小便宜的着了她的道出卖蒋家,岂非自己管教不力?她决定,与老管家好好筹谋,看看如何揪出狐狸尾巴。

又过了两日,铜门关飞鸽传书,道两个孩子已经安然抵达铜门关,诸事勿念,保重为上,落款蒋二。

唐殊总算放下心来。

宫中来人,道太后有请,请杨老夫人入宫一见。

杨老夫人这些天憔悴苍老了不少,敷粉涂脂,才显得精神些。唐殊要陪她进宫,被她拒绝了,道自己虽然老了,还不至于走不了宫里的路。

谁知又一位太监前来宣旨,道皇后请唐殊入宫。

婆媳两人,同坐一辆车入宫后,一左一右,随着不同的太监,走向不同的方向。

其实,要见唐殊的不是萧皇后,而是皇帝景桓。十二年不见,昔日孱弱寡言的少年,已经架势十足,端坐上位,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帝王气息。

唐殊行礼完毕,景桓赐座。

“本来双捷不让说的,但月蛮雅鹿王子已经离开了京城,你又有孕在身,朕不想你们婆媳思虑过度,有损身子。”

唐殊何等人物,一听便明白了,浑身都在发抖。

原来,他没事!原来皇上并没那么昏庸!

之前种种,不过是演戏!

月蛮要用反间计,蒋双捷与皇上便计中计,让雅鹿王子信以为真,如果他们与南廷真的要联合做什么手脚,此时应该发动了。

他,骗得自己好苦!

唐殊第一次发现,原来蒋双捷除了会枪法,还会演戏,居然连自己都骗过了。

“你和杨老夫人且在宫中住着,待大功告成,朕替你们夫妻各记一大功!”

“他呢?”

“在他该在的地方。”景桓笑笑,却没说出具体地方。

唐殊试探着问:“西南?”

景桓又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唐殊的心一下子定了。如果南廷想趁机捣乱的话,夫君与镇南侯吴尚起大将军定会让他们好看。

六月六日,月蛮右大王率领将士,偷偷绕过铜门关,顺着山路向西南突进,按照之前与南廷的盟约,借路南廷,从西南方向进攻安国。

谁知月蛮人马到了南廷与安国交界三十里外的南塘关,南塘关守将坚决不开门,道并未接到开门的皇命。

眼看离安国只有三十里路,不用半天可到,此刻却被人硬生生拦在了这边,月蛮右大王气得半死,让人拿着盟约走到城门下展示。

城上一箭射来,那人当场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城上南廷将士齐声大喊:

“我们不知道与你们月蛮有什么盟约,只知道我主与安国皇帝的盟约!”

“糟糕!南廷背盟负约!”月蛮右大王心知不妙,连忙号令众将士,后军改前军,前军改后军,急急掉头,往月蛮方向奔走。

后面忽然一阵轰隆隆,鼓声大震,回头一望,南塘关城门正在缓缓打开,持着武器的将士正冲出门来。

“快!快!”月蛮右大王大感不妙,以这架势,南廷不仅撕毁了和月蛮的盟约,还联合安国要合击自己。

他望着前方的峡谷,十二年前经书峡的噩梦似乎又重演了。如果安国在前方埋伏了士兵,月蛮被前后夹击,伤亡只怕更甚于十二年前。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噩梦,前方峡谷两侧突然冒出了无数安国旗帜,鼓声隆隆,杀声震天。

月蛮右大王又一次做了蒋双捷的俘虏。

他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面庞,心底里把儿子咒骂了无数遍,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才死了,我们大将军活得好好的!”旁边一个士兵啪的给了右大王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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