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进来的却是房东。
在他身后，是一个拎着皮箱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子。那墨镜好大，几乎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如果是房东，他为什么要给我做饭，是脑子抽风了还是风吹坏了脑子？
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李渔脑海。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听到房东说了一句：“这间五十平米，虽然小了点，可卫生间及厨房一应俱全……基本上都带着您看了一遍，不知还有什么想法？”
墨镜女子扶了扶镜框：“三天之内你必须搬离。”
“那这价钱……”房东“嘿嘿”笑着，只要钱到位，他可以现在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里是三百万，拿钱，走人。”话落，墨镜女子将皮箱扔在木床上。
——乖乖！这老房子值三百万，脑袋被驴踢了？
李渔摇了摇头，又来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的脑残主。
房东迫不及待地打开皮箱，顿觉眼前一亮！
整整一箱的百元大钞！
李渔注意到，在钞票上面，放着一纸房屋买卖合同。
房东颤抖着手点完数目，只觉意犹未尽，一遍遍摩挲着票子，忽然觉得时间不够用，来不及花掉这么多钱。
墨镜女子似乎赶时间，取了合同来，二话不说弯下腰就签了字按了手印。
由于正好背对着衣柜，那圆润的翘臀在李渔面前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李渔突然想起了红儿来，记得她也有这样性感的屁股。
——会不会这个人就是红儿？
——都说看人看脸，李渔啊李渔，你却对人家的屁股念念不忘，心里该是多么的龌龊。
李渔自嘲地笑笑，虽然面前的她无法分辨是谁，只是这声音低沉略显压抑，远非红儿的温柔甜美。
房东也不啰唣，提笔正要签字。突然“咦”了一声，满眼疑惑地看着她，惊奇道：“李渔？那个救生员李渔？”
——什么情况？
——难道这套房子是买给我的？
李渔惊得目瞪口呆。
却听墨镜女子淡淡说道：“你卖，我买，至于给谁，是我的事。”
“懂，我懂。”房东点点头，心里头一阵感叹，看着李渔这小子像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却是傍富婆吃软饭的主。
墨镜女子突然冷冷一笑：“你最好不要乱嚼舌头。”
“哪有……”房东微微一愣，干笑一声，目光扫过她高高隆起的胸部，心里冷冷一笑，骚娘们，读过几年心理学就了不起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的在床上躺平。
墨镜女子面色一寒，跨前一步，冷冷说道：“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改不了了。”
话落，伸出右手，伸直食指，指尖戳着房东的胸膛。
房东的身体突然触电般剧烈颤抖了起来，每一根经络此时突然绷紧，他张大了嘴，“咔咔”地说不出话来，眼球开始充血，耳朵“嗡嗡”作响，肚子犹如充了气的皮球，越来越大。
——妖怪！
这是李渔的第一反应，紧接着，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呔！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正要冲出去，却见墨镜女子手一松，喝道：“签字！”
房东除了惊恐还是惊恐，顾不上喘气，颤抖着身体，哆哆嗦嗦地签字画押，抱着皮箱逃之夭夭。
“什么时候搬？”墨镜女子追出来问。
“啥也不要了……”隐隐传来五个字，人早已跑的远了。
那女子进了屋，走进厨房，摘了墨镜，挽起袖子，系上围裙，一边哼着歌一边开始洗菜做饭，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气定神闲的模样差点让李渔怀疑是自己走错了房间。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
歌声清澈空灵宛转悠扬，仿佛魔咒一般牢牢锁住了李渔的心。
这声音，与刚才的低沉压抑完全判若两人。
不一会儿，丝丝缕缕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
第一道菜上桌。
青菜炒蘑菇。
当这女子端着菜走过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白里透红的脸，红红的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那明彻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
——这不是红儿么！
李渔差点喊出声，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买房送给自己，但至少有一点很确信，红儿并不是美人鱼——一条鱼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
等她回到厨房的时候，李渔悄悄从衣柜里出来，倚在门框上，听着叮叮当当切菜剁肉的声音，望着她忙碌而又美丽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青椒炒肉丝很快出锅。
当她端着菜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厨房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心头一慌，差点摔了菜盘。
李渔反应真是快，一个箭步冲过去稳住。
“我……不是有意要隐瞒的……”
“救人是我的本职工作。”
“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
李渔在记忆库里搜索着，可想了半天，始终查找不到红儿的身影，所以，他很确信，那天晚上救她，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可是她明明说了“很久”这个词，这让他很是不安，有种被盯梢的感觉。
“知道你没有房子住，所以，我买下了这栋房子。知道你天天吃面，所以，我悄悄来给你做饭。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红儿用近乎央求的语气恳求着他。
“为什么？”
“我想对你好。”
“可我很穷。”
“你善良、正直、勇敢，任何男人都比不了你。”
“可是我并不了解你。”
红儿笑了笑，告诉他一个惊掉下巴的秘密。
她叫红儿，在东海龙王的七个女儿中排行老大，下面分别有橙儿、黄儿、绿儿、青儿、蓝儿和紫儿。龙王拒绝六个女儿品尝人间烟火，独宠她一人，常常带着她游戏人间，因此，她对人类的事知晓甚多。那天，经不住紫儿的纠缠，她便冒险带着她来到沙滩，没想到被渔网缠住了。要不是李渔的及时救助，超过两小时，她俩就会显出原形，到那时候那就大遭特遭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李渔很好奇，他不认为这钱是从深海里带出来的。
红儿没说话，将衣领往下拉，一片凝脂如玉的肌肤中，有三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点看上去是那么鲜艳夺目。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渔吃了一惊，现在的女孩子不但吹牛可以吹上天，而且变得这么开放。
她依旧没有辩解，看了看墙上的钟，知道时间不多了，别过脸去，咬着唇，拇指和食指抠进胸膛，痛苦地闷哼一声，将一片血淋淋的红色鳞片轻轻放到木桌上。
她轻轻地说：“你可以把它拿到金店去卖，一片最低一百万。我抠了三片，买了这套房子送给你，算是我的谢意。”
李渔彻底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
直到红儿说时间快要到了，她要回大海了，他这才如梦初醒。
“如果鱼鳞全抠了会怎么样？”
“会死。”
“怎么样才能不死？”
红儿走到门口，闻言怔住了，转过身来望着他。
“我不要你的房子，那是你用命换来的。我也不要你的感谢，那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愿意——”
李渔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一字一句的说：“我想做龙王的女婿，和你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
“你能够以生命作为代价对我好，我为什么不能？”
“我只不过是条鱼。”
她轻轻告诉他，希望他想想清楚，三思而后行。毕竟，人和鱼的结合，带来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龙王随便打几个喷嚏，人间恐怕就要发生洪涝，如果再带上看家本领，整片土地都将成为一片汪洋大海。
李渔果敢地摇摇头，说了一句把自己感动到哭的话：“爱你，不怕。”
红儿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想爱，只是爱不起。
突然！
李渔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接触到她身体的一刹那，李渔也像房东那样，呼吸顿时不畅，眼球开始充血，肚子开始鼓胀，只是他非但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了。
红儿挣扎着，被动技能触发，李渔开始浑身抽搐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手。
“快松手，你会死的！”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李渔张了张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摇摇头，充血的眼睛里透着坚毅和视死如归。
“你……真的喜欢我吗？”
李渔已经无法作出任何轻微的动作，可眼神里依旧透射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话音落下。
红儿踮起脚尖，红唇突然紧紧贴住了李渔的嘴唇！
她的唇瓣带着点腥味，又夹杂着香气，还有一股难以言状的味道。
这味道通过呼吸，丝丝缕缕地钻入李渔的心肝脾肺肾，涌向四肢百骸，与他的每一个细胞相遇、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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