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不知怎的，李渔觉得浑身瘙痒，口干舌燥。也没想那么多，拧开开关，就着水龙头，“咕咚”、“咕咚”喝起了自来水。
谁知越喝口越干，身上也越来越痒，尤其是耳后，仿佛一万只蚂蚁在爬，在啃咬。
——难道红儿有传染病？
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坏了。
突然，双耳的耳根处“霍啦啦”一声响，用手一摸，裂开了一道细口。
“奶奶，我耳朵掉了！”
李渔本能地喊了起来，惊恐地对着镜子瞅了又瞅。耳朵好端端地长在两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大松一口气，俯身又喝起了自来水。
这时候，有些不对劲了。
耳朵好像自己会动，有节奏地一开一合，嘴巴里喝进去的自来水，从两只耳朵后面的开开合合中一滴不漏地流了出来。
为看清真相，他赶紧拿了手机一通猛拍。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裂开的细口里长了腮，就像是……
“鱼鳃”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词语第一次闪进他的脑海。
——天啊！
他瞬间瘫倒在地。
要证明这究竟是不是鱼鳃，方法其实很简单。
他开了满满一浴缸的水，整个人面朝下趴在浴缸里，鼻孔和嘴巴同时吸水。
——奇了！
他惊讶地发现，居然没呛死。
接着，第一口氧气进入肺里。
然后第二口，第三口。
越吸越顺，最后在浴缸里做起了自由泳。
奈何缸小体大，根本施展不开。他突然跳起来，淋淋漓漓地跑到小区附近的河边，跨过栏杆就要往河里跳。
忽听后面有人大喊一声：“不好了！有人要寻死！”
刹那间，路人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李渔哭笑不得，只得撒开两腿一路狂奔，直接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沙滩。
此时，夕阳映着帐篷，天边酡红如醉。
“李队？看来嫂子没给你做饭，跑这儿吃风来了？”老远，就听到阿松的大笑。
“我去喊你嫂子回家吃饭！”话落，“踢踢踏踏”趟着海水向远处跑去。
“李队……你跑远了……那边没人……”
阿松的话还未说完，李渔一个飞身已扑向大海。
“队长这是怎么了？”有队员感到十分奇怪。
阿松笑道：“兄弟，咱们队长三十好几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个女人喜欢他，做出点莫名其妙的事情可以理解。”
虽说着话，目光却片刻不移李渔消失的那片海域。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不见冒头。
阿松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拿起对讲机吼道：“有没有谁见到队长？都给我冒个泡！”
小张道：“一号区域没有发现。”
紧接着传来小罗的声音：“二号区域没有发现。”
“三号区域没有发现。”
“……”
连同他在内二十个队友没有一人发现李渔的踪影。
阿松瞬间紧张起来：“小张、小罗，跟我去八号区域搜索！其他人仔细盯着点，发现队长立即报告！”
他自然是找不到的。
这时候的李渔已经下潜至水下五百米。不知为什么，他的体力变得非常好，游了这么久潜得这么深，不但胸不闷气不喘，反而越游越自在。
他也不知道要游向哪里，一切跟着感觉走。
突然。
一群圆锥形的琵琶鱼一字排开，犹如列队的士兵，整齐划一的向他游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在警告他，赶紧走开。
他挥了挥拳头，目露凶光地示意：敢过来我就把你们串成串烤着吃！
也许琵琶鱼听懂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惊到了，调头就跑。
——哪里跑！
李渔加快打水的节奏，如离弦之箭往前窜去，没费多少力就逮到了一条。
“你就是那个李渔吧？”
琵琶鱼突然吐了一串泡泡，一段清晰的话语进入了李渔的脑海。
——奇了猪八戒的怪了，是鱼会说话，还是我能听懂鱼的语言？
很快他就释然了。
他身体的每个细胞已发生变异，要不然，就这五百米的深度，早已将他挤压得不成人样。
“你怎么认识我的？”李渔也吐了一串泡泡。
“我听其它兄弟们说的。”
“它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李渔不认为红儿会将两人的恋情公之于众。
“听虾兵蟹将说的。”
他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琵琶鱼会说话，螃蟹和扇贝自然也会说话。世间万物都有它自己的语言和生存方式，只是人类听不懂而已，就像动植物听不懂人的语言一样。
“还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李渔继续吐着泡泡。
“我们知道大公主每天都会去给你做饭，知道她剥了鳞片换钱为你买房，知道和你拥抱亲嘴了，还知道你要娶大公主做老婆。”
“小崽子，知道的还不少！”李渔又好气又好笑，看来不止是人类有时候很三八。
“这些是七公主回来说的。”
笑容突然僵住，他顿时感觉到不妙。既然小鱼小虾都知道这件事，那么龙王一定也知道了，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把他杀了倒也没什么，如果因此闹个洪涝灾害，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能不能带我去见龙王？”
“小的不敢去，我劝你最好也别去。”
“为什么？”
“大公主被囚禁了，龙王很生气，这时候见龙王，你不是去送死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与大公主情投意合，谁也管不着！”“腾”的一下，他心中的火焰就上来了。
“你可不知道龙王的手段，厉害着呢……”
李渔大怒，泡泡吐得又大又急：“龙王要是敢动我老婆，看我怎么拔光他的龙须！拆了他的龙宫！灭了他的种族！”
琵琶鱼吓得尾巴直抖，连连点头：“这可是你说的，死了别怪我。”泡泡吐完，甩动着鱼尾，引领着李渔向深处游去。
也不知游了多久，前方依旧一片黑暗，只道是这条丑陋的琵琶鱼在戏耍他，不禁有些恼火，冲着它吐了一串又圆又大的泡泡。
“你要敢骗人，当心我撕碎了你！”
“小的哪敢骗姑爷。”
这一声“姑爷”听得李渔舒服到心坎里，气也随之消了一半，说话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表现不错，快点游。”
“姑爷，小的尾巴都快摇断了。”琵琶鱼张着嘴气喘吁吁。
“放心，我会跟龙王说，让你当个小头目。”
“姑爷说话也不托着点下巴。”琵琶鱼翻了一下白眼。
“你叫什么名字？”
琵琶鱼摇摇头：“只有头目以上级别的龙王才赐名，小的哪有这福气。”
“我送你一个名字，就叫皮皮琶。”
“姑爷，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皮皮琶，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皮皮琶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你像是去寻死的。”
李渔说：“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出卖你。如果能活着出来，我一定重重赏你。”
皮皮琶听了，忽然甩动着尾巴围着他转了两圈。
“几个意思？”
“姑爷要这样说的话，那就听小的唠叨几句。龙王有三件宝贝，只要姑爷想办法抢了去，龙王就拿你没办法。只是这三件宝贝十分厉害，就是鲸鱼大叔和鲨鱼大伯都非常惧怕，所以，你要千万小心。这第一样宝贝，便是能挡世间万物的金丝圣甲，第二样宝贝更厉害，叫做金龙戒，无坚不摧，能击万物。这第三样么，便是龙魂丹……”
忽然止住不语。
李渔听得出神，忙问是什么东西。皮皮琶咧开鱼嘴大笑，却是不说话。李渔恼火地掐住它，怒道：“再不说，挖掉你的腮，炖汤喝！”
皮皮琶赶紧告诉他，龙魂丹乃龙氏家族独有，若吃了它，不仅法力无边能上天遁地，还能做得东海的主。
难怪龙王轻易不让七个女儿抛头露面，李渔心下恍然，忙问：“既然这龙魂丹这么厉害，你咋不去偷来吃了？”
皮皮琶听了，连头带尾使劲摇晃，仿佛在跳一支水中芭蕾。它挥动着鱼鳍，说：“使不得，使不得，那会要了公主的性命。”
李渔大奇：“我要龙魂丹，又不要她的命。”
皮皮琶答道：“龙魂丹乃龙之精髓，若是没了龙魂丹，大公主性命不保。”
李渔心里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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