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鬼小心的呼出了一口粗气,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神色,不过眼中的警惕丝毫没有骤减发而加重了几分。草席是裹死尸的,他所接触带有微温的不是猛兽毒虫而是尸体,这是一个被抛弃不久的死尸,他扭动过来身子转到了草席的周围,此时距离尸首已经非常的接近了,大鬼仍保持着爆发的姿势,警惕的盯着面前的草席,毕竟这里出现一具尸体还是有些怪异,他不清楚这具尸体有没有被毒虫给盘踞,现在外面还有着虎视眈眈的夜枭,因此现在任何判断的失误都是死。
小鬼一直在盯着大鬼的举动,见大鬼转过朝身后匍匐爬去,他的心头也顿时有了答案,那身后怕是暗含玄机,因为他大鬼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见大鬼已经爬到了那团漆黑的物体旁,小鬼也紧跟着缓慢转身向大鬼匍匐而去,丝毫不顾身上棘刺的划伤,每一寸的移动都是精心的计算,丝毫不敢惊动外面的夜枭,就这样慢慢的摸爬到了大鬼身后。
此时大鬼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面前的破草席上,只见那里面包裹着一具瘦高的尸体,青灰色的肌肤,宽大的肩胛,死者面部被一块破布遮盖看不清容貌,尽管气温已经降低,但仍掩盖不住那股淡淡的恶臭和尸气。大鬼看向面前那躺地的死尸,他的面孔变得阴沉,一个计划浮现在脑海中来。大鬼佝偻着身子转过头寻找前方的小鬼,想要向他发送信号把他招过来,这个计划要是成功的话他们就能够安全的离开了。
大鬼扭头正好迎上了小鬼的目光,他已经快爬到了自己身边,不容耽误,大鬼伸手慢慢将身后的小鬼拉到一旁,不由多说,两人简单交换了信息,大鬼用手指了指小鬼后背凝结的血迹又指了指前面的尸体,小鬼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两人就这样匍匐到了尸体旁,小鬼警惕的盯着草席内双手暗暗的蓄力,尽可能的把握好自身气息,尸首面朝两人,小鬼匍匐在一旁警惕草席内的异样,大鬼负责破尸取尸血,只见大鬼五根泛着青光的枯手轻易划破了尸体的臂膀,青红的血液顺着指尖的纹路缓缓流淌在掌内,尸血正在慢慢集聚,他们要用尸体上的尸血来掩盖自己的气息。乱坟岗中这样寻常的尸体再平常不过了,这种尸气正好能迷惑当前群起而袭的夜枭。
“尸血已经集聚的差不多了”大鬼心里暗想:“只要将这涂抹到五官处屏息压气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局。”
就在两人放松这即将完成之际,那具尸体他动了一下,两人都一怔,小鬼率先反应一把扯过尸首上的破布,只见那是一具年轻的面庞,短发,嘴唇泛白,喉咙内发出咕咕的细响,一声细微模糊的声响顺着微张的嘴角溢出。
“这……这是哪?'
那具尸体轻微动了一下,喉咙微颤含糊其词,他并没有死,并且还正在逐渐的苏醒。
小鬼突然暴起右手一把死死掐住地上那人的脖子,完全是用蛮力想将其掐死,现在两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的意外,大鬼也上前左手捂住那人的口鼻,任由地上那人拼命的挣扎蠕动。明明已经抽了不少的血,他的力气为何还是那样的大,大鬼头顶青筋暴起左手快要压不住了,地上那人手如铁钳死死牵住大鬼手掌,使其不能前移分毫,沉重急促的呼吸透过大鬼的掌缝,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小鬼这边同样如此,手腕处是要被扯碎,他震惊于力量的强大,三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大鬼眼神一冷心一横,左手猛地发力,五指死死掐住那人的面庞,拇指滑落,噗!他只感到一股的暖流,包裹住了手掌,手底那人顿时就出现了剧烈的颤抖和喘息,疯狂的翻动挣扎,大鬼能清晰的感到指间缝隙滚过的热气。小鬼见状迅速匍匐翻到那人的草席上,用身体拼命死死的压住,两手加力拼命掐住身下那人的脖子,也才勉强控制住。小鬼一脸的狰狞,他抬眼看到大鬼手上那团青红的血迹和刚刚的暴动,小鬼才明白,大鬼是将那人的眼球戳爆了。
两人对视一眼并未过多言语,手中依旧慢慢聚力,如死神的镰刀收割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性命。
剧烈的痛楚像是要撕碎他的脑袋般挤入了他的左半脑,持续性的刺痛如潮水般席卷到了全身,顿时他就感到浑身的无力还伴随有强烈窒息感和晕眩,他想要大叫,可是口鼻被死死的捂住,现在他连叫喊的机会也没有,脖子要被碾碎了,他右眼开始充血,头也是越来越沉重,肺部如同密封的炉火般滚烫,对于氧气的需求使他拼命的挣扎,可他只能从右眼模糊的视角中,看到一只大手和身上掐着自己脖子的类人生物。
张顺浑身颤栗,耳鸣声回荡在脑海里,晕眩不断自眼前浮现。
他的双手渐渐已经放弃了挣扎,瞳孔也慢慢开始散焦,强烈的窒息使他暂时忘记了疼痛,他那模糊的眼中已经少了一丝活下去的光亮。
突然,一阵嘈杂急切的喊叫在他身边炸响,紧接着又是一股凉气直达肺部,如雨化干田般及时,他得救了。张顺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是一阵的冲击将其连人带席给掀翻在地,四周滚落扬起了大片的碎石屑,周围大半的灌木也都被一扫而空,他艰难的双手撑地,短暂麻木后疼痛再次钻入他的脑海中,脑海中的晕眩感还未退散,他虚弱的抬眼望去,顾不得脸上的血迹,由于充血独存的右眼视野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也仅仅是一眼,前方的景象令他全身毛孔直立,他猛地一抖,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惊恐、错愕、和轻微抽搐的表情都扭屈在了一起。
只见前方空地中,两个类人生物正在被一群看不清的大鸟给高速的包围着,两个类人生物背靠背警惕的盯着上空旋飞的大鸟,旁边那个高大的类人生物右手闪动着青绿流光,左臂断臂处被一团青光包围着止血,身后那个矮小的类人双臂也慢慢流闪出灰黑色的气团,只不过没有高个的萤亮,两人奇瘦,嘴角处闪着瘆人的白亮,青黑的肌肤更赋予了山林老怪般的奇袭,两人眼窝塌陷黢黑的眼中面露凶光,在交头低语一番后,都纷纷摆出了对决的气势,两人被合围在了一起,空中有个东西速度极快,并且正不断的合拢收缩,空气中裹挟着音爆,可见速度之快,张顺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也没有心思看下去。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而这又是哪?
张顺本能的想起身逃离这里,眼前的事物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了,他只感到恐慌和害怕,就在他艰难起身的时候,突然间他剧烈的咳嗽了一番,强烈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张顺只感到鼻喉间一阵堵塞,他本能的用手捶打起胸部,右手食指插入喉部猛地用力,一阵的干呕后一小块血污被他吐了出来,原来冲击使得他眼睛血液倒流堵塞了呼吸。
张顺这边的异动并未引起注意,远处空中悬浮的大鸟率先发起了攻击,它们数十只合围俯冲下来,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它们身上闪现的蓝白色流光隐约压两人一筹。阵阵嘹亮的枭鸣声传来,高速的围旋使两人很快都被围堵在了风暴中心,强烈的风刃在不停的撕扯着两人。
”它们在围猎我们,要将我们都活活给憋死。“大鬼强忍着脑袋的晕眩,对着小鬼喊道:"找风眼突破!‘’
黑气游旋在小鬼双臂,不断地凝实,他弓着腰如一颗弹射的炮弹,漆黑的眼眸高频率的转动着,寻找着风屏内的空隙,他已经摆好了最佳的状态。眼下两人周边的空隙越来越拥挤,必须要突围,死拼的话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现在摆在他们周围的是一道高速旋转的风屏,烈风的撕扯回旋在耳边,大鬼右手捂着刚刚被夜枭撕扯下来的断臂残口,口鼻中呼喘着粗气,被困于风屏内使他无法看清出外面的情况,如果贸然突破的话,外面的危险同样能杀死两人。
这群夜枭已经超过了两人认知里最危险的生物,每一只夜枭自身曦核容度,已不弱于他俩任何一人,可以说他们被盯上逃跑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不过两人依旧不愿放弃。
就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小鬼突然一声响‘’有漏洞!在西北三列处有忽闪的绿丛。“
这一发现的到来也给了两人莫大的鼓舞,别管那么多了先跑出去再说吧!两人沉重的对视了一眼,都快步的奔向西北三列处,越是靠近它们越是能感到风刃的强劲,风刃有的已经具体化了,擦着两人的肌肤飞过,夜枭们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变化。小鬼率先跑在了最前端,他催动着体内的曦核,调动着黑气瞬间就附着在了各个肌理中,复披的黑色铠甲也为他抵挡了大部分风刃的袭击,也有不少的风刃刺破他的脸颊飞射了出去,每只压缩的风刃威力奇大,大鬼跟在小鬼身后独臂不断躲闪,两人都已经慢慢适应了枭鸣带来的晕眩,小鬼一马当先就在快要接触到风屏漏洞的时候,一道蓝白色流光从风屏里脱离了出来向着下方的小鬼极速略去。
“小心!''身后大鬼率先发现,朝着前方小鬼吼道。”低头。"
两人搭档多年也早对彼此了解至极,小鬼右腿斜抵地面,迅速调整自己的姿势,没有丝毫的迟疑他迅速低头,大鬼右臂青绿色的流光暴起,眼上附着了一层淡淡的青光,枯瘦的大手上正在不断涌动着能量,"喝!“一声低吼,大鬼右腿猛的踏出,如同钢铁浇铸一般,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地面上瞬间就烙印出深深的印记,他以腰部发力带动肩膀摆动旋转了尽一圈,手中的能量球如同离弦之箭弹射起飞,擦过小鬼向着身后的夜枭爆轰而去。
青绿的光球裹胁着巨大的威力在空中啪啪作响,俯冲而下的夜枭避闪不急只好迎面撞上,轰!光球炸裂在夜枭的身上,狂暴的力量立即就倾巢而出,强烈的灼伤和晕厥也使得它哀鸣不止,空中传来阵阵的焦糊气。夜枭表面寒光四起蓝白的流光黯然了些,硬是生生抗下了这致命一击,这样攻击的强度也仅仅是勉强破开了它的防御,它停滞在半空没有继续行动,显然还没有从爆炸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啊……"
风屏外。张顺魔怔了一般,疯狂的撕扯着上身的遮盖物,口中含糊不清。“这到底是哪里?我到底是谁?"张顺无声的呐喊着。身上的遮盖物撕烂后,他又癔症般不停的用力撕扯着身上的肌肤,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伤口的血液顺着指间的划痕一条条的流向青灰色的腹部。
”假的,都是假的!’‘
张顺厌恶的看向自己,同时眼神又极力躲闪,不管如何躲避但这对于他而言仍是一个存在的现实,他浑身颤抖,竟一下跌倒了下去。这不可能,不可能!此刻周围一片安静,张顺痛苦的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他接受不了自己,他是个人,不是只青灰色的怪物。
与此同时另一道更加强烈的刺痛从张顺脑中迸出,像是强行塞入一般,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感使他趴在地上痉挛不住,各种信息强行占据徘徊在他的脑海中,各种碎片化的情景自他脑中一闪而过。
"川,好好活下去!“一张青黑面庞的老妇映入他的视角,一晃而过。
“顺子,妈。。。。”
“你放开她,要买就卖我,妹妹还小不认识回家的路。”
"低劣的奴仆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一面面陌生又熟悉的情节从眼前闪过,仿佛一切都恍如昨日。
张顺瘫软于地,口中悬滴着唾液,一副痴呆样,他浑身血迹斑斑狼狈至极,那仅存的右眼透散着慵懒和迷茫。对于外界的任何变化他现在都毫无察觉,他现在仍陷在脑海的回忆中,不可自拔,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持续性的冲荡正在不停粉碎着这个年轻人的意志。
张顺他迷失在了这个交织复杂的迷宫内,各种各样的信息如风暴般刮进他的脑海中,即使这些并不属于他,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与交谈声都贯穿根扎在他的记忆力深处,远方的脚镣声混合着奇怪的爆破音交谈声一起飘向了他记忆的最深处。
"啊!这该死遥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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