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几乎无路可走,一听古半仙愿意收留我,当然是没有意见,连忙跪下磕头。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那个年代,天桥上,河道边,老胡同口,集村头,都有不少算命先生,那些人真本事没有,大多数都是坑蒙拐骗。
我曾经就遇到过一个,那人不仅干着算命先生,还兼职街头赌棋,就是那种靠残局骗钱的主,反正是一个摊子两头挂,哪个挣钱去哪头,这些人的目标就是骗钱。
当时的古半仙在我心中,就是他们一员。
我问过师父古半仙,为什么要收我为徒,他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因果,自从我进入他家的大门,他就已经知道有这个结果。
他说的玄之又玄,我听的云里雾里,毕竟当时的我还是一个职场小白,对算命卜卦,还仅限于街头卖艺。
我觉得反正都是讨生活,也就权当学了一门手艺。
就这样,我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古半仙告诉我,我们这一行,可以是有规矩的,可以是无规矩的,问我学哪一种,我问他,有什么区别吗?
他说:“有规矩的叫做入门进派,烧香拜祖师爷,学的也是条条规规,有四大戒律五条清规,有不推吉凶不算天,卜卦只卜纸上篇。”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进正统门派,被门派规矩制约,就像道家戒律一样,有东西管着你,即便你出去给人算命,也只能算他们让你算的内容。
我一听这么多规矩,连忙摇头问,那没有规矩呢?
古半仙笑了笑,说:“没有规矩就简单多了,想学就学,想学多少就学多少,一切全凭自愿,顺其自然就好。”
还有这好事?那还用说嘛,肯定选它了!
殊不知,我却错过了一份天大的机缘,以至于到了现在,每时每刻想起,我都后悔不已。
我学的是无规矩的,古半仙却对我不薄,他说要把他的毕生所学,能教的全部教给我。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这句话是啥意思,还傻不拉几哭了出来。
当时我就觉得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就只有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最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老人家。
不过我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所以只好埋头苦学,想多学一点,待日后挣了钱,再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古半仙所学的阴阳占卜,是出自苗疆的巫术,不仅涉及风水探穴,也有观星之术,是一种结合阴阳五行的秘法之学。
但他教我的却不是那些秘法,而是易经里的梅花数,他说这梅花数经他之手已经改良过了,非常适合像我这种新手学习。
我大致看了他给我的手册,就是一本普通的手写笔记,里面都是一些大白话,手写的,一看就知道出是自师父古半仙的手笔。
相传梅花数是宋代的易学大师邵先生所作,里面最出名的开卦手法有年月日卜法,拆字卜法,五行卜法,邵先生通过八卦数理,数学科学计算,推测吉凶,屡试不爽,这也是现如今民间比较广泛流传的一种占卜古法。
古半仙改良之后,保留了基本理论,又增加了星宿推演和相面摸骨,他把众多知识点标记在内,许多特有卦象甚至用举例说明。
比如一个常见的面相,准头上的直纹就有个民间典故。
说的是战国时期秦国的商鞅,他在变法之前曾遇到一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也是了得,据说是鬼谷传人,只一眼便看出商鞅的面相,说商鞅准头上有直纹,五马分尸的面相,还告诉他破解之法,但商鞅是法家代表,自然不会信这些个玄学的东西,结果可想而知,商鞅的下场极其悲惨,被人用五架车马撕裂成五段,也就是传说中的酷刑五马分尸。
到了近代,这种面相的人已经不能说是五马分尸了,因为马车这种交通工具已经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常见的交通工具汽车,因此有了新的名词,叫做车祸。
也就是说但凡准头上有直纹得人,出门就一定要小心马路上行驶的汽车,能不坐还是尽量不坐车的好。
当然,这种说法也不是绝对,也是要结合个人的命理时运。
古老头老伴死的早,又没有儿女,性格上难免有些乖张,有时哪怕我只做错一点事情,或者学的稍微不尽人意,也会被他毫不留情面的指责。
“周还!你个小兔崽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老头吹胡子瞪眼,以前,我因为自卑不敢反抗,现在,我会嬉皮笑脸的怼回去。
“老舅!您也别怨我,咱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您教的不好,徒弟也肯定做不好!”
我心里明白,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人习惯惯了,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肯定还不适应,所以才会刷刷存在感,拾掇我两句。
为了转移老头子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把所有精力都发泄在我身上,于是我和彪子商议,要不要在家里摆摊,让老头子给人算命看相。
其实说实在的,这样想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让老头子家里多点人气,毕竟人多才热闹嘛。
彪子听了我的想法,也觉得可行。
“这主意不错,既能为老舅解闷,也能让你小子跟着学习!还能赚些外快,简直一箭三雕!”
我俩这边一拍即合,彪子人脉广,由他招揽客户,我的任务就一个,负责说服老头子。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到了老头子这里,却被卡住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给人算命,他说他有忌讳,不能轻易泄露天机,不然容易折寿的。
我是不怎么相信这话,但老舅毕竟是我的师父,他不情愿,我也不好强求,最后只能选个折中办法。
就是由我出马在家里接活,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暗中给老舅发信息,他不会明说,却会给我指点,具体还要靠我自己去悟,这也算是一种瞒天过海的手法。
那时候手机才刚刚兴起,用的还是黑白文字的诺基亚。
我感觉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说到底还是老舅对我的磨炼。
彪子的效率很快,当天下午,我们就接到了第一个单子。
我一见到来人,顿时就傻了。
“苏小小!”我愕然道。
见我能叫出对方名字,彪子也感到惊奇。
“你俩认识?”彪子问道。
“她是我大学的同学,苏小小。”我为彪子介绍起来。
苏小小是跟着她妈一起来的,两人穿着打扮朴素,上身休闲衣底下牛仔裤,头发盘起。
乍一看去,还以为两人是姐妹,但我能看出来,她妈妈穿的衣服都是苏小小淘汰下来的。
我记得她们家挺有钱的,今天怎么这种打扮?
只是当着人家妈妈的面我也不好意思问,于是就给了个职业微笑,说道:“屋里坐屋里坐!”
苏小小肯定是认出我了,却出奇的没有相认,她一直挽着母亲的胳膊。
母女二人就站在原地,也没有往屋里挪的意思。
“古大师不在吗?”
苏小小母亲微微皱起眉头。
“他老人家是我的师傅,您找我跟找他一样!”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人家这一来到就找我师父,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周还!不要胡闹!我们有要事找古大师!人命关天!”
直到此时苏小小才与我相认,却以为我在无理取闹,气的她是柳眉倒竖。
“嘿嘿!二位不要生气,这位乃是古大师嫡传弟子,早已继承古大师他老人家衣钵,古大师已经退出江湖,现在都是由他的弟子周还周大师,打理这方面的事情,你们可别看他年轻,他可是三岁入行,五岁就能独挡一面,现在更是已经名震一方,不信你们可以去道上打听打听去!”
彪子为了促成这第一单,一个劲的鼓吹。
这不禁让我老脸一红!
竟然把我说成师父那个级别,这可不成,我暗中想着,连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都是同行互相吹捧,互相抬爱!”
我这么谦虚的回答,反倒让母女二人高看一眼,特别是苏小小的母亲,她目露赞赏的说道:
“古大师声名在外,想来他的徒弟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扯着师父名号摇大旗,我有些无地自容,只希望别给古老头丢脸才好。
进了里屋,我在供桌前点了香,对着上面的祖师爷拜了拜,然后拿起上面的笔墨和铜钱龟壳,来到苏小小母亲面前,示意她坐下,最后我又把这些东西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一一摆好。
听老舅说过,算命先生算命,都不喜欢被人围观,人多口杂,一来容易破功,二来,也不好忽悠。
因此,我看了一眼彪子和苏小小,说:
“算天机损阳寿,闲杂人等摸承受,你们先出去吧,这里留我和阿姨就行了!”
苏小小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她指着我鼻子气愤道:
“周还,我怎么感觉你就是个神棍!上学那会儿也没见过你是什么大师,后来还听人家说你去捡了破烂,这怎么一转眼就成大师了,不行,我倒要看看你这大师怎么给人算卦!”
老底让人揭穿,我被燥的老脸通红,也不想给她们看了,就要起身撵人,却被苏小小母亲拦住。
“小小别胡闹!我们正事要紧,这位周大师,您看这样行不,让小小留下,我出去?”
见苏小小母亲还算识大体,我这股心头火也就压了下来,也不在为难她们,便同意她的意思,把苏小小留下。
等到人出去我把门关上后,这才重新坐回位置,对着苏小小认真说道:
“说吧,你想算什么?”
“你说我来算什么,你不是大师吗?你应该能一眼看出来才对,除非你是骗子!”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被人这样怀疑,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但细想之下,也不能怪她,谁叫咱之前那么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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