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死

乌黑的天空瓢泼的大雨倾泻不止,宛若水墙一般,浇灌这片红色的大地,不时划过道道狰狞的闪电,映照出一个瘦小身影,正颤颤巍巍的躲在随风呼呼作响的枯黄的草垛里,草垛缝隙中,隐约可见那干瘪枯瘦的面庞,雨水混合着泪水啜泣着,“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要不然我就会被赶出宗门,我小妹和娘亲就会被妖怪吃掉,不.......是我们都会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会来吗?”

这时,一个身穿黑衣面带狰狞面具的人影,从远处极速而来,那大雨形成的水墙,在那人影周围仿佛巨石投入水中,猛烈地炸开,其身影在雨中仿佛只是闲庭散步一般,然而每一步却跨越数米,短短数息就来到了草垛旁,脚步平静地走到草垛面前,脸上仿佛乌鸦般的面具,竟然活了过来,发出阵阵凄厉嘶哑的吼叫。

随后更是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道:“小虫子,发现你了,你再跑啊,等我把你交给主子之后,我一定会吃了你,我要把你眼睛一颗颗扣出来然后慢慢嚼碎。”说完从其口中突然射出一条深红的长舌,直射草垛中那枯瘦如柴的身影,生死存亡关头,少年放弃了反抗,口中哭喊道:“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了!”话音刚落,那笔直而来的红舌,突然转向,绕在了少年脖领,将他从草垛里拽了出来,狠狠摔在了地上,而后逼问道:“说那个贱人往哪里去了?现在说还能饶你一命。”

少年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在泥水中爬起身一个劲的狠狠的磕头道:“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带路,对了,龙宫太子她这路上一直有在谈这个人,我......我知道的都说了,能放过我和我家人吗?”少年声音嘶哑,浑身是泥就好像在泥潭拼命挣扎的泥鳅。

听闻此话,只见那黑衣人轻唤了一声,一只红色乌鸦从面具里面挣脱了出来,随后一声长啸飞向了那遥远黑暗之中,而后黑影,低头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随后哈哈大笑,“一只蝼蚁不如的东西竟敢参合,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那么我就教教你吧!”说完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一只修长的大腿就狠狠踩在了少年头上,将他深深地埋入污红的泥水中。

此时的少年早已经眼神涣散,自知必死无疑的他咆哮道:“天地不公,以人为刍狗,我真的好恨啊,小妹还有娘对不起!我先去陪阿爹了,你们放心,这些妖魔终有一天会全部下地狱,终有一天会与我们陪葬,哈哈!”说完便没了生息,黑影见状不动神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转身隐入黑暗之中,只是在转身之际,口角不住的呢喃了一句:“天其实已经死了。”

在黑衣人离去没多久,一男一女出现在了已死的少年旁,男子身穿紫衣头戴白冠剑目眉星,女子头挽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一袭白衣,目若秋水,腰间更悬一把三尺长剑,见状男子率先开口,我们还是来晚了,你之前就应该杀了这个凡人,女子微微蹙眉道:“他救过我!”听闻此话男子不屑道,“阿素呀阿素,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妇人之仁,暴露行踪,恐毁大计,你能承担吗?不怕我父王杀了你吗?”

女子反而没有听到一般,蹲着身子将一瓶白色玉瓶,放在了少年面前说道:“这是你要的蛟龙血,可惜我来晚了对不起,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说完一挥手玉瓶和少年便被层层泥土覆盖,而后向着男子道:“敖烈,我的死活不用你操心。”说完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夜空中,立在原地的敖烈忍不住的看了看埋着少年的小土堆,紧握的右拳闪过一丝火光,随后化作一道紫光紧随而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战乱之中,尸横遍野的荒山中,被父母送走避难的乔家大小姐一行人,为躲避官兵藏进了少年葬身的这座密林,一路而来,那些遍布荒山无家可归的尸体,那些断头断脚衣衫褴褛的尸体竟在官兵追进密林的时候都跳了起来,像树林一样密密麻麻的站立着。一个就剩点儿皮连着脑袋和身体的尸体说道:“野狗来了,怎么办?”尸体们嘴里竟异口同声的说道“奈何奈何”,说完就又直挺挺地倒下了。

此时在林子中追捕而来的官兵们不少都吓瘫在了地上,领头的胡子像把铲子的官兵李化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却看见有一个东西走过来,兽首人身,面目狰狞,正趴下来吸食那些尸体的脑浆。李化元情急之下向着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滴竟透着一丝绿色的血液,抹在了刀身,作为大灵国一支官兵小队的头领,这些年来免不了要与一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虽然天地不公,人练武即使到达那传说的天元之境,也杀不死这些妖魔,不过总有那一少部分特殊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能对抗妖魔,而这玉瓶之中,就是取自他们一人的血液,而在其抹完之后刀身竟然泛起层层绿光,更是发出哀嚎一样的颤鸣。

随后李化元紧握长刀,狠狠砍向了怪物的嘴巴。锋利的刀刃裹着一道绿光与怪物的呼啸而来的尖牙碰撞在了一起,顿时巨大的力道,在四周掀起一阵狂风,迎面而来的怪物,在这力量之下,一声惨叫便被击飞数米留下一地鲜红的血液,而后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向着密林深处逃去,李化元身后的官兵见状,正准备向前追去,却被其大手一挥拦了下来,而后怒斥道:“追什么追,没看到爷我不行了吗?”话一说完李化元,便喷出了一口鲜血,刀身的绿光肉眼可见地侵蚀到了李化元的脸上,“他奶奶的,这些枉称人的怪物血液就不是给人用的。

在其身后随行而来的官兵立马有人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丹药,服下丹药后,其脸上的绿光顿时褪去大半,李化元方才走到刚才怪物留下血迹的地方,蹲下身子,抹了一把沾着鲜血的泥土,闻了闻疑惑道:“怪哉怪哉,红色的血,难不成是个人,不可能,沾了绿血的刀砍到普通人身上立马就会将其化成溶水才对。”

而另一边在林子里四肢着地疯狂逃窜的怪物,正是死而复活的少年,只是此时的他早已看不出人的样子,凌乱的脏发盖住了大半个脸,奔跑中隐约可见那又高又长的红鼻子和红的发黑的脸庞,还有那狭长利嘴,特别是头上两侧隐隐鼓起小包,任谁一眼看去都好似一条瘦小发疯的野狗,少年的嘴巴吃了刚才那一击早已溃烂,整个下巴缺少了一半,一丝丝肉芽相连的牙齿混着血水,在高速奔跑中掉落在地上。

他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告诉他,“饿!好饿!吃!吃光他们!”支撑这剧身体的早已是那化成兽性的本能,终于少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了,迷糊中少年仿佛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背影,停在了他的前方,“娘亲!阿兄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他啊,阿兄咬了一半的果子我舍不得吃,现在种在地上长出了好多果子,阿兄看见了一定很高兴!我真想快点见到阿兄。”“瑶儿,等我们将这些药材给收拾完了,送给那些大人,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就去见阿青,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好不好?”“好啊好啊!”稚嫩的声音却迟疑了一下又道:“但是那样的话娘亲你的病怎么办呀?不行不行!不能去见阿兄,我不要娘亲死掉。”“没关系见了阿青一切都会好的,娘也想阿青了!”

烛光划破黑暗,照亮那熟悉的脸。熟悉的手有些颤抖,神态却专注安详。她每点亮一根蜡烛,就深情的看少年一眼,像是在用她的全部心血,养育少年一点点长大:1根、2根……16根。终于,在一片的欣慰和希望中,少年的面前焕发出一片绚烂,泪水模糊了少年的双眼,不知是幸福还是酸楚……这是我吗?右臂这么短,这么细!举起来,像怪物爪子一样丑陋可怕!镜子碎了,一切像噩梦一样惊惶错乱。“为什么我是这个样子?小妹!娘!我支撑不住了,我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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