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看看姜小年眼睛,退了一步解释道:“您别误会。我最近在学习听声辩物。这面墙是夹墙中的一面,另一面不知为何不仅破了个大洞,破洞下方残留墙体砌墙材料和方式显示被腐蚀过和其他部分不一样。风吹实心墙和空心墙的声音不一样的,…”姜小年脸色有所缓和,大伯见状舒了口气,回头看看门外,又面对姜小年抬头挺胸,端正了下身板,咧嘴笑了一下。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他继续解释到:“声波在不同物质或者同一种物质的不同密度、结构中传播速度都不同。这呜呜咋咋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夹墙里面还堆了些东西,闻起来像人造皮肤和人造骨骼的味道,大概率是公安局制作的——前不久,那个邪门的东西在我家天花板上模仿我的动作……”他又哆嗦起来。他甩甩头,散发出一股怪味,姜小年被呛得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找寻臭味来源。大伯平静下来继续说:“我和仲葵一起去派出所报案,在派出所所长办公室亲眼看见过类似的模型,我们还摸过呢!派出所民警说,这种材料是过去公安局为了侦查几起神奇案件,在专家指点下专门定制的……”
这时,律所的监控都转动起来,像在寻找什么。零号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一点监控发出的绿光。监控正对面墙上有一个洞,里面有两具尸体,一具跪在地上,抓住另一具举在空中的双手;另一具倒在内墙根,头颈分离,只有一点筋肉连着,右腿断成两截举向空中,脑袋呈菱形,五官扭曲,随风撞击墙,发出拍球和似笑似哭的声音,被抓住的双手僵直向前,十指弯曲。零号办公室门楣上的监控左右抽风似的摆动,突然对准了姜小年他们的方向,过了会儿发出“耶耶耶耶爱慕瞪目”的歌声。大伯停止解释道:“也,监控成精了。”
姜小年目不转睛盯着大伯,悄悄握拳。
一辆城市SUV车“吱”的停在律所门前,七八个老阿姨,挤出来,叽叽喳喳,东张西望,像观光团到了景点。突然,其中一个扬手指向律所门口,高喊:“苗哥在那儿,苗哥在那儿。”七个阿姨涌向大伯,把姜小年挤在人群外面,看都没人看他一眼。阿姨们的笑语喧哗掩盖了零号办公室传出来的拍球声,哭泣声。
势力眼阿姨走到姜小年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问:“你是律师吧!我把车就停在律所门口没事吧?”
姜小年问:“我本来就不是大法师,而是律师。你怎么认识苗福的?”
大伯搁下对各位阿姨从身体健康到金融投资的嘘寒问暖,对姜小年手一挥说:“姜律师,走,楼上谈,给我们讲讲你们所让人伤心的往事!”
势利眼阿姨没理姜小年,对大伯笑迎了上去。大伯说:“小东,又炒股熬夜了吧,黑眼圈都有点了。我带你们看看几十年前的家用电动履带楼梯。你们看,就这个花瓶这里,这个痕迹就是电动履带楼梯的发动机被拆后留下的痕迹,楼上还有一个独立电力发动机呢,这条电动履带原本连接了一条地道,通往屋外。你们看花瓶旁边有块长方形地面颜色不一样,就是原来地道的入口……咳咳,现在这条地道已经被填实封起来,下不去了……咳咳,为啥要封起来?估计为了省钱,这座办公楼装修很节省,走的简洁风。也可能当时这条地道发生过什么事,对现在这楼房的房主人打击比较大吧…你们看这花瓶上雕刻的字…这栋房子的主人是有故事的人啊。”苗福一边弯身屈膝的指点拆装痕迹,一边转头大发言论,眼睛在暗处也炯炯有神,给他增添了些睿智。有阿姨温柔似水的看着他,想:“弯腰驼背还这么帅的,只有他了。”
姜小年有点震惊的看着苗福众人上楼,手机又震动了,姜小年避开监控打开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一行字:“已在附近”
姜小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快速回了两句:“有人入侵律所监控!”、“苗福好像知道东主任当年的事。”
手机秒回复:“他会不会是当年犯罪团伙的在逃人员?你要小心,快离开!”
姜小年心里咯噔一下,停下脚步:这条回复不是刑警队长康大华的行事风格。康大华能打电话不发信息,信息能一个字,不发两个字。连谈恋爱也不例外。监控和手机难道都被入侵了,难道都跟这个老头或者他的孙子有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突然大步跟上楼去。
苗福带着一众阿姨来到会议室坐下。头发精致的阿姨找到灯光最亮的那面墙,借光补妆。坐在最靠近门口椅子上的苗福突然对着空气瞪圆眼睛问:“什么,谁叫我?!”阿姨们互相望,都说:“没叫过你啊。”除了精致头发阿姨,她隐约听见旁边的墙在叫爷爷,又嘁嘁哦哦的说着什么。这是头发精致的阿姨这辈子感觉第一名恐怖的事,因为这恐怖的事不仅发生在她生活中,还可能伤害她。第二名恐怖的事是今晚在公园宽敞、漂亮的厕所里,漂亮阿姨声情并茂的告诉她们的一个特大新闻,有个女人大白天快步走在路上,突然大叫:“无头鬼、无头鬼…”,掏出一把剪刀猛戳自己胸膛几下当场死亡。这两件事让恐惧在她心里爆炸、膨胀,捏得她的喉咙干疼,头发精致的阿姨把化妆品塞包里,抢到漂亮阿姨身边椅子扶手坐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它阿姨们正挤眉弄眼嘲笑胖阿姨是花痴,因为胖阿姨说自从他们见过无头鬼后半个月开始,她每天半夜都感觉有人捏自己脚后跟,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高瘦的老头站在自己床头。问题是她老伴都死了几十年了。她们对头发精致的阿姨的行为都莫名其妙,都说:“位置很多嘛,漂亮阿姨要香一点?”
势利眼阿姨坐在苗福身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羡慕的想:“她就是招人爱。我羡慕吗?”
苗福不说话,直看向前。姜小年急匆匆走进会议室,苗福闻声站起来抓着姜小年胳膊说:“你们…你别误会了!当年公安局破获那个拐卖人口团伙大案时,我来看过热闹,知道一些你们所主任发达的事,后来又跟着中介参观过这栋房子。而且我真的会听声辩物,我学过气功!…”
姜小年站在会议室门口也不坐下,说:“当年我们所三位创始人怎么发家的,我还不太清楚呢,你给讲讲。”
苗福二话不说,拉姜小年坐下讲了起来,还不时凝神看看姜小年。
一切都要由赵楼东律所创始人之一东方宏代理的一宗申请宣告失踪案说起。东方宏出身一个普通老百姓家庭。他父母及其家族能给他律师事业提供的全部帮助,只有为他骄傲,叮嘱他工作要用心踏实。他和广大出身普通老百姓家庭的律师一样,主要靠一个一个案件的办理来积累口碑和案源。但是他乐此不疲,知足常乐,勤劳勇敢的把律师工作经营的有模有样,很快就能靠律师工作自食其力了。他很勤奋,每天只要不睡觉,都是上班时间。人家随口聊聊天,他都在想,这里面有什么法律关系,能不能发展出点案源?有天晚上七点左右,别人都下班了,他还坐在律所门口大厅等等看还有没有潜在当事人会来。有对夫妻哀戚满容的走进来说他们女儿尤盛悟失踪两年多了,其所在单位在联系公安局等机构后让他们去法院申请宣告失踪,才好为这个苦命的女孩办理抚恤金等手续。问题是他们两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律所寻求帮助。东方宏详细询问了事情前因后果后,适度解释了一下宣告失踪的法律后果,调取部分材料需耗费时间和人力,但是没有全盘托出具体操作流程等方法。夫妻俩在悲哀的浓雾中迷失很长时间了,终于看到一盏浮标灯可以辨别方向,他们的心精疲力竭,无力再往前行,面前这位年轻人这么让人心生信任,于是他们委托东方宏代他们向法院申请宣告他们女儿失踪。
东方宏首先到当地派出所调取尤盛悟下落不明的证明。他骑着共享飞行器在离派出所几十米的地方下车,假装锻炼身体步行走进派出所。派出所一进大门就是一条又短又宽的通道,通道墙壁上贴了一排失踪人员寻人启事,共有九个失踪人员,其中就有尤盛悟。这九个失踪人员,最少失踪半个月,最多已经失踪四年了。是二十年前那场可怕的全世界流行的人口失踪事件后陆续发生的。东方宏心里没有恐慌,只下意识想:“这些失踪案有可能是我的案源吗?”他像一只花蝴蝶在民警前穿梭,把民警哄得笑呵呵的。民警们都很喜欢这位很少来派出所的年轻律师,向他透露尤盛悟特别喜欢看书,光是警方找到的她的电子书里就存了几万本书。由于尤盛悟失踪案并没有作为刑事案件进行侦查,他乘机请求将电子书返还,并且复制尤盛悟失踪前的全息影像也给那对悲痛的夫妻一个念想。档案室的一位女民警让他填了张表,带他经过长长的办公楼道,去档案室会客室。东方宏透过窗玻璃看到一个办公室里的黑板上挂着九个失踪人员的名字、照片。一位男民警正在一个仪器前整理桌上的卷宗。原来是是在为案件卷宗材料加强全息显示细节。尤盛悟失踪案实物卷宗就在这位民警这里,正在输入信息中不能中断。民警很抱歉的请东方宏等一会儿。东方宏顿觉得天赐良机。因为另外八位失踪案的卷宗也同时在输入信息中。他在显示端有半个小时可以同时看到九个卷宗之前的全部材料。他一边跟民警聊天,一边趁他不注意,把九个卷宗里的材料都录制下来。信息上传完毕后,民警把电子书和复制的尤盛悟的全息影像交给东方宏时深感抱歉让他久等了。
东方宏回家挑灯夜读九个失踪案的材料。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他看完公安局对九个人失踪事件的判断结论后发现,这九个人都在同一家网络定制家具店购买过家具,在失踪前都去过同一家饭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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