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颜衿衿是个很好的饭搭子,有时候她自己不能陪,还喊上董若琪陪缪甯吃饭,生怕缪甯单着。

教室内,何连森、唐棠、成颖常常在一起打闹,缪甯和颜衿衿坐在一边,刷剧打游戏。缪甯觉得非常吵闹,趴下去试图堵住耳朵,还是有海啸蔓延,是心跳了。

周五缪甯收到何连森的信息:

打不打游戏?

几个人?

没有人,你打的话就和你。

好啊,上号。

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缪甯给何连森发信息说:

我去洗个澡。

巧了 我也是。

我洗澡很慢的。

巧了我也是。

洗完澡以后,缪甯又给他发信息:

我洗完了。

缪甯也是。

快跟我说晚安。

晚安。

满意。

人家也要嘛!

晚安!

只有隔着屏幕,缪甯才能放松和何连森说话,她最近常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只要回到学校,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如往常一样,缪甯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突然,她看到何连森朝自己走来。有点像质问:“缪甯,你在网上那么热情,为什么在现实中却那么高冷啊?”

缪甯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告诉何连森,自己每次看到他就紧张得说不出话,还有他和成颖在一起有说有笑时,自己就会不开心,觉得融不进他们。缪甯偏偏有那么点死傲娇气。

顺着他的手看去,见他双手抓握出love的手势,缪甯知道他刚刚这个姿势从跟成颖说话就没变过,但缪甯故作皱眉,说:“你为什么做这个手势?”只是这一句话,差点让缪甯自毁CPU 。何连森低下头,转身逃开了。

缪甯也松了口气,从那以后,缪甯和他几乎没有交流,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上课的时候缪甯会偷偷看他,周围的人看破不说破。缪甯想,他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一年一度的校运会,缪甯这种没有运动细胞的人,自然什么也没有报,学校要求学生不能待在课室,要多走动看看别人比赛,缪甯先是看看跳远,又是看看跳高,走累了就到大本营上坐一坐。没想到坐下以后没多久,就有一个师兄跑过来问她要联系方式,缪甯没经历过这种,不知如何拒绝,心想他的朋友估计也在看着,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同意写给他,回头不通过就是了。写完以后缪甯赶紧找到颜衿衿一起看铅球。体育老师看到同学们靠的特别近,喊道:“全都往后,别待会伤到。”

人群散开,赛场的正前方露出何连森的身影,他也来看比赛,老是宣布比赛开始,但缪甯不知是在看比赛还是看何连森。

这晚,缪甯梦到和爷爷通视频电话,爷爷在视频里看起来疲惫不堪,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却不断地呢喃着缪甯的名字,仿佛在说着梦话。这是缪甯第一次在梦中感受到爷爷的爱。

第二天,缪甯后收到爷爷在医院去世的消息,遗体已经运回了老家。缪甯向老师请了一天假,赶往爷爷家。刚下车就听到一阵悲痛的哭声,伯母递给缪甯一顶孝帽,缪甯戴上后走进屋子,母亲示意缪甯在爷爷的遗体前跪下。那个不久前才笑着夸缪甯面相好的爷爷,此刻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缪甯看到一个又一个人赶来,跪拜,哭泣,然后有一只碗递到了缪甯面前,缪甯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口米饭送入爷爷口中,这是缪甯第一次喂爷爷吃饭,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缪甯跟着一群人走了很久,从老家走到火葬场,又从火葬场走到了桃花林,这是爷爷十年前自个算命看中的风水宝地,背靠大山、鸟语花香,缪甯深深拜别爷爷,临走前带走了一片花瓣。

为了逃避何连森与成颖,缪甯不再每天待在课室,而是待在外面的餐馆、坐在篮球场看球、躺在操场的大草坪上、坐在江边的水塔后面,快要上课再往回走。

但后来缪甯想通了,既然不可得那就成为他吧。何连森爱交际,她就逼迫自己跟别人讲话;何连森也幽默,所以她总将笑容挂在脸上。何连森跟别的女生讲话,她也找别的男生讲话,还要天天跑到球场看篮球,还要夸他们帅。哪里有人,哪里就有缪甯的身影。

但偶尔,缪甯也会看向窗户,看见窗户折射出何连森的模样,以及她的脸,她感到如此的恶心,并非她平平无奇的五官,无法令人心生愉悦,可是他看见那副可悲的皮囊下那副可悲的灵魂。突然间,英语书掉在地上,缪甯连忙弯腰去捡。一旁的何连森正和他人嬉戏,完全忽略了捡书的缪甯。他竟然朝缪甯的脑袋撞去,缪甯愤怒地抬头一看,居然是何连森,但是他竟然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离开了。缪甯仍在心里为他找好了借口,例如他并不是故意的。

学期末,老师要求学生们在文理二选一上报给班长,以便下学期进行文理分班。表格在上一位同学写好后便依次传递。缪甯找到刘连的名字,发现他还没填。其实缪甯知道何连森一定会选理科,如果她也选理科,就会离得更近一些。但何连森似乎并不待见缪甯,否则他怎么会现在都不再找自己说话。想到这里,缪甯便不再纠结,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填上了文科。颜衿衿、楚知韵、张静也填了文科,胡蓉和成颖报了音乐特长生,董洛琪填了理科。

缪甯表面上不在意何连森的选择,倒也时刻关注着,最后何连森和唐棠都填了理科。只是缪甯听班里的同学说,何连森下个学期就要转学去连明中学了。

期末考试后,缪甯答应了回家路途遥远的舍友张静先到自个家住几天。缪甯在走廊尽头的小窗户目送何连森离开,就像刚来学校时不久,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情景。缪甯想:年后回来,我们就会在不同的班级了。

“缪甯,缪甯,收拾好了!”张静朝缪甯喊到。

缪甯笑着说:“走吧,去我家!”

张静在缪甯家住了三天。第一天她们们在屋顶上一边吃雪糕一边俯瞰整个城市,第二天缪甯们吃了家老字号粥铺后又压了马路,第三天晚上缪甯和张静躺在床上,缪甯说:“我想何连森了。”

张静慢慢悠悠地说:“别想了,你们已经分班了。”

缪甯闭上眼,“嗯。”

第四天,缪甯送走了张静,收拾了一下屋子,很快迎来了新年。假期中缪甯经常找唐棠聊天,因为她不敢找何连森,只能找他比较亲近的朋友,最好能知道何连森的消息,假期没能让她忘记何连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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