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和丑的关系确实是最明朗也最复杂的。丑可以衬托美。而美的诞生甚至完美的逼近可能与丑和恶有联系。我们不要忘记理论上讲,丑恶因素在世界上会长时间存在,所以任何美的存在有时会与丑有或大或小的联系。丑能够凸现美,同时美也可以凸现丑。 人们经常说审美会疲劳,这是建立在足够的审美经验上。经过多重审美之后,再见到的丑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明显了。在这样的基础上,如果再见到丑,情绪的大波动会放大寻求美的动力。那这里对审美能力的培养则涉及到了量变达到质变的问题。具有足够的美的经验之后,再见到丑恶事物,则会更容易辨别区分,并且会有抗击排斥的反应。对于普罗大众审美能力缺失的问题,其实是审美经验不足的问题,即并为见到足够的美,而在头脑中形成范式。这似乎和人天生具有审美能力而矛盾。人确实天生爱美,并能够判断简单的抽象之美,但由于美的因素和综合方面的好坏因素关系太复杂,所以高级的审美模式必须由经验积累。大多数见的也许是丑的,却以丑带来的快感而自足。或者所见所接触的非美非丑,至于平庸之类。美是有等级和层次的,平庸相对于美来讲,则落于低级。美丑的对比用风月宝鉴这个例子很有趣味。比如贾天祥照镜子,正面是神妃仙子的熙凤,反面是骷髅,可以代表美丑关系的对比。但那呆子却选择为表面的美纵欲而死,而不知道保命去选择一个截然相反、追求完美的人生。低级趣味与高级追求就像一个镜子的两面一样,或者如清水底下有泥垢般的联系,当然至高境界可能和低级趣味的丑却毫不相干,自当别论了。
审美具有通感性和协调一致性,时代可能无法打破,同期人的审美趣味具有共同性和一致性,“同一个荷马,两千年前在雅典和罗马受人欢迎,;今天在巴黎和伦敦还被人喜爱。地域,宗教,和语言各方面所有的变化都不能使他的名誉受损”。 时代和本国习俗,鉴赏者的性格,气质年龄等具体情况不同,审美趣味也有别。休漠还说“一切动物都有健全和失调两种状态”,只有前一种状态可以提供一个趣味和感受的真实标准。同时大部分人缺乏对美的正确感受。美感的审美情趣需要培养起来。
对于低级趣味的丑来讲也是如此,中国人通常认为,东施效颦,矫揉造作。对于秦桧之过,连其后人都觉得白铁无辜鋳佞臣。对于Harlots放荡的道德标准,人们会形成刻板印象,思维定式,所以也导致了莫伯桑笔下羊脂球的哭泣之泪。基督信徒至今仍然排斥犹大卖主的忘恩负义,唯利是图,背信弃义的品德。所以恶丑也具有同感性和协调一直性。曾经丑恶可感的,到今天一直如此。
美丑的状态分为自然与人工两种。美食与音乐之美分别对应味觉听觉,是和谐的人工之美。当然大自然存在的声音如风声鸟声婉转动听,也包涵简单的音乐要素,比如节奏和音高。自然之中也有噪音,比如大分贝的雷声贯耳。对于自然外形的修改有美有丑,龚自珍在《病梅馆记》中批判俗人的审美标准,“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
以疏为美,密则无态。……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强调美以市场化人工包装的弊病。爱情喜剧《一起来看流星雨》中楚雨荨的叔叔卖自己的低品质的盆景给兰姑,只为赚钱与此类似。当然龚式收三百盆病菊并竭力疗之以冀恢复自然。《红楼梦》里贾宝玉说:“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都是恢复自然之旨。《写在人生边上》在一个偏见之中区分了人造声音之丑与自然天籁之美的区别。称“人籁”断送了睡眠,震断了思想,培养了神经衰弱。“聚合了大自然的万千喉舌,抵不上两个人同时说话的喧哗,至少从第三者的耳朵听来”。《诗经》:“萧萧马鸣,悠悠斾旌”,下言“有闻无声”,《颜氏家训》指出“蝉躁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为“有闻无声”。也就是自然之音发而归静,更显其美,不比人声聒噪,使人生烦。所以叔本华在哲学小品里说思想家应当耳聋,也是一个有道理的偏见。
丑是表现在人的听觉,视觉等诸感之中的。丑与美相对立,其特点也与美截然相反。
比如柏克对于美外在性质的分析,我们可以反推丑的特点。比如说粗糙单一的表面或者颜色不明晰的东西,或者刺眼的颜色或搭配。有的颜色在光谱中分配处于两端,比如红和绿,中国普遍认为红搭配绿是不合适的,尽管敦煌壁画有此混合。又比如红和紫也是如此,日本的迪加奥特曼在红色与紫色交叉形态则具有丑感。 再讲个声音之丑的例子,大部分人是接受不了指甲划玻璃的声音的。丑感引起人生理或者心理的不适,和美感的功能是相反的。
《人生边上的边上》讨论雅俗问题时论及到“求美而反得丑”的例子。其实雅俗问题对于文学之美的判断也很关键。比如判断一本书或诗是否是高雅还是低俗呢?也涉及到主观判断。在那篇文章中说道:“譬如两颊施朱,本求美观。但是浓涂厚抹,求美而反得丑,就自相矛盾了”。这种现象在生活中很常见,其实就是以过量说就能解决的。用适量的化妆可以美饰,但过量则损害了人自然的美容,使人感到俗而不美。对于汪国真和纪伯伦的诗,目为心灵鸡汤的则视为俗,而奉为圭臬好诗的则可能所读有限,是量化的储存有别。按钱钟书所言,一个人假使批评一桩东西为“俗”,则包涵两个含义。(一)他认为这桩东西组织中某成分的量超过他心目中适当的量。(二)他认为这桩东西能感动的人数超过他自以为隶属着阶级的人数。包括作品市场化都是拿这个东西俗不俗,美不美来接收的。所以过分涂抹的画作未必是圣品,过多配乐的歌曲不一定是悦耳美好的,因为歌曲中人声流露感情最美,弦乐的音色再接近人声,都不是人声,太多的音乐配乐技巧反而过量,为俗而不美。抽象的来说,美是个别事物组织内部的协调。
丑和恶的关系也如同善和美的一样密切。前文也说过美是追求美和真实的。同时可以反推出丑和假也不可分割。 对于文艺者来讲,无论是作画,唱歌,写曲或者雕塑等,作品诗能够直观呈现给人的美,如前文讲的,需要判断作者的人品和作品施加于外界的影响来判断美不美。如果是一个邪恶的人,有些败坏的道德,那他的作品也一定是丑的。可是世人多只迷惑于表面的美,漂亮和帅气的人也可能道德很不好,甚至丑恶。如王尔德笔下的道林格雷,内心丑恶,却表面投射到画像上很美,人们还是只相信眼睛而不用心去体察。谁说要害死白雪公主的皇后就不美呢?毕竟在公主未长大前,魔镜已经给了盖棺定论。但毕竟是童话,所以魔镜并没有研究过丑和恶的关系,也无法读懂隔肚皮的人心的。
美与真是双生子,探索真理的过程哪怕荆棘遍布,追求的人经受再多苦难,也会感觉到接近真理时如陶渊明从山之小口行以数十步豁然开朗后见到桃花源一样,总是充满快感美感的。哲学上却讲究撒谎未必不道德。如英语里的White Lies善意的谎言。但谎言可以欺骗人一时而不能欺骗人一世,每个人都有获得真相的权利。林肯说人可以再一段时间内欺骗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时间(相对于那一部分人从早逝到晚死的数十年或百年)内欺骗一部分人,但不可能再所有的时间内欺骗所有的人。谎言与虚假是脆弱的。谎言哪怕是善意的还是应该以所完成的影响来判断定义,而不能只看说谎人的初心。并且所有的谎言最后,无论是早还是晚都应该告诉被欺骗者,这里所说的谎言当然是弥天大谎。谎言既然如此虚假与巨大,就必然和被欺骗者有莫大的关系,他(她)有权利知道真相。谎言或者实话都是一种方式,主要还是看影响来判断这种为人处世的方式是否是对的,是美的或者是丑的。
虚伪一词也是表现了丑和假的关系,带着面具的可以是人,布置假象的可以是形象物,也可以是抽象物,就算一种社会体制也如此。假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状态。如果一个人总是说谎则不可能有健康的身心,但现今生存的人似乎以说谎为常态。理论上讲,看匹诺曹说谎后鼻子就变长,长度适中诚实才是鼻子的正常状况。有的谎言以默认不说的形式,或者通过语言技巧多侧重无关紧要的地方以构成谎言,都算欺骗。如果来判断一个传销者的语言水平,我们则不能说其为语言艺术,更不可能说其是美的。包括伪君子一词,也是以虚伪虚假来进行否定,表示和一个真君子之美完全有别的概念。政客最是打着人民的名义来说官话。但看其振兴社会的言语表示,出发点的目的和语言是美的,但所管理下的社会到底真的是否发展如其所道美好,所以我们要论证那些话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不符合现实,哪怕如奥巴马一样能演讲,那都不是如其表面是美的,相反是丑的,极丑的。以美的旗号来暴露了丑,就像皑皑白雪下的污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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