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弹弓这玩意,整个城头村就属牛子打得最准,其次就是刘铁柱,别看他俩干过架,可发小之间没有过摩擦,那才叫不正常。在牛子放羊之前,两人加上一个同村的赵奔,一人一把弹弓每日除了抓鱼就是打鸟。
要问牛子弹弓为什么打得准,那还得感谢狗蛋家的鸭子,自己睡的偏屋,隔着一面墙就是狗蛋家的鸭圈,这群鸭子很多时候大晚上的还在乱叫唤,实在忍不了的牛子,拿着弹弓,爬在两家中间的院墙上面,对着鸭圈内的鸭子就是一顿输出,反正狗蛋他娘也就是李婶,不嚷嚷着他家老头子说有人偷鸭子了,牛子就是不停手。
这种事牛子自己都不记得做了多少次,估摸着狗蛋的爹娘早就发现了吧?鸭子没少一只,地上反而多出了许多松子,两家离得又这么近,还不够明显吗?可每次都是不了了之,或许是因为被弹弓打到的鸭子并无大碍吧,反正狗蛋爹娘都没提过一次。
这才过了一个时辰,牛子就领着狗蛋打了四只鸟,不过个头都不算大,一般超过成人手掌大的山鸟,只要不是打在头部,就算用弹弓的是个成年人,也很难打得下来。
二人沿着花草茂密的河边,一路向北走了差不多二里地远,河面上狗蛋家的鸭子,零零散散也跟着游过来不少,至于牛子家的山羊,那是一头都没跟过来。
狗蛋拎着那四只战利品,紧紧跟着,前面时而低头看路时而仰首观察的牛子,二人都在刻意放轻脚步,避免惊了山鸡野兔之类的美味,这些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尽管用弹弓很难能够做到。
走在前面的牛子停下了脚步,抬起弹弓就向着一个方向瞄了过去,狗蛋顺着看去,当发现猎物的时候,嘴角逐渐控制不住就上扬了起来,就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放轻了许多,生怕惊飞了不远处的野鸡。
差不多有二十米远的一颗小树,一只野鸡此刻正蹲在上面,伸着脑袋左右巡视着,似乎它也在找寻猎物。
刚拉开弹弓的牛子,发觉那野鸡背朝着自己,想要击中头部几乎不可能,便放下抬起的双臂,狗蛋不解看向牛子,牛子回过头,二人一个对视狗蛋就明白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尽管不太清楚,牛子哥为什么用眼神示意自己站着别动,并没有跟上,此刻正猫着腰像个贼人一般的二牛子。
牛子没有向着野鸡的方向潜伏过去,反而是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这样一来距离目标更远了一些,却能在这野鸡左顾右盼的间隙锁定它的头部。
再次抬起双臂刚把松子包在弹弓上,心中一发狠,准备来个满弓头给它打冒烟,不料左手一滑直接就这么射了出去,压根还没来得及瞄上一瞄。
松子还飘飞在半空的时候,牛子就爆了句粗口:“我去你娘的吧。”
身后的狗蛋心底一凉,显然他也看得出,这明显是牛子哥手滑了。可万万没料到,那只野鸡在听到了身后有动静的那一刹那,先是侧过头看向身后,好巧不巧正好被射过来的松子击中了脑袋。若是牛子刚才没说那一句粗口,惊了这只野鸡,打死狗蛋也不信这一发能打得中。
眼看着那野鸡脑袋一歪,双翅一顿扑腾便朝着树下斜斜坠落,狗蛋撒丫子便冲了上去,同时咧着嘴嚷道:“牛子哥牛逼!”
牛子的反应反而慢了一瞬,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这都可以打得中,不过,这只野鸡尽管被击中了脑袋,可自己刚才还没使出多大力气就射了,估计它很快就能清醒过来,脚下也似抹了油一般飞奔过去。
果然,二人刚跑出几步,那野鸡就在落地的瞬间,仿佛触地反弹了一样,扑腾着又飞起了一米多高,却是再次掉了下来,紧接着似乎放弃飞走了一般,直接钻进草丛闹出了不小动静。
二人刚才眼见这野鸡还能飞的时候,顿觉胯下一凉,心道:“还是让它飞跑了。”可接下来的一幕,就像是给二人打了鸡血,刚放缓了的步子,再次提了起来。
让牛子没想到的是,以前不是没打到过野鸡,可是那些不是被一发击晕,就是头都被打烂了,像今天这种半死不活的还是头一次,谁能料到这玩意就是在地上跑,它也不是自己能轻易抓到的。
好在此处花草茂密,野鸡的动向非常明显。让牛子大感意外的是,狗蛋这小子跑得为何这么快?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看来,晚上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带着他一起夜跑。
就在牛子追着野鸡想着事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就向前扑倒了下去,人还没着地呢,伴随着刚才那句粗口扑在了草地上。
狗蛋也没在意倒地的牛子,反正这地方花草肥厚,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眼见着自己就要追上那只乱窜的野鸡时,一咬牙,一个飞身便扑了上去。
牛子刚爬起身,就听见不远处狗蛋的一声惊叫,“啊…。”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怎么了?”牛子口中询问着,脚下急忙上前查看。
刚一上前,就见着狗蛋瘫坐在地上,两只小手一阵疯狂朝着后方倒退着爬来。
牛子一把抱住狗蛋的脑袋,出口安慰道:“不怕不怕。”
狗蛋张着早已发不出声音的大嘴,转过脸来见着是牛子哥后,这才缓和了一些,手臂颤抖指着前方的草丛,惊恐道:“死…死人。”
在牛子发现怀中狗蛋满脸血污后,第一眼还以为这孩子是跌破了头,这才吓成这样,可细看之后才发觉狗蛋脸上的血早已发黑,再加上他刚出口的话这才明白过来。
牛子刚想上前一探究竟,便被狗蛋死死拽住。
“咱们走吧,俺想回家。”
“没事,死人有啥好怕的。”牛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也是有些心颤,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牛子独自上前,狗蛋不敢再看那死人一眼,站在了原地没动,此刻他还是脸色微白,应是还没完全缓过来。
还没走两步,透光随风摇曳的花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而另一条腿从膝盖以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连着裤子都只剩下半条腿,下方只有一大片被枯血染红的泥土。
胸膛还有一处碗口大的洞,里面血肉模糊隐隐还能见着一抹绿荫,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打穿了胸膛,主要是没敢细看那处伤口,想来这才是致死的伤。然后就见着一张乌紫发黑的脸,原本脸上残留着早已凝固的血浆,此时像是被人翻动过一样,红黑混合在了一起,想必刚才狗蛋结结实实趴在了这人的脸上,怪不得他吓成这样。
从相貌上分辨不出这人年龄,也没留个胡子,只能确定是个男性,唯一有些出乎牛子意料的是,尽管这人死相极惨,可他的双瞳大睁,两颗纯白色的瞳孔总觉得比正常人要大一些,难不成是个瞎子?
一身金白相间的袍子,确定并非城头村之人,很有可能是魅古城里面的人,就这身上的料子显然生前也是个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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