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萍

刚刚翻进梁寡妇院子的陈庆之突然连打两个喷嚏。

“你……是怎么到我家里来的?”

梁寡妇三十来岁的模样,面孔精致身形丰腴,皮肤白皙水润保养得极好,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风情万种。此刻她只穿了身素衣从上堂摇曳而出,陈庆之站在台阶下目光正巧落在她开扣衣襟前。

嗯…自古英雄爱高山!

他突然感觉到喉咙有那么一丝丝干涸,不禁心中暗道,我是正人君子,非礼勿视……

陈庆之尴尬的移开目光,一低头鼻间又涌入股茉莉香味,眼睛余光正好扫到一双足够让前世无数足控喷血的白嫩玉足。

她竟是光着脚出来的!

“叮铃…叮铃…”

她每走一步,脚腕上的铃铛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穿透力极强。铃身呈红黑相间,上有花纹,和红绳间编穿的黑丝线有呼应之意,他认不出那铃铛是什么材质做成,但色彩让这个铃铛显得有些诡异。

黑山县少女脚腕上戴铃铛不是什么稀奇事,多以黄铃红绳为主,铃铛会在其及笄后取下,以示成人之稳重。

她一个寡妇戴什么铃铛?

陈庆之的脑袋中忽然蹦过这个问题。

下一刻,他看的正起劲的铃铛移了上来。

他猛然回神,心中颤了一下,无论在什么地方,盯着女人的脚看是都件非常无礼的事。

“对不起……梁姨……我……就是好奇这铃铛。”

梁寡妇落下脚眉头一垂,眉尾的锋角就露了出来,两眼慢慢的落在了他的脸上:“没事,好奇自然要看清楚楚,不如我们去房间里慢慢看。”

她的嘴角虽然挂着微笑,但陈庆之不是愣头青,可不会傻傻的觉得她是真的邀请自己进她的房间。

“梁姨说笑了,是我的不是,我向您赔罪。”

说着他便深鞠了一躬。

“原来你知道看女人脚不礼貌呀?”

她嘴角的笑容消失,脸色阴沉了下来。

陈庆之感觉她的眼睛就像一只带刺的毛刷,钉在了自己脸上,呼吸不由自主的快了几分,一股诡异的麻涨感从后颈涌上头皮。那种感觉就像是前世在动物园隔着玻璃和猛虎对视。即便他知道猛虎跑不出来,依旧心中发慌,那是躯体本能对能压抑自己物种的莫名颤栗。

她,好强的气场。

陈庆之心中暗叹,以前虽然常见梁寡妇,但感觉都都是温柔,脾气好,今天再接触才了看到真相。

他并非心理素质差。

前世他也曾和诸多权势滔天的人物侃侃而谈,心里打鼓的情况并非没有。但能只凭气场把他压制到生理上出现不适的人真没有遇见过。

这梁寡妇绝不是普通人,陈庆之心中已有计较!

他深吸一口气,又是一拜:“梁姨恕罪!”

“嗯……说,来我家干什么?”

“那个,梁姨,我是想来问问您家有多的风寒药没?我愿意以市价三倍购买,要的也不多,三副就行。”

陈庆之有些煎熬,刚刚他那么无礼,生怕梁寡妇直接拒绝。

后者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庆之一番:“你也不像风寒入体呀。”

“是我姐,她现在高烧不退,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行此下策的。”

“嗯。”

梁寡妇点了点头:“我倒是有多的,但是………”

她声调陡然一拉,面色古怪的看着陈庆之:“现在风寒药可紧俏得很,我为什么要卖给你?我也不差那几两银子。”

陈庆之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还有希望,无非就是好处到不到位。

“梁姨,我就知道你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你说要什么,只要我有,绝不二话。”

她的目光从陈庆之脸上往下移动:“你跟我来房间。”

卧槽!

什么情况?

陈庆之瞳孔一缩,这娘们不会是要那啥吧?

他以前听人说过梁寡妇风经常带十四五岁的少年进房间,但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并不觉得一定是梁寡妇本人的问题。

可现在……她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呀?

我可还想成为武者,这时候精元失守,那可是要遭老罪了。

我要不要拒绝?

但是……她又有药!

靠,算了,为了我那瘫痪在床的冤种姐姐,爷忍了。陈梦瑶,你以后要是聘礼不给我分一半,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你婚房。为了救你我可是连前途都毁了!

陈庆之的内心世界就像是天外星辰砸进洞庭湖,一石惊起千层浪。

“好吧!”

他跟着梁寡妇的脚步进入了卧室,心中愈发忐忑,思来想去还是弱弱道:“梁姨…我以前可没有过……”

梁寡妇蹲下从床下面拖出个一尺宽,三尺长的深色木匣。扭头瞧见神色怪异的陈庆之有些不解:“你以前没……”

话到一半,她突然想明白陈庆之神色为何这么怪异。少年被寡妇喊进房间,的确是有些让人误解,她白了陈庆之一眼不屑道:“想屁呢?就你这身板还想小人开大车,等毛长齐了再说。”

她把木匣放到了桌子的八仙桌上,然后从衣领深处摸出一把钥匙戳进锁孔。木匣掀开,里面是明黄锦缎铺底,正中间的凹槽里躺着一把长剑,寒光乍射。

长剑不知用何种材质锻成通体泛着幽蓝,剑身上密密麻麻却又成规矩遍布的黑色符纹看得人眼花缭乱,绝不是凡品。

陈庆之吃惊的盯着梁寡妇,她竟然收藏着这种好剑。可她此刻将剑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把你的食指咬破,血滴在剑上。做完我就给你三副治风寒的药,保准药到病除。”

陈庆之再蠢此刻也明白面前的梁寡妇不是普通人。他已经借到两副药,起码要将它送到老姐手中,面前这把妖异的剑属实有些摄人心魂。他再不敢直视剑身,而是看着梁寡妇的侧脸:“我……这是什么剑?”

“它的名字叫青萍,于无缘之人重千斤,于有缘之人轻若浮羽。”

陈庆之尝试去拿,果然提不动。

他不明白刚刚梁寡妇是怎么把它从床底下搬出来的。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此剑不止卖相好,名字也是顶尖。”陈庆之毫不吝啬赞美之言,只是倏忽间话锋一转:“我滴血上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梁寡妇目光惊奇,好似发现了什么珍宝:“你……文采不错,可惜了。”

“可惜什么?”

陈庆之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前世的经典,但这个世界不是单靠文化能混起来的。真正站在世界顶峰的,不是武者,就是修士。

“可惜你再好的文采也走不出这不祥之地。”梁寡妇叹了口气,既替他无法走出黑山县悲戚,也为自己逃不出牢笼感慨。陈庆之已经是她这六十年间找过来问剑的第一百七十二个少年,连番失败之下她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把死剑?

“滴吧,血淌上去于你而言非但不会有危险的,而且还有可能是……大机缘。”

“梁姐,能给我细说一下吗?”

梁寡妇面色微变:“不能说。你要是不想,门就在那里,你可以马上走,我不阻拦。”

“若是你若是成功唤醒青萍,就是住在这里问个十天十夜,老娘也端茶递水赤诚奉陪。”

眼见她已经没有了耐心,陈庆之再不磨叽,果断的掏出匕首扎破中指,然后朝着剑身点了上去。

肌肤触碰到冰凉的剑身,那诡异的符纹就好像是活了一般开始扭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再吸取他的血液,然后指尖发烫,长剑迸射出一股微弱的青光。

梁寡妇先是惊讶,不过片刻又成了喜上眉梢的模样。

笑容初放,似牡丹承春宠,艳而不妖。

陈庆之却没有闲心欣赏她的俏美,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急剧的流失,用力抽手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就在他心神大失之际,脑海里炸出一道空灵的声音。

【检测到灵源充能完成系统加载100%】

陈庆之瞳孔一缩,十四年都没加载成功的系统今天成功了?他匆匆打开系统面板,却只发现兑换、顿悟和探查三项功能,连属性面板都没有,实在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看来指望觉醒系统躺平是不行了,他心中无奈道。

【新手礼包已下方至系统临时背包,请宿主注意查看。】

【新手引到已完成,此后请宿主自行探索系统功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陈庆之尝试呼唤系统回答,但它就像是死了一般再无回应,只是面板能随心所欲的拖出。

“喂,你发什么愣呀?取剑!”

梁寡妇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

长剑有灵,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恐怕它会重新封禁。

这些年她找过很多少年血祭青萍,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血液都无法唤醒青萍。眼下终于有了反应,她脱困有望,可这少年怎么像个傻子似的?莫不是被剑灵寂灭了灵识?

情急之下她伸手去取剑。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剑柄之时,天花板中心悬着的八卦镜中突兀的射出一道紫电劈在了她的手上。

如白藕雕刻而成的修长玉手“啪”得一声就变得焦黑如墨。

四条发着白光的诡异链条从墙壁射出捆住梁了寡妇的四肢,她就像一只铺开平躺的狸猫被四条绑住腿的绳子粗爆拽起。腰用不上力,腿也瞪不直,只能任由那从四个方位来的力量将她几乎扯得要变形。

陈庆之看到这一幕突然想到了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五马分尸。

天花板中心挂着的八卦镜中射出的那条紫电长鞭宛若得了命令,一下一下抽在她的身上。

白衣一鞭添红,数鞭划出的棋盘。

原本风情万种的优雅女人此刻披头散发宛若疯魔,一双桃眼里轮转着红光,额上青筋毕现。

“啊……赵扶瑶,我终有一日要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啊……疼死老娘了……呜呜……”

尖锐凄厉的惨叫刺得陈庆之耳膜发疼,其实他早就回过神来,只是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把……剑…拿起来。”

梁寡妇瞥间杵在原地看戏的陈庆之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牛马转世吗?拿剑劈锁链呀!”

“哦!”

陈庆之再次握住青萍轻易就将它提起,冰凉的剑柄和肌肤接触,竟有一种血脉相通,手臂和长剑如成一体的感觉。此刻,他只觉手中的剑,既不重,也不轻,人和器物的协调在瞬间就达到了最和谐的状态。

凡武道名家大多认为兵器为手足之延伸,所以不论何种兵器的第一境界都是:从拳脚进兵器,把身体和兵器磨练至如成一体。

要达到那个境界,不是光从武道境界上突破就可以,还要有长时间的体悟与磨练。天赋出众者,一年半载,天赋低下者,有可能十年八载也悟不到。

而此时,他剑方入手就有此种领悟。

他朝着梁寡妇用了个探查,系统面板上出现一连串的问号。

难道是因为修为差距太大?

陈庆之提着长剑逐渐靠近锁链,瞅准时机一剑劈下,火星从剑锋处迸射而出,他被震得一连退了数不撞在墙面,那锁链依旧毫发无损。

“什么鬼?根本砍不动呀,你这剑是假货吗?”

此时梁寡妇已经挨三十五鞭,身上早已经血肉模糊。

“不可能…不可能……他说拿起这把剑的人就能砍断锁链。他怎么能骗我?他怎么敢骗我?”

她已然发疯。

陈庆之无奈把剑放回了木匣,然后抄起桌上的甜瓜满咬一口:“梁姨,要是你也没有什么办法下来……不如告诉我药放在哪里,我自己去拿,家姐的病属实是耽搁不得。”

他从腰间摸出三两银子放到桌面:“没有帮到你我也挺不好意思的,这是一点……”

陈庆之话还没有说完,四周的法链突然缩回,梁寡妇落下地面,她的情绪逐渐平复,只是原本白皙精致的脸上此刻多了数条狰狞的伤口。

美人的容颜逝去,总是件让人惋惜的事情。

陈庆之尴尬的放下甜瓜:“呃,梁姨,你这伤……要不要我帮忙擦药呀。”

“滚!”

“得嘞。”

陈庆之怕她杀人灭口转身就走。

梁寡妇眼神阴翳,忽然想起答应他的事,思量片刻还是不情愿的叫住了他:“等等!”

“好。”

她手掌一翻变戏法似的拿出三个药包,然后又掏出个净白的玉瓶,从手掌处挤进去数滴血液。

“血带回去直接涂在她的眉心,半个时辰就能退烧。药一副熬两次,早晚服用,吃完为止。”

陈庆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梁姨得大恩大德,我们姐弟毕生难忘。”

“很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晨时来我家洗衣叠被端茶递水,日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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