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宫

周王回国后的第二天就向北王送去了数位美姬。

不到一日,北王宴请周王,周王进献美人的消息就被各诸侯国王知晓。

赵重野一进入北王营帐内,鼻腔中就充满了馨香的脂粉味。北王坐在一软椅上,观看周王送来的美姬的舞蹈,怀里抱着云袅。

赵重野向姬霄走去,与一个端着食盘的侍女擦肩而过。

侍女眼神飘忽在路过赵重野时加快了脚步。

赵重野行至姬霄面前朝姬霄行礼,姬霄抬手示意,几个舞姬会意躬身退了出去。云袅也和她们一起退了出去。

“王上,己经示下了,明日便可启程回都。”

“好,李昭那边?”

“己经打点好了,派去的有三个,还买通了李昭身边的一个。”

“好,爱卿辛苦了。”姬霄神色温和地对赵重野道。

“谢王上关心,臣下职责所在。”

姬霄向来礼贤下士,所以许多臣子都对姬霄十分忠诚。

云袅从北王营帐出来,在寝帐中休息。

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唤,“平宁,平宁,是哥哥。”

云袅忙起身掀开帘幕。“哥哥,你怎么来了?你还好吗?”

“哥哥没事,你呢?王上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云袅听说哥哥没事,心下轻松了些。

“我也没事哥哥,王上没对我做什么,就叫我陪着吃饭,看书,王上说不会强迫我的。”云袅想起北王俊朗清举的面容和温柔的态度道。

“平宁,等哥哥好吗?哥哥一定会带你回到哥哥身边的。”

“好,我等你哥哥。”

“谁在哪!”突然传来呵斥声。

“有人发现了,我先走了,平宁,要保护好自己。”

“好。”云袅放下帘幕,捂着被丝带遮住的锁骨窝坐在榻上。

云袅又想起那个血色的夜晚,痛苦的尖叫和噩号又回荡在空气中。

她想到冰冷的刀锋在她颈上的触感,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划落。

失去至亲的悲痛让她来不及细细回想就己泪流满面。

两个士兵架着云松送到赵重野面前,寒食宜和中副将站在他身边。

“不用压着他,你们下去吧。”赵重野道。

士兵松开云松,云松站立身体脸颊涨得通红。

“云公子,这已经是你第三次私闯女帐被抓了,你虽是客人,但若是屡教不改,本将同样会罚你。”赵重野神色带有怒气道。

“我又没做什么,我只是去看我妹妹这也有错吗?”

“这里是军营,军规森严,不容侵犯。”

“牲畜尚有情感,何况是人,让亲人无法相伴,将军怎么忍心!”

见两人愈吵愈烈,寒食宜劝道:“中将军,云公子思亲心切,您就体谅一下吧;云公子,军纪最是不能侵犯,严明军规才能领军,这是中将军的职责,您也不要怪他。”二人面色渐缓。

寒食宜对赵重野道:“赵将军,你们二人先议,我来和他说。”赵重野看着寒食宜安抚地将手放在自己手腕,轻嗯了声。

寒食宜穿一身灰色袍服,身材瘦削面容清秀。

走到云松身边,比云松略矮些。寒食宜伸手引路:“云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云松跟着寒食宜去侧室,寒食宜为云松倒茶,云松双手捧杯接过。

“云公子,王上收您妹妹为妾,您心中定有委屈,不平,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云松轻叹了口气。

“我跟随王上多年,王上十六岁登上王位,在位九年,百姓和乐,政事清明,兵力强盛。对待我们这些臣民也一直尊贤使能,从谏如流。我私以为王上称得上是明君。”

“王上待人温和宽容,我以为王上必不会亏待了令妹,况且王上既答应予你机会,就定不会反悔。”

云松默然。

“赵将军为人严谨,对待军队更是一丝不苟,军队不比其它,将领若不统一军规就会失去威信,而将无威,则士卒轻刑,士卒轻刑,则军失伍啊。”

云松也知道将领的威信在军中有多重要,意识到自己的放肆,他愧疚地说:“刚才对赵将军是我无礼了,多谢寒大人的开导,我定当面向赵将军赔罪。”

“云公子多礼了。在下听闻云氏一族精通数术,洞察时局,十分仰慕,日后与云公子同朝为官,望云公子能不吝赐教。”

“寒大人过誉,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两人沏茶对饮,交谈甚欢。

第二日,北王回都的军队启程。

队伍最中间一台华丽的马车中,北王坐于其中、而云袅陪侍其右。

云袅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北王,彼者左手握一卷书,右手执棋自弈。

说是陪侍,其实北王从未吩咐她做任何事,只是叫她陪着,就像现在这样,怕她自己无聊,还拿了些小玩意给她解闷。

王上只有在有人的时候会和她亲昵些,没有他人在时,都与她保持着些许距离。

刚开始北王牵她抱她,她十分不自在。

但在看见他温和、不带一丝猥亵的目光时,莫明的安心了下来。

过了四五天,如今再被抱着,她也能做到从容了。

两人一路无言,云袅趴在矮桌上渐渐睡着了。

傍晚,军队行至一片平地,准备暂留一晚。姬霄放下手中书卷。看向趴在手边的云袅。沉默睡颜。朱粉不深匀,闭花淡淡春。

他突然想到他抱着她时,她绯红的脸颊和明亮柔美的双眸,靓妆眉泌绿,羞脸粉生红。

他又想到云松……云氏,实在单纯。

是好事,也是坏事,只看他如何利用。

军队行了五日,终于抵达北国都城——琅都。

路程中,姬霄查觉云袅的无聊,便与她下棋。

起初,姬霄赢了一局,心下知晓了她的实力,后头便收敛棋艺,与她下得有来有往。

云裳得了兴,姬霄便陪她下了好些时辰。有时姬霄行棋到她预设的陷阱处,她会忍不住嘴角微扬,若是赢了,更是会忍不住欣喜浅笑,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姬霄与其相视,也浅浅地笑着。还是孩子心性,姬霄想。

渐渐地,两人多了些交谈。

云袅向姬霄分享儿时的趣事。孩提时光,好像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美好的。

那些美好的记忆如温暖的春光,融化了她内心的冰雪。

云袅突然问道:“王上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呢?”

姬霄楞了一瞬,想到冰冷的北风,泛着冷芒的刀锋,飞溅的鲜血和母亲逐渐冷却的体温。

趣事吗?他只想到了那个最寒冷的冬夜中,屹立着的那一株红梅。

“孤小时候在北漠族最寒冷的地方生活过,冬天地上长不出植物,孤却看见了一株红梅。”

“这对王上来说,算是趣事吗?”

“梅花只在中原有,孤却在那样的地方遇见了,孤以为是件很有趣的事。”姬霄道,嘴角勾着浅笑。

“哦,那也确实有趣了。”当王子原来过得这么无聊吗?云袅心里有些可怜北王。

实际上,北王子的童年不仅不无聊,还十分“特别”。不过北王并不想说,她也不会知道。

姬霄听出她话里存在安慰的意味,转头看向帘外。

云袅看着北王清隽的侧颜,她看不清他深沉眼眸中暗藏的情绪,却觉得他的侧脸十分寂寥。

御骁王九年七月下旬(姬霄庙号御骁)

军队没有从城门入城,而是改走的小路,一行人终于抵达王宫。

北漠族由偏远的北部而来,天朝履灭后,北漠族攻入中原,占领天朝西北部大半疆土,这里居住着许多民族的人,所以建筑也与中原有所区别,经过一百多年的衍变,才有了如今别具一格的北国建筑。

云袅此时眼前所见就是北国最辉煌的建筑——漠王宫。

漠王宫筑造时长共计一百二十二年,经历几代能工巧匠的努力才终于建成。

一条悠长的阶梯延伸至漠王宫门。漠王宫总体呈金白色。巨大的城墙上雕刻着一条金色巨龙,巨龙围绕整个漠王宫墙,龙头高昂,似有飞天之势。漠王宫殿多为尖顶,从外面看总体威严神圣。

云袅为这镶金嵌玉的华美王宫惊叹。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四处张望。

“恭迎王上回宫。”云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从美景中唤回。

她看见高大的王宫大门口站满了身穿制服官员。

姬霄朝云袅伸出手:“跟着孤”云袅将手放在北王宽大的手心中,姬霄握住她的手,牵她下车。

两人一下车,云袅就看见一群官员双手抚地,额头贴在地上,向两人行礼。

圣主回宫,万臣朝拜。

“众卿平身。”官员起身,皆看向姬霄身边的云裳,他们大多数人前些日子就知晓王上宴请周王,收下周王许多美姬的事,而现在王上身边的就是其中最得宠的美人。

眼前女子身着浅红色曲裾,下裙相较天朝时宽松,女子穿着行动也不再受阻。

女子身姿曼妙,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确是位柔美艳丽的美人。

云袅被太多的视线盯得不适应,微微侧过身,看向姬霄。姬霄看到她略有些慌乱的双眼:“众卿且先回,政事,明早再议。”话毕就牵着云袅走进王宫。

进了宫门,便仿佛走进人间仙境,随处可见精美的壁画和雕塑,宽敞的道路两旁摆放着雕刻精细的动物石像——个个都是高大威严的猛禽。

宫人抬来步辇,云袅和姬霄共坐其中。

辗转几回,步辇停在一处华丽高耸宫殿门口。

宫殿四面有彩色的透明窗,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七彩绚丽的光影。

进入殿中是宽敞的前厅,前厅最里摆放一张长长的山水画屏风,打开屏风向里走,地面铺着一条宽大精致的羊毛地毯,地毯直通供北王休息的龙床。

床顶挂着长长的金黄色薄纱垂地,龙床宽大呈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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