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

而此时在前厅,一高大威猛的男子正站在一个婀娜的女人身旁,微弯着腰、手抬起又放下始终不敢去碰面前的女人。

秋蛾哭得满脸泪花,她娇丽的媚眼中盈满泪光,轻咬着嘴唇,用手帕伸擦着脸上的泪水,泪水将帕子浸湿了大半。

“小蛾,别哭了,我真的知错了。”张臣毅双眉紧皱,满脸焦急。

“你承诺我再不这样了…可你又喝了,你怎么能骗我。”秋蛾听他道歉愈哭愈烈。

张臣毅看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真是要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好娘子,我再不这样了,下次我再这样,你就叫人打断我的腿吧”

秋蛾听他这样说,美眸圆睁:“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叫我打你,是要我心痛死了去。”秋蛾恼急了,抬手推打他的胸膛。

张臣毅顺势拉住秋蛾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好娘了,快别哭了,叫别人看了,闹笑话呢。”秋蛾在他怀里挣了挣,没用,便由他抱着,眼中还是垂下珍珠。

最后,张臣毅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带回大将军府。

而寒府中几人饮至微醉时,云松道:“食宜兄,重野兄,酒过伤身。”也就罢席而散,各自休息去了。

云袅来琅都月余,一直呆在漠王宫中,一个月下来,也将这里逛得差不多了。

姬霄这一个月也一直呆在宫中,大部分时间和云袅待在一起。

云袅看向身边坐着的姬霄——一身月白色华服,衣料精致华丽,纹绣着精美的暗纹。头戴冠玉,金质玉相、眉眼温润俊逸,一副翩翩君子之姿,宛若神人。

月余的相处,姬霄待她一直温柔有礼,依旧只在有人的时候会亲昵些,无人的时候保持着距离。

但两人更熟悉了些,没以前那么生疏,相处也更自然了,云袅慢慢接受了姬霄的妾的身份。(因为进入王宫后姬霄一直没给她封名号,就还是叫妾的。)

在宫里住着,唯一让她伤心的就是见不到哥哥。

她明白为人臣子,君命是天,所以虽一直思念哥哥也不敢向姬霄诉说心自己的心迹。

她相信哥哥一定能在北国有所作为,毕竟哥哥是云氏最优秀的子弟。

而她虽也是云氏的后代,长辈们却不让她学秘法。

云袅看着姬霄望着湖面的侧脸,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云袅发现姬霄时常会像现在这样,露出有些寂寥的神色,虽然他时常笑,云袅却觉得他从没开心过。

云袅看着他,心里竟也出现苦涩的滋味。王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姬霄转头,看见云袅莹润的双眼带着怜惜看着自己。

姬霄看见她眼中的怜悯,她清亮的双眼好像能映出了他一切的不堪,他有种想逃开的冲动。

姬霄抬手遮住云袅水波滟滟的双眼,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姬霄想对她说。

云袅疑惑地眨了眨眼,柔软纤长的睫毛轻扫着姬霄的手心。“王上怎么了?”

回答她的只有轻抚过耳畔的微风。

当云袅重新睁开眼时,只看见姬霄高大的背影,风吹衣袂微动,他一身月白色华服,皎如明月。

“走吧。”姬霄渐渐走远,云袅楞了一瞬快步跟了上去。

御骁王九年十月中旬:

姬霄己经连续二月有余没有上朝理政,许多事务都被姬霄转交给摄政大臣——宋行舟处理,这引起许多大臣的不满,他们不忍看见北国十几代君主的努力奠基付诸东流,多次进谏求见,却全都被姬霄拒之门外。

云袅正和姬霄下棋,姬霄见她下子犹豫,似有心事,问道:“你心有所虑?”

云袅双眉微蹙、朱唇轻抿,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姬霄见她犹豫:“但说无妨。”

“王上时常陪着我,不去上朝理政吗?”云袅面色担忧地问。

姬霄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望着云袅。

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却只看到忧虑的神色。

“孤不去理政,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王上,您是一国之君,该以国家为重…”云覆越说声音越小,这样责怪的话说出来,她怕王上听了会不悦。

但姬霄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道:“无事,孤自有分寸。”

见云袅还是皱眉,姬霄道:“孤如今不能理政,等过段时间一切都结束。”

云袅听了,好像明白了,王上是被什么事困住了,所以不能理政,等过段时间,事情解决了,就可以了,原来是这样吗?

“相信孤,孤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云袅不知为何,听了姬霄的话,心中忧虑尽消,没由来的,她十分相信姬霄一定会处理好一切的。

与此同时,一辆明黄色马车驶进漠王宫,行驶到宫中内道,一个身着深蓝色华服的年轻男人从马车中下来。

几个宫人上前迎接,男人却径直向落华殿走去,宫人还没来得及向男人行礼,男人就已大步走远了。

少焉,男人就到了落华殿,落华殿门口的宫人、待卫向他行礼:“拜见晏平候。”

晏平侯大跨步向殿内走去:“守在门外,不准进来。”向门口侍卫、宫人道。

守在内殷门外的宦官看见晏平候,又惊又喜地向殿内道:“王上,晏平候来了。”

姬霄抬眼望向殿门,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微蹙起眉,转头对云袅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孤再来找你。”

云袅点头,转身去了侧殿。

晏平候刚走进内殿,就瞥见一抹红裙消失去了侧殿,而他的好哥哥此时正坐在桌案边,面前放着盘未完的棋局。

姬霄眸色暗沉,看着闯进来的弟弟道:“未经通报直闯宫殿,凌鸾,你没规矩了。”姬霄声音冰冷,像结冰的河流中冰层间的碰撞般,冷得摄人。

姬疏冷哼一声道:“一国之君尚且罔道无德,难道还要他的臣子尊君守则吗?”

“百年大树,伐即一日;你如今这样昏庸度日,是要毁了北国,毁了祖先的心血。你如何对得起北漠先祖如何对得起父亲,如何对得起三哥…”

“放肆!”姬霄听他说出三哥,再也忍不住怒火。

一拳砸在棋盘上,棋子迸起四溅,有些棋子甚至被砸碎,划破了姬霄青筋突起的手。

姬疏迎上他阴鸷的眼神,眼中同样汹涌着怒意。

两人眉眼长得相似,皆是俊眼修眉,英姿翩翩。

姬霄平复情绪,将手藏在袖中道:我有自己的安排,如今这样做只是权宜之策。”

听了他的解释,姬疏也渐渐冷静下来,理智回笼:以自己对姬霄多年的了解看来,他的确不是会被欲望控制的人,因为他是这世上最理智,最冷情的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样做?

姬疏却没有多问,谋泄者则事无功,若是重大计谋,便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管你要做什么,请王上别忘了北漠先祖,别忘了三哥。”他冷漠的说道。

姬霄没说话。他忘不掉,也不能忘,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没有一刻不在折磨着自己。

两人沉默相对。姬疏看着姬霄平静的眼睛,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他想大声地质问他,问问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是否会忏悔他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感到痛苦愧疚。

但是他没有,他只用悲凄的目光看着姬霄,因为他知道他得不到回答。

他曾无数次抓着姬霄的衣襟,声撕力竭地追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回答他的却只有姬霄平静的目光。

他周身布满恨意,恨姬霄,恨自己,甚至恨自己的身世,。

痛苦无时无刻不在侵噬他的心,让他痛苦煎熬,可姬霄永远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姬疏不愿再待在这里,他感到空气变得稀薄,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无法正常呼吸。

姬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宫殿。

姬霄看着他颓气的背影,握紧了拳头,手上的伤口不断向外渗血,他却感不到手上的痛,他突然叫住姬疏:“凌鸾。”

姬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走出了宫殿。

姬疏没回头,也没看见姬霄泛红的眼眸。

云袅一直在侧殿等着,却一直不见姬霄来。最后好不容易等到人来,却是姬霄身边的侍官来告诉她王上让她先回去休息。

云袅心里有些难过:明明说一会儿就来找她的,最后她等这么久,却白等一场。

云袅脸上带着委屈的神色失落地回了自己寝殿。

云袅在寝殿内坐着,面前是姬霄派人送来的饭菜,全是她爱吃的。

她又后悔离开了,王上是一国之君,肯定会有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自己却这样耍小脾气,真是被宠坏了,云裳在心里遣责自己。

云袅低着眉,似是在想什么。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和桌上的饭菜,叫来侍女将饭菜都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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