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道士

既然说了这墓地房无人居住,那么那道火光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亮久久凝视那道火光,脑海中则做出种种推测,也许是逃荒的人意外流落至此,也许是进山打猎的猎户,反正不可能是鬼怪,哪有鬼怪会生火的?

思及此处,于亮松了一口气,放下扁担行李,从包裹内掏出一把匕首,把它绑在脚踝处,以备不时之需。又把身上仅剩的一两碎银赛进内裤的暗袋里,虽然膈应人,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下了第三道山梁,有左右两条岔路。右边一条通向东边的森林,道路比较宽敞,但也也有杂草生长,想必有段时间没人走了。左边一条路,通向的是于家老墓地的上山路,道路相当狭窄,芒草丛生。但还是可以隐隐看出是条路来。

此时天色全黑,于亮直接拐上左边的山路登山。

于家的墓地房是修在积阴山阳麓的山腰平缓处,所以坡度较缓。一刻钟不到,于亮就来到了墓地房门外。

远处看墓地房,还是有个房子的样子,四合院布局,有主屋东西厢房。但到了近处,于亮直接傻眼。

这里破败不堪,外围的青砖墙早已垮塌,生长杂草。主屋的白墙已经掉灰,布满青苔与爬山虎。西厢房的窗户纸也都空空如也,东厢房最惨,门都只剩半边,晚风可以直接穿门而入。

至于通向山上祭祖的道路,于亮则看见有一条不久前人用柴刀砍出来的小道,仅能一人行走。想必这就是那些法师修出来的路。

至于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足人高的枯黄芒草,如果不休整,难以通行。

这一幕让于亮无奈苦笑,为儿孙奉献了一辈子的老祖宗,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现在还是有人记得这里,要是再过个几十年,再换个一两代人,谁又能记得自己老祖宗在哪?

傻楞片刻之后,于亮将目光投向主屋。主屋木门轻掩,于亮咯吱一声推开木门,探出头来,只见一个身穿天仙洞衣的小道士正盘膝而坐。

天仙洞衣,于亮也只在书中看过。那是道士的法衣,紫色镶蓝边,对襟,长及小腿,无袖披,袖长随身。上有金丝银线绣的郁罗萧台、日月星辰、八卦、宝塔、龙凤、仙鹤、麒麟等道教吉祥图案。

就在于亮正进门时,小道士缓缓睁开了眼。看着走进门的于亮,又看着于亮手里拿着的菜刀。小道士匆忙地站起身,提起地上的法剑,神情警惕。

“别害怕,我是好人,是来这个墓地房当守墓人的。”

于亮急得连忙摆手,一摆手,于亮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菜刀。

哪有人拿着菜刀堵门,然后说自己是好人的?换成谁都会认为这人图谋不轨。那小道士拔出法剑,双目紧盯于亮,大有一决生死的意思。

“我真的是好人。”

说罢,于亮松开双手,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于亮随即一脚踹开地上的菜刀。

然而小道士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依旧是拿着剑,死死看着于亮。

于亮瞥了一眼地上的火堆,发现有干枯了的红薯皮。红薯一般是穷人才吃的食物,于亮在父亲死后,也买过红薯吃,这东西便宜管饱。于亮推测这小道士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富裕。

“我真的是来这当守墓人的,这是我的行李。”

说着于亮将自己的行李挑了进来,又在地上放了一个黑馒头。小道士身高不过一米三,身材瘦弱,而且看他面有饥色,拿剑的手也不是很稳当,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样的人对于亮构成不了威胁。

进门后,于亮从行囊里拿出自己的铺盖,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铺下。挑着八十斤的行李,走十几里的山路,这使得于亮身心俱疲。

捏着酸痛的脚按摩,于亮随即想起通幽诀的修炼方法。

通幽诀,通三大道赤道时,需要在亥时至丑时修炼。借助天地阴煞之气,结合男子本身就有的阳刚之气,阴阳相合,冲击赤道关窍。

赤道关窍有上田、中田、下田三窍,此外尚有天门(眉心)、重楼(气管)、绛宫、黄庭、生门(脐门)等要穴。是心气必经之路。可以说是,要想修仙先要修路。

此时正值午夜时分,于亮觉得适合修炼,随即盘腿而坐。用守一法门静下心神,待心神清净后,方才用吐纳的法门,吞吐天地间的阴煞之气。

随着阴煞之气逐渐汇集,于亮感觉周遭气温下降不少。但现在并不是可以分神的时候,于亮第一次凝气,不知凝气该凝多少,多少足以冲关。

也是这个时候,于亮方才明白什么是通幽诀里提到的修仙要素火候。修仙一途,无论是内丹派还是外丹派,都讲究一个药材、鼎炉、火候三要素。

于亮修炼的通幽诀,是属于内丹清净派。以天地灵气为药材,自身作鼎炉,但对于火候二字却只字未提。如今于亮方才明白,这火候就是对凝气冲窍的熟练度。

熟练度这东西,又如何能用文字记载?只能躬行此事,自行体会其中奥妙。

第一次凝气毫无疑问以失败告终,究其原因就是这火候不行。难怪做什么事都需要老师,因为知识是死的,唯有那运用知识的经验是活的。

“你是哪一派的人?”

小道士在于亮冲关失败后,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作为一个通了赤道,在修黑道的修行人士,小道士对这个冲窍还是很敏感的。

此时,于亮精疲力尽,又强行修炼自己不熟悉的功法。体内气血可以说是极其虚弱。

于亮也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看人都是重影。但还没等于亮开口说话,于亮便昏阙过去。

小道士见于亮昏阙过去,走到于亮身边,让于亮成大字样躺着。又伸手替于亮诊脉。

见于亮心脉平稳,只是虚弱,也就松了一口。之后,小道士又从怀里掏出针灸针袋,一针扎入于亮的上田窍,引出缕缕残存其中的阴煞之气。

待做完这一切后,小道士拾起于亮放在地上的黑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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