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第一天,吴天彻来到陆千铃的房间。
“走吧,有工作了。”
工作?陆千铃思考了一下,回想起来之前听小梅说,阴阳师是会接委托的。
这么说,自己可以和吴天彻出去完成委托了?!
强烈的好奇和欣喜同时涌上心头。她很想知道阴阳师接的委托都是什么样,是不是和若萱那边差不多?阴阳师是怎么完成委托的?终于可以出门了,不知道小晗还好吗?
陆千铃直直竖起耳朵,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什么工作?”
“来我房间,我讲给你。”
吴天彻走出房门,想起刚才陆千铃身后那条快速摇来晃去的尾巴,又不由勾起嘴角。
两人在矮桌两边坐下。吴天彻拿出一个资料袋,抽出几张资料:“委托来自警察本部,内容非常简单,就是驱除柳精。”
柳精,就是柳树化成的精怪。
陆千铃大概看了一眼薄薄的几张纸,里面只有受害人资料,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皱眉。
“怎么没有事发经过?柳精怎么一句都没提到?”
“和妖怪有关的内容,通常都是绝密资料,需要我们去一趟本部。”
吴天彻大概讲述了事情经过:一个路人看到一位上班族女性竟然被路边垂柳的枝条缠住,无法挣脱。他连忙上前帮忙,然而柳条松开后女性已经昏迷,被紧急送医。原本以为只是一起匪夷所思的事故,但巡警查看附近人家门口的监控,看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女性经过柳树时,柳树枝条就像有生命一样,缠上了她的身体和脖颈,女性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如果没有路人恰好看到,女性可能已经窒息而死。
看监控的两个巡警吓破了胆,连忙报告上级,于是录像被层层递交到了警察本部。因为警察遇到怪事的频率比常人高,有时需要委托阴阳师处理,因此警察高层里有人知道妖怪存在,判定这棵柳树可能对人们安全造成威胁,此案就被委托给了仓桥家。
很简单的一起妖怪伤人案,只要去柳树所在地把柳精除掉就可以了。案卷里有柳精爱上人类女子,把女子卷走后又归还的故事,想必这起事故也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柳精打算害人性命。
陆千铃完全沉浸在要出门的兴奋中,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着出去怎么联系小晗,案子的事情早就抛在脑后。第二天早上,她终于久违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这样行动更方便。即便没睡多长时间,她依然精神抖擞。
陆千铃激动地跟着吴天彻走出仓桥家大门,院里院外的空气没有什么区别,她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是自由的气息!
虽然不完全自由。
除非吴天彻有命令,否则她必须跟在吴天彻身边。有了契约,像上次一样的偷跑已经没用了,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紧接着,陆千铃看着眼前长长的石阶犯了难。来的时候她是昏迷状态下被人掳来的,不知道竟然有这么长的山路,另一头延伸进森林里,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下山还好,可回来的时候还要上山,那不撅死人嘛?
该死的,这地方连一辆汽车都没有,真是原始人的生活!
陆千铃希冀地望着吴天彻,希望这里有什么传送法阵能直接通往山下。然而并没有传送阵那么神奇的东西,但吴天彻掏出四张加速符,递给陆千铃两张,让她分别贴在两只脚侧面。陆千铃知道这种符咒,但从来没有用的必要。贴上之后,她试着向前走,发现竟然身轻如燕,一步能迈出去好几个台阶。
陆千铃很快适应了加速符的速度,耳畔清风呼啸而过的感觉让她感到舒爽。两人在山道上健步如飞,一步十几级台阶,不出一刻钟就到达了山下。到了有人的路边,吴天彻打了个电话,很快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一个热情的中年人打开车门迎接。
“您是仓桥徹先生吧?远道而来感激万分!鄙人安田刚,是本部的警部,请您多关照!这位是?”
安田刚恰到好处地转向陆千铃,依然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
陆千铃在仓桥家天天听小梅说着句式最复杂的敬语,早就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下了山还要听,直接被一长串敬语绕晕了。
“这是阿铃。”吴天彻替她答道。
“好的,阿铃小姐。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只有我来亲自迎接二位,请二位随我来吧。”
二人跟随安田上了车。车上,安田再次讲述了事情经过,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陆千铃想,如果这事真出了人命,你还能这么兴奋吗?
安田讲完后,吴天彻开口道:“安田警官,依您之见,柳精为何要做这种事?”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见色起意?哈哈!”安田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自顾自笑起来,“那种东西,当然不能用人类的常理推测,可能就是突然想害人而已。我们只知道它想害人,这就够了。”
这话听得陆千铃心里不舒服,暗暗给安田减了分。
从仓桥家所在地到本部路途遥远,陆千铃起初还看窗外的景色,但逐渐支撑不住睡着了。等她醒来,车窗外已经从乡村变成城市。
车在一座气派的办公楼前停下,两人跟着安田进了大楼。陆千铃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有机会进这种地方,还不是因为犯事了。
警察本部内部看起来和普通的公司大楼差不多,要么是忙碌的人来来往往,要么是都坐在电脑前,纸张资料满天飞。安田警官带我们进了一间单人办公室,关上门给二人看了事发时的监控录像,果然和安田的叙述一致。
第一次任务就如此简单,陆千铃有点扫兴,吴天彻倒是没什么反应。陆千铃推测,可能是刚觉醒了神智的柳精出于好奇缠上受害者,没想到被路人发现了。监控摄像头这种人类的科技,妖怪并不了解。
“我想见见受害者。”
吴天彻突然提出,其他二人都是一愣。安田反应过来后连忙点点头,说:“当然,当然。这是情理之中的要求,不过受害人状况不是很好……”
“放心,只是见一见而已。”
“是,是……”
可没想到,他们碰了壁。
安田警官的电话打过去,那边传来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声:“不要来找我!我知道的已经都跟你们说过了!”
“啪”,电话被挂断了。
陆千铃愣了一下,气得尾巴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嘛!帮她解决问题,态度也太差了!”
“抱,抱歉……”安田搓着手尴尬道,“一之濑小姐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醒来之后就一直状态不好,非常恐惧的样子。啊,她现在已经搬家了,不过不是因为柳树,好像在这件事之前就在计划搬家了。”
吴天彻却并不恼怒,冷静地问:“受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住进之前的家?”
“呃,五年前。”安田警官答道,“说起这个,一之濑小姐在搬到这里的公寓之前一直在不断换工作搬家,从没有在一个地方住超过一年,但在这里却住了五年。”
“不断换工作?为什么?”陆千铃问。
“因为各种原因,被职场霸凌,或者不小心搞砸了重要工作,或者往上司身上倒开水……有时候是被迫搬走,有时候是主动的。”
“你们调查受害者倒是很详细。”吴天彻说。
“那……那是自然。”安田忙解释道,“因为受害者的经历太特殊了,我们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一之濑小姐……咳,总之在之前的职场评价都不太好。”
陆千铃想起被挂断的电话,气愤道:“我看也是!”
“安田警官。”吴天彻面无表情道,“带我们去现场吧。”
“好,好!”
去现场的路上,陆千铃说:“受害者性格那么……嗯,不太好,该不会是惹了柳精,被报复了吧?”
陆千铃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得没错,其他任何一个理由都无法解释柳精为什么下死手。她心里暗暗觉得受害者活该,但无论如何害人的精怪都得除掉。
吴天彻突然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是疑问句,他却说得非常肯定。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柳精恨极了一之濑,那么她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安田警官告诉她请了专人来除妖时,她应该很迫切希望柳精被除掉,配合工作才对,但刚才却对除妖师态度恶劣。”
“这很好解释啊。”陆千铃不屑道,“她性格那么差劲,又搬走了,柳精再也伤不到她,当然急于撇清关系。”
“呃……其实……”正在开车的安田插话道,“虽然这么说受害人不太好,但是……五年前,她刚搬到这里时,曾经报过一次警。我觉得和这次案件关系不大,就没有说……”
“哦?说说看。”吴天彻接道。
“那时候我还没有当警官。”安田难得正经起来,“一天接到一之濑报警称怀疑有跟踪狂,不敢回家,叫巡警去保护她。两个巡警去了,一路护送她回家,但没发现可疑人员。第二天她又打电话称有跟踪狂,两个巡警又去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第三天我们查看了附近所有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跟踪狂的踪迹,晚上悄悄蹲点观察,还是什么人都没有。这时候,一之濑小姐……又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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