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恐怕根本不是这里的神明。”
小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小男孩，后者听不懂，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们。
陆千铃对小晗解释道：“这里香火旺盛，每天都有无数游人前来。神明的能力受信徒和祈祷的多少影响，我从这小家伙身上根本没感受到强大的神力，他恐怕只是个打杂的小妖怪吧。”
小晗一拍脑袋：“对啊！”
它当初被强行扣留在这里，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趾高气昂扣留它的小男孩就是这里的神。来之前它听说日本的神明非常多种多样，有八百万之多呢。
实际上，八百万不过是个虚数罢了。
小男孩不满地皱眉：“你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本神明大人不能听的！”
陆千铃俯下身：“小家伙，你家大人……神明大人在哪呢？我想去拜会一下。”
小男孩愣了一下，气鼓鼓地说：“你居然敢怀疑本神明大人！你这是对神的大不敬，我要对你降下神罚……啊！！！”
陆千铃一把抓住他的尾巴把他提了起来，这时候她在看到，小男孩的头上有一对很小的圆形兽耳。
“……你是川獭吧？”陆千铃一语道破他的真身。
小男孩在空中疯狂尖叫：“疼！疼！快放我下来！！！”
陆千铃只是想给他个小教训，不打算真的做什么，于是把他放在地上。小家伙揉着屁股，不满地嘟囔：“你们这样欺负我，神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千铃作势抬手：“谁欺负谁呢？你把我们家小兔子扣在这打杂的账怎么算？”
“哎呀！别，别打我，我错了还不行嘛！”小男孩夸张地捂住头。
“那神明在哪呢？”
“神明大人……最近不在神社里。”小男孩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我一直一个人守着神社。神明大人走的时候让我每天打扫卫生，还布置了好多其他任务，我实在不想干活，就把神社里一只陶瓷小兔子借给了它……”
“自己懒得做的事就推给别人是吗？”
“……对不起……”
小晗对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陆千铃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像调和小朋友矛盾的幼儿园老师。
“那为什么小兔子出不去神社？”
“这个……”小男孩扭扭捏捏地搓着衣角，“神明大人让我看家，就给了我管理神社的权限……你，你也不能全怪我，我只是想吓唬它一下的，谁知道它以为我是神明呢！”
陆千铃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既然误会解开了，小兔子我就带走了哦。”
“等，等一下！”小男孩拽住陆千铃的衣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你们……能不能……不要告诉神明大人？神明大人如果知道我让别的妖怪进入了神社，肯定要凶我的……”
陆千铃愣住。她和所谓神明可能连面都见不上，何谈告状？但是她又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可以啊，但是我们家小兔子在这干活这么久，一点报酬都没有，是不是太吃亏了？”
小男孩窘迫地低下头：“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那个陶瓷兔子就当送给你们了，反正就是个摆件而已。而且，而且这里每天参拜的人不断，灵气很充足，对它也有好处的！”
陆千铃摇摇手指：“这还不够哦。”
“那，那你要怎么办嘛！”小男孩都急哭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当初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好后果？”陆千铃假装思索，“这样吧，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答应不把你的事告诉神明。”
“什么问题？”
陆千铃斟酌片刻后问道：“你知不知道，九年前，在这片地区出现过一只白色的双尾猫又？”
男孩迷茫地看着她。
“九年前……我还没出生呢，我怎么知道？”
陆千铃有点不甘心：“那你有听说过什么吗？从神明大人那里，或者从其他妖怪那里？”
小男孩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
陆千铃的心逐渐沉下去。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那，九年前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比如，大妖作乱，杀了很多人？”
小男孩这次回忆了好久，最后点点头：“你是说九尾之灾吧？我听神明大人提起过，那时候是死了很多人。”
“九尾之灾？”陆千铃疑惑，“闹事的妖怪……不是白色猫又吗？”
小男孩想了想，很肯定地摇了摇头：“神明大人说的就是白色的九尾狐，不是什么猫又。”
“那神明没有提到猫又吗？！”
“……应该是……没有的。”
陆千铃如遭当头一棒，强烈的失落让她如坠冰窟。
怎么会这样？难道古云的消息是错的？九年前那件事根本就是狐妖惹出的祸，和母亲完全没有关系？
或许只是有人看错了，把白狐看成了猫又？
走出神社时陆千铃依旧魂不附体。她坐在下山路上一处长椅上，盯着旁边的水塘发呆。
小晗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趴在她肩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如果古云的消息真是假的，那么这一趟完全是白来，一切就会到了原点。
现在，只要告诉吴天彻自己要回去了，一切就结束了。这一次旅程，终究会变成一场荒唐的梦。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陆千铃像是对小晗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古云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就费心费力准备那么长时间。他一定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妈妈有关！”
但是如果真的有证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陆千铃头痛地扶着额头。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自己还有时间，有很多的时间，不彻底调查清楚的话，怎么给自己一个交代？
“决定了！我要问更多的人和妖怪，搞清楚九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千铃突然振作起来，小晗吓得差点从她肩膀抖下去。
她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仓桥家那种地方难进难出，带上小晗一起回去太危险了。小晗也自告奋勇在外围收集消息，等下次陆千铃出来她们再交流。
“你语言都不通，要怎么收集？”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妖怪有自己的办法！”
陆千铃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反正小晗不能进仓桥家，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个“人”一合计，下山去找了个小餐馆，用“工资”吃了顿好的。寿喜锅配厚蛋烧，吃得肚子鼓鼓囊囊。
吃完后陆千铃像满血复活一样，跟小晗踌躇满志地进了山。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不容浪费，可以再多问问。
一人一妖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荡，陆千铃又发现暗处隐藏着很多妖怪，只是观察她们，并不敢靠近。
陆千铃故技重施，大喊说自己想问问题，并不想伤害它们，却收效甚微，有的妖怪甚至被吓跑了。无奈之下她只能随便抓了个妖怪打听，以猫妖的速度，没几个妖怪能逃得脱。
陆千铃抓的妖怪是个秃头，像个挨个和尚，身高只到她的腰，在她手中拼命挣扎。
突然，陆千铃面容扭曲起来——她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就像一百个人在同时放屁！
她拼命忍着恶臭，一只手拎着这个小和尚一样的妖怪，差一点就松了手，另一只手捂着鼻子。
这家伙是臭鼬吗？！
陆千铃拎着和尚跑了好一段距离，才感觉摆脱了这股恶臭。和尚在她手里挣扎不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都快哭出来了。
陆千铃也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害怕，我就是问你点问题。九年前的九尾之灾，你知道吗？”
和尚愣了一下：“九……年前……啊，我知道！”
“很好。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谁知道和尚更害怕了。他全身发抖，断断续续地说：“一只九尾狐妖当时到处作乱……好多人和妖怪都被杀了……人类，派出了很多人，最后，把它封印了……”
“就这些？”陆千铃狐疑。
“就，就这些！真的！九尾作乱的时候我们都在忙着逃命，什么也不知道。听说是阴阳师把它封印了……”
“封印在哪？”
“在……在……”和尚愁眉苦脸，“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离这里不远，应该有别的妖怪知道……对了！神，神明！附近的神明，大概知道得更清楚！”
神明啊……
这样又回到原点了。
陆千铃松了手，和尚落地就想溜。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那时候有一只白色的猫又吗？”
“不，不知道！！！”
谁知，听到陆千铃的问题，和尚吓得脸色苍白，一溜烟就没影了。
是把它吓到了？还是说，猫又的事有什么蹊跷？
反正把和尚抓回来也没用，他大概率不会再回答了。陆千铃怀着疑惑又抓了几个妖怪，回答大同小异，都跟和尚差不多。
可疑的是，她一旦问到猫又的事，有几个妖怪都表现得异常害怕和慌张，无论威逼还是利诱都不肯说更多。
直觉告诉陆千铃，这里面一定有大问题！古云的消息果然不完全是没用的。妖怪们都不敢说，反而让陆千铃更加确信，必然曾经有白色的猫又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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