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想！赶上过年，那些钱都够买一头大肥猪了，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他非打断我的腿……”
王占林说着说着，不自觉间嗓门又高了起来。
我赶忙打断他，又指了指孙金旭。
“行了行了，我去帮你赢回来，但是你以后不能再跟他玩了。”
“你？怎么赢？你会玩吗？”
王占林有些不相信。
我擦，居然被他鄙视了。
“你到底想不想赢回来？怎么这么多废话！”
“想……”
“想就赶紧拿钱！”
看我拉下了脸，王占林极不情愿地从裤腰里翻出一张折成长条的深绿色票子，连同手里攥着的一堆一块和五块的零钱，全递给我。
充其量七十多块钱，能翻起什么水花？
“就这点儿？”我皱皱眉头，把钱塞还给他，“算了，你以后别赌了。”
说完，我转身便往床铺的那边走。
王占林一把拉住我。
脱下一只鞋，又从鞋里抠出了一张一百的票子。
“你能不能行？我就这么多了，这可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开完工资我给家里寄回去两千多……”
我不想听他絮叨，又过转头，作势欲走。
停了两三秒，王占林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行吧……不过你小心点儿，今天的牌邪门的很……”
一边嘟哝着，他把那些钱塞到了我手里。
我把钱攥在手里，虽然不多，但是赢孙金旭足够了。
只不过，这家伙藏钱的地方，确实挺有味道。
孙金旭看我和王占林一前一后的回来，仰头问道：“小林子，你还玩不玩了？就不想着翻本？”
王占林刚要说话，被我拦下。
“你看他这副倒霉样吧，怎么玩怎么输，你今天放过他。这样吧，我替他玩几把行不行？”
孙金旭表现得十分大度，吐了一个烟圈。
“随便，反正老子今天菩萨保佑，牌运旺的很，大杀四方。”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另外几个人，“你们有没有意见？”
“玩呗……”
“没意见。”
见大伙都同意，我又弱弱开了口：“你们看，我第一次玩，让我洗洗牌行不？”
“洗，你还能洗出个花来……”
孙金旭很痛快地把手里的牌丢到我眼前，冷哼一声：“都说换手如换刀，我倒要看看你这把刀怎么样。”
沉迷赌博的人，都有一个迷信的说法。
赌桌上，赌运不济，总输钱时，换另外一个人来替自己，可以借助对方的气运反败为胜。
这也是我刚才问孙金旭的原因。
讲究多的人，很忌讳在赌桌上临时换人。
抓起扑克牌，我随意捻动了几下，便发现了这副扑克上的秘密。
每张牌的背面都被抹上了长短不同的发油。
老K最长，A最短。
映着灯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至于花色嘛，则是通过指甲印来分辨。
掐一下的是黑桃，两下的是红心，三下的是梅花，四下的是方块。
明白了这些之后，我洗起牌来。
第一次，我故意没抓住，散落了一桌子。
第二次比第一次好点。
正要再洗第三次，孙金旭瞟了我一眼，一把把牌夺过去：“有完没完了！耽误我赢钱，你小子故意的吧？”
“下底，下底，我发牌了。”
他催促一声，看我们都往牌桌上扔了一块钱，开始发牌。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决定先放几把水。
几把下来，我小输了十几块。
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孙金旭眼神不怎么好，他只能看明白两三家的牌。
而且他看牌时，只能是在发牌的时候看。
还有一点，总玩牌的人，不可能把三张牌平摊在桌子上，都是合拢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发完牌后，他只能看到最上面一张。
这把坐庄的是工地上一个架子工。
他每发给我一张，我立马用手掌盖住，慢慢拖到我面前，再用钱压住。
站在我身后的王占林有点儿上火。
“你搞什么鬼？”
我回怼一句：“别出声，观者不语懂不懂？”
见我面色不善，这货立马闭了嘴。
这把我运气不错。
发到了一套黑桃青龙AKQ，最大的青龙。
孙金旭的运气比我差了一点，他发到的牌是红心QJ10，也是青龙。
坐庄的那家伙，他的牌是一对8。
我在庄家的下家，是“头牌”，我先上。
“黑十块。”
我直接喊到了最高。
下家一看我这气势，抓起牌看了一眼，直接丢了。
孙金旭在我下家的下家。
他没有看牌，低头瞅了他的牌背面一阵，嘿嘿乐了。
“我也闷十块。”
他的下家看了一眼牌，也弃了。
剩下庄家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牌，瞅了一眼，嚷嚷道：“我抓黑，跟二十。”
“谁给你的勇气？”孙金旭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我，“陈小旗，你还上不上？要上就麻利儿的，老子这把通吃。”
“上，怎么不上？再黑十块。”
我拿起那张五十的票子，折起一个角，扔到桌子上。
“再抓一把，你俩赶紧看看牌，别被我圈在里面啊，我的牌面可不小。”
平心而论，抓黑的牌，一对8不算小了，若在平时，基本一抓一个准。
可此时，庄家的点子实在背，居然碰到了两条青龙这种冤家牌。
我和孙金旭都知道自己的牌面，自然不会看牌。
于是，每人又闷了一把。
这下，庄家弃牌了。
又连续闷了十几把，桌上的钱有小四百了，我面前只剩最后十块了。
孙金旭有些绷不住了：“陈小旗，你这是打算跟我杠到底了？这样吧，咱俩同时把牌打开，比了吧。”
“不行，想看我牌你得拿钱。”
“妈的！我10JQ青龙……你什么破牌？”
说着，孙金旭猛地把自己的牌掀开了，并伸手去抓桌子上的钱。
“停！”
我摁住他的手：“我说了，想看我的牌你得拿钱，这是规矩。”
被我阻断，孙金旭气急败坏起来。
“什么规矩！今天老子就是规矩！你他妈的把牌打开！”
我还不依不饶，我身后的王占林急了，他怕我们俩打起来，伸手翻开了我眼前的牌。
“是……是QK枪青龙！”
A又被称为“枪”。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叫一声，随后大笑道：“哈哈哈……赢了赢了！”
再看孙金旭，这家伙嘴巴大张，满脸不可思议，愣了几秒，大叫起来：“这小子出老千！哥儿几个不能这样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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