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愿意去

我不得不接受这是一件奇异的事情,也承认我所不知的世界有太多神奇的存在,若是张无名当时突然出现在房间,我会不会还能作出同样的选择,应该不会吧,毕竟之所以肯跟着他来这里,除了好奇,更多的还是要验证他的谬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仙的。

仔细想想张无名好像也没有说过他是神仙,我始终认为他就是一个骗子,最多算是个推销人员,还是一个不合格的推销人员,该有的热情,客气,业务能力,张无名一样都没有,他犯了所有销售人员都不可能犯的错误,没有敲门径直的走进来,没有经过同意就坐了下来,没有打招呼就问想不想离开这里,到一个神奇的地方。

我很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把他给撵走,还无聊的给他搭话,以至于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我打量过张无名,除了高瘦再没有其他印象深刻的地方,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劳苦大众,这也是我没有一下子把他当作骗子的原因。

张无名看着我,眼神深切,似乎要把我看穿一样,若我不是一个男的,当时就会叫出来,我应该叫出来的,当时室友也在家,就凭我们两个,怎么样也能把他轰出去,也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些事情了,想想都后悔。

这算是我性格上的缺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会想的太多,自动的制造很多麻烦,我曾经查过,我的这种现象属于被迫害妄想症,说是童年时的阴影给造成的,我一度不想承认,单纯的认为就是想的太多了,属于想象力丰富,和我从事的行业也有关系,此刻看来并不非如此,如果能真的回到那里,一定要去找心理医生看一下。

张无名问我有什么烦恼要解决吗?几乎是脱口而出:“缺钱!”这个理由在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都合适,我真的缺钱,缺的还不是一丁半点,三十多岁,没有高学历,一份还算稳定,却入不敷出的工作,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存款,这三样没有,其他的也就不可能拥有。

我的这种状态是最难的时候,想要改变却没有实力,想要提升实力,却没有资本,即便是狠下心来,试错成本却高的吓人,一旦不成功,就万劫不复,又不甘心躺平,无比矛盾的想法充斥着整个大脑,失眠焦虑,黑眼圈掉头发,所有中年人面对的一切我都有,更重要的还没有想死的念头,不是因为死不起,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念头。

我应该就属于那种天选的打工人,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却又不得不负重前行,我曾幻想过未知的世界,诸如天堂地狱之类的,也曾想过突然某一天有一个神仙出现能帮助我,或者像漫画里的那些超级英雄一样能上天入地……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可悲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是能控制自己的,所以和这些想法一起出现的还有自我安慰,诸如面对现实,踏实肯干才能摆脱现状,我自己就比较高级了,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都是假的,如此高深的道理,用来对付生活中的琐事,佛祖知道了会不会骂我,更何况我还不清楚其中的含义。

所有的巧合凑在一起让我下意识的回答了张无名的问题,而不自觉的掉入他的陷阱。张无名告诉我这个问题他解决不了,而且钱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下意识的笑了笑,说出了那句著名的言论,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我能确定张无名就是一个推销的,本想告诉他什么都不需要,又本能的认为那样不礼貌,我顺势躺在床头,拿起手机开始刷视频,张无名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盯着我,神情严肃,我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没有发作,张无名再次问我有什么愿望,大概是怕我说出一样的,后面加了句除了钱。

我无奈的笑了笑,还有什么比钱更好的东西吗,现实生活中没有了,那就问点不现实,“我想长生不老,想飞天遁地,想要成为神仙,逍遥快活。”这话连玩笑都算不上,说过我自己都无奈的摇摇头。

我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张无名离开这里,我已经累了一天了,没有时间跟他闲聊,更重要的是,不管张无名推销的是什么,我都不会买的,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吃饭都成问题,怎么还敢乱还钱,我希望张无名能听出来我的意思,可惜并没有,而且他还出乎意料的告诉我这个倒是可以实现。

放下手机,再次看了看张无名,眼睛很明亮,看着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这个年纪应该已经遭受过生活的毒打,还能有这样眼神很了不起,我控制自己不发火道:“你这个就厉害了,这可比没有钱厉害的多了,你都这样厉害了,为什么还会来这里卖东西啊。”还是表现了出来,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也确实不能完全怪我,累了一天,我要休息啊,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那就不要互相打扰了,社畜何苦为难社畜。

“你若是愿意的话,就跟着我走,长生不老虽然很难,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张无名如此的建议,以至于我将要表现出来的嘲笑又憋了回去,到了这个时候我几乎能确定他就是个骗子,还是一个不怎么厉害的骗子,他这样的人要是出来,根本就挣不了钱。

我继续躺着,有意开大声音,他要是想待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大家都是男人没有什么不方便,他要是还识趣的话应该自己走掉,对谁都好,张无名并没有要动的意思,甚至和他眼睛对视的一刻,我知道他还在等我的答案,我有些不耐烦了说我没有什么需要的,根本就没有钱,有钱了会买的,没有钱就没有办法了。

我指了指门,告诉他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我知道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办法,我的耐心已经在工作的地方消耗完了,我不想也没有义务去在意别的感受,我只希望张无名能快速的离开,然后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也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张无名依然没有要动的意思,我真的不耐烦了,猛地坐起来道:“大哥,我很累的,我要睡觉啊,你要卖什么我真的不需要,我要是有钱的话,怎么会住在这个一个地方,你走吧,难听的话说出来就对不住人了。”我的声音很大,里面满是愤怒。

张无名依然没有动,还没有等我再次发作,张无名随手一挥,卧室里的情景瞬间就变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满眼都是我不认识的动植物,空气中满是清香,天空无比的清澈,就真的如同清水一样,是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我一时愣在那里,一股暖流从心底生出,正当我沉浸在其中的时候,张无名开口道:“你愿意跟着我走吗,到这个地方来。”

我的思绪飞了回来,警惕的看着张无名,再次确定周围的一切,不能肯定是在做梦,刹那间,恐惧代替了好奇,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跟着竖立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退不动,我努力平复心情,警戒的看着张无名,问他这是什么高科技,投影技术还真的不错。

这是我强制自己的想法,即便很快就被打脸,我还是让自己这样想,除了这一点,我还能想其他的吗,那一刻,所有不好的情景都一股脑的出现,根本就不受意识的控制,而我自己也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脸憋得通红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张无名应该在等着我,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消失,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背后靠的根本就不是床头,而是一颗大树,很大,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大树。我攥紧拳头,让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再次看了看周围,一切都是假的,肯定是先进的投影技术,这是唯一的解释,科技发展的那么快,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很长时间张无名都没有开口,我在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可能有任何的异常。

等到我的心跳不再那么剧烈的时候,张无名才开口问我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概念瞬间消失,心跳再次加速,我看着张无名尽力挤出一丝微笑道:“你这投影技术还真是厉害,哪里进的货啊,价钱要是便宜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的,呵呵。”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断断续续,我大口的出了口气,腿不争气的软了,而我也瘫坐在地上。

接下来的对话就很有意思了,张无名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我则回答自己有没有选择的权利,张无名道:“正是因为你的权利,我才会出现在这里,要不然也不用大动干戈。”我不明白什么意思,问张无名,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告诉我以后都会明白的,我问要带我到哪里去,张无名说去到该去的地方。

“你是神仙吗?”这是我紧急思索之后,得到最不可能的有可能,张无名再次变换了场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鸟儿飞过的声音,甚至还伸手抓到了一直蜜蜂,它在我面前盘旋了一下飞向了远方,能感受到脚下青草的触感,能闻到花香,听到鸟鸣,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要说我,任何人能得到的就只有这样一个答案,我知道这不符合一个三十多岁中年人的想法,内心深处也在抗拒,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吗,怎么可能,我可是一个完全不适合这种场景的人,有这种好事吗,就是坏事也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张无名说他不是神仙,至少不是我认为的那种神仙,我迫不及待的问既然不是神仙,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除了神仙还有谁,难不成是外星人。我把自己有生之前看到的所有科幻类电影,仙侠之类的小说都过了一遍,没有合适的剧情,没有哪个超级英雄是像我这样的。

“首先我肯定自己不是外星人,也没有外星人,至少我还没有发现,如果非要定义的话,就叫我神仙好了。”

“你来这里是为了度化我成仙的吗?”我很激动,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我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又本能的觉得荒唐,成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有也轮不到我啊,首先年龄上就不符合,就算是写小说,我的年龄也不可能是主角,三十多了,太大了。

“不是那样的,就是神仙也度化不了人,能度化你的就只有自己。”听到这话,我心生喜悦,能说出来这话的话不是一般人,怎么着也是个隐士什么的,我也坚定的自己的想法,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会选择我呢,难不成我真的是什么大佬转世,隐藏副本之类的。

张无名看了我一眼说选择我是他的任务,至于是不是什么大佬,他也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的。

到了这里我就已经有些心动了,对他的身份也不是那么怀疑了,事后想想,我还是真的傻,真的就对不起自己的年龄,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没有摆脱幼稚,怎么看都是活该。

一切了解之后,张无名给了我消化的时间,按照他的说法,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外星人,至于为什么会弄出来这动作,就是正常操作而已,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心里接受了也就有了。他还再次确定了我不是什么主角,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不过我倒是有机会能成为所谓的主角,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世界的感悟也就不一样了,人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我心中的崇敬之情再次溢满,也确定了张无名就是神仙,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是人类所不了解的,不了解并不代表不存在,没有想到我张志明也有今天,也有这样的奇遇。

人一旦兴奋,很多事情就都变的不太一样,别的不说,就是对张无名身份的接受程度,事后看来就觉得很不合理,这足以颠倒整个人生的情景,十来分钟我就不怀疑,这未免也太迅速了一点,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等到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张无名再三询问我要不要跟着他去的情况下,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可以不可以回来都没有问,还是张无名让我再好好的考虑一下,毕竟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一些问题,诸如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回头的余地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会死,仅仅就是刹那,这想法就被另外的念头盖住,人都是会死的,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没有必要担心,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全部都是感情没有任何技巧。

事后我分析之所以会这样,张无名的话术有很大的问题,他是告诉我过危险,却并没有具体说有什么危险,而且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危险并不是很大,至少不会真的要命,最重要是这可是几辈子都不会遇到的机会,跟着神仙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可是神话里才有的可能,神话都成真了,危险算的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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