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尸医经之五行尸坛

1973年11月15日晚上八点。深秋夜,霜雾天,枫叶自飘零。

岑若芬半躺在床边,一边拍着刚刚睡着的小慕褀,一边在等着丈夫的归来。

谢少鹰一定还在对面那幢古宅内,只是,自从岑若芬无意间看到了他为程霜凌写的那首小诗后,岑若芬已经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信任谢少鹰了,虽然谢少鹰已经解释了无数次:“那只是一位女尸医,我原本想把她做标本的,可她很有可能就是我大伯的后人,我才留下了她。”

话虽如此,可岑若芬还是清晰的记得那首小诗中几句让她心碎的诗文:

……

春风十里

不及一米阳光中

玉颈微转

回眸浅笑的你

桃花百朵

怎抵千点雨丝下

斜倚栏杆

春眉含黛的你

……

冬情未尽

春意待归

相思难消梦一场

……

曾经,岑若芬为谢少鹰才情所迷,不能自已。爱情从来就是自私的,又有哪位女子能容忍自己的爱人为别的女人写这样的情诗!可以原谅他的残忍歹毒、可以原谅他的寡言少语,甚至,能接受食尸的现实,只记得他对自己的关心呵护,只享受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只想一辈子陪着他、守着他,被他宠爱着,直到生命终结!可偏偏,原本牢不可破的爱情堡垒,似乎只是虚幻的海市蜃楼,轻轻的一阵风,就吹散了。

索然无味的冥想使她抵挡不住一浪高过一浪的来自大脑皮层的休眠信息,终于,她闭上了沉沉的眼皮,睡着了。然而她却并不知道,此时的谢少鹰,正在经历着一场磨难。

养尸阴邸中,谢少鹰看着双目赤红的尸婴,心中一阵惶恐,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被尸婴用极刑折磨而死。

说来也只能怪谢少鹰自己,尸婴认主,但需要的是主人长时间的陪伴,谢昌轩自从炼成尸婴,几乎和尸婴终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乎是每一个整日,尸婴都趴在谢昌轩肩上,如同婴儿依偎在父亲宽广的胸膛,故而感情厚笃。如今轮到谢少鹰照顾尸婴了,以前每晚还会来陪一会尸婴,可随着小慕祺的逐渐长大,以及岑若芬的极力阻挠,他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何况,现在在他的生活中还多了一个如此重要的程霜凌。所以,这将近十天的工夫,他只来了一次,还是有求而来。

而说起程霜凌,他一直内心矛盾着,从原来的骨标原材料到后来唯一的女尸医;也就是这个世上自己绝无仅有的同行或者说是红颜知己,虽然她用的都是动物的尸体;再到有可能是谢昌轩的后人,冥冥之中,命运安排他们相识一场,这,又意味着什么,老天,究竟要下怎样一盘棋。

程霜凌对谢少鹰,当然不管是对他的相貌、才情、爱好、甚至于职业,都迷得神魂颠倒,当然,这里面还有谢少鹰身上“迷尸香气”的作用。她一直臆想谢少鹰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一样,用一本邪书和一颗善良的心来拯救世界的好人,从不杀人,更不会害命,他,就是上天赐予自己最奢华的厚礼。所以,她不再矜持,主动找各种机会接近自己心中近乎完美的男神。

她的这种痴迷和执着也一度让谢少鹰极为迷恋,毕竟,千金易得,知音难觅,何况还是位红粉佳人。于是,他不由自主的为她写诗、给她写信,他甚至自我安慰的觉得,岑若芬是陪伴自己生活的爱人,程霜凌是自己精神世界里的可人儿、梦精灵。许多话题,和岑若芬谈起时寡淡如水,话不投机半句多;但一旦和程霜凌聊起,往往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尸婴自然不明白谢少鹰的复杂内心,它是属于基本没有心智的生物,它的思维能力就等同于一只成年犬,除了猎食时。思维简单的它开始越来越怀念以前那个亦父亦友的谢昌轩,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照顾了它无数个白天黑夜、终日和自己形影不离的白发人忽然就失踪了,而眼前这个已经渐渐变得陌生的人究竟是白发人的接替者,来照顾自己的,还是一个抛弃者的角色?

一股温暖的迷尸气从谢少鹰身上散开,尸婴闭上了让人恐惧的“夜魔眼”,贪婪的嗅着这带着强烈女性母爱因子的尸气,等它再睁开眼的时候,血红的双眼慢慢恢复了黑色,那是全黑的颜色,虽然还是让人恐惧,但明显已经失去了攻击性。

谢少鹰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侥幸逃过一劫。但马上他又想到自己毕竟不像谢昌轩孤家寡人一个,可以不分昼夜的陪在尸婴身边,自己还有一家子人要陪伴,要养活。过不了多久,尸婴可能又要认不得他了……顾不了这许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当下,他急需尸婴的帮助……为了,程霜凌!

事不宜迟,乘着尸婴又认出了自己,谢少鹰赶紧收拾好东西,带上尸婴,连夜赶到了自己开在嘉定镇上的诊所。七三年,在一批上海医学界根正苗红的权威专家的倡导下,在上海各个区县镇都设立政府补贴的为民服务义务诊所,集中了民间一些赤脚医生、土郎中和离退休或特殊情况离开工作岗位的医护人员,蒋教授极力推荐了稳重老成的原长海医院呼吸内科医生——谢绍英同志,在嘉定镇开了一个这样的诊所,虽然刚刚开市,却每天门庭若市,忙得不亦乐乎,只不过,绝大多数病患都只是小小不言之疾,不足挂齿,唯独现在就有一位,躺在诊所里昏迷不醒的重症病患,他的红颜知己,女尸医——程霜凌,正等着他救命呢。

事情当然跟一年多前的“敲头案”有关,这里还是先交代一下那日抓住“活尸”后的事情。

老张带了两名干警顺着河道追去,他们骑得是单斗三轮摩托,自然要比水里的小舟快得多,很快,就锁定了那只小船,老张坐在斗里,对着小船高声喝道:“马上停船,你跑不掉了,再不停船我就要开枪了。”小船里的人似乎听的分明,再加上前面窄小的河道严重的阻碍了船只的快速前行,所以干脆直接把船驶到了河的另一边,等快靠近岸了,一条黑影窜了出来,淌着水直向岸上奔去。

老张见势不妙,抬手对天鸣枪示警,犯罪嫌疑人置之不理,只顾亡命奔逃,老张无奈,命令道:“射击,别打要害,一定要抓活的。”三人跪姿点射,“呯呯”几声枪响,那人扑倒在地,估计是打到腿了,那人爬了几下,便干脆坐着不动了。

五分钟后,老张带着干警直接趟过小河,直扑犯罪嫌疑人,那人却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两条受了枪伤的腿直直的挺着,似乎还在微微颤抖,小腹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血渍。

老张转到他背后,反转他的肩膀铐上手铐,一扯那人头发,竟像帽子一样扯了下来,“原来是个光头。”老张叫道。只见那光头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银光,再看脸上,老张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满脸的黑紫气,口鼻眼耳都有细长的黑色血线流出。

“应该是*化物中毒,犯罪嫌疑人感觉自己逃不脱法律制裁了,就选择服毒自杀,这毒药一定在他身上,你们仔细搜一下。我去看一下那只船。”老张说道。

先不说老张向船走去,再说两名干警在尸体身上搜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时,一个干警说道:“咦,奇怪……你看……他刚才好像不是在笑,怎么现在看着……像在笑呢……”

“你可别吓我,这可是深更半夜,人吓人吓死人的……啊,是啊,怎么现在看上去,像是在狞笑啊。。。。。。不对,不对,快跑,一定有情”。“况”字还没出口,就见那尸体的嘴角由微笑般的微微咧起到慢慢张开,直到一股炙热的气体从尸体嘴里喷出,“轰。。。。。。”一声巨响,炙热的气体一接触阴冷的空气,顿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直炸的这具坐尸和两名干警头部、胸腹部、腿部都成了一块块的碎片,被抛到半空,又洒落四野。

老张听到爆炸声,一个匍匐,全身紧贴地面,爆炸震起的泥土薄薄的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

等了有几分钟,老张感觉四周恢复了平静,才抬起有点晕乎乎的头,四下望了望,似乎背上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压着,他轻轻的转过手一摸,抓到样东西,转到自己眼前一看:半个烧糊的人脑袋,一个眼珠还耷拉在眼眶外,估计是被自己抓的时候不小心抠出来的。

“哎呦妈呀,我的个乖乖!”唬得老张抬手就扔的远远的。

老张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老刑警,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站起身来,拍了拍满身的尘土,看了下散落一地的残尸,马上向小船跑去,淌了几步水上船,船上空无一人,但在船舱里,却看到了一副匪夷所思的场景。

小小的船舱中央,有一个突起的五边形小台,上面每个角上竟然各摆着个白色的骷髅头骨,台面是一张正五边形的纸,下面是一个黑色的土台,老张摸了摸纸,发现那竟是张剪成五边形,里面有一个五角星图案的人皮!他又小心翼翼的抓起一个头骨,发现头骨鼻眼口耳等开口处都已经被黑胶封闭,用力一抓头盖骨,头盖骨竟像一个盖子一样旋开了,老张放下骷髅,掀开头盖骨,掏出手电筒向里面一照,无数条肥长的“血尸盅虫”在白色的粥状浊液里翻腾扭动。看的老张赶紧放下骷髅,对着水面一阵狂吐不止。

这些都是重要的物证,但老张现在势单力孤,无法与大部队取得联系,如果只是坐而待援也不是办法,天渐渐要亮了,周围马上会有大批群众路过,造成恶劣影响,引起慌乱就糟了。可现在在这片荒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同志们的帮助,自己一个人也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啊,老张顿时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老张看到不远处,一个矮小的黑影正向这边走来,看身形,似乎是个发福的女人。老张马上冲到岸上,高叫道:“别过来,这边危险,警察办案呢,请你马上离开。”但那黑影就如同没听见一样,继续向他走来。

渐渐地,人走近了,看装扮果然是一位老太太,黎明前的黑暗使老张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也许岁数大了,耳朵聋了吧。”老张暗忖。

“阿婆,你快离开,这里现在是隔离区,很危险,阿婆,听见我说话了吗,啊……啊……鬼……鬼……放开我……呃……”这是老张这一生最后一句话,断断续续,越说越轻。说完,他的头也被生生的扳离了颈部,一道血柱像喷泉一样直射黑暗的苍穹,但他的大脑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一阵“桀桀”的怪笑。

萧龙城将被程霜凌称为“活尸”的犯罪嫌疑人送到医院特别安排得病房,请专家会诊,除了双腿已经被打残,必须截肢以外,最主要的是,这人中枢神经已经停止工作,大脑失去了一切功能,基本就属于“脑冬眠”状态了。

“这就是一个植物人,而且,他连饥饿、口渴、排泄等最基本生理需求都已丧失,说白了,除了心脏正常跳动、呼吸正常以外,这就是个活死人,他余下的时间就是在消耗生命,等待死亡,以我们医院现有的条件基本已经无能为力了。”以蒋教授带队的专家组都摇着头。

萧龙城想到了小程,他正想去找小程,一位探员从外面进来,对着他耳语道:“萧队,张局让你马上回局里一趟。”

萧龙城只得作罢,回到了局里。

刚进803,张局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满脸的憔悴、懊丧,安慰道:“怎么了萧队,案子进展的不顺利,很正常啊,不然要你们这些精英出马干嘛,别灰心,先给我们说说情况。”

萧龙城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张局,还有两个穿着军装的陌生人。

萧龙城详细的把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最后分析道:“老张这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只小船也没有任何下落,唯一的犯罪嫌疑人也已经‘脑死亡’,在他身上也没有搜到有价值的物证,现在就只有看老张他们了。”

“如果我判断的没错,你的探员们应该遇到危险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道。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是中央派来的‘专案督察员’,是专门来负责‘敲头案’的,这位是萧龙城同志,刑侦总队的副大队长,也是‘敲头案’的专线负责人。”

“萧队,时间有限,简短的说吧,今天一早我们俩就分头行动,我负责沿河两岸搜查,在靠近新闸浜的地方,我看到那边的荒地有一片被翻新了,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你看一下。”接着,“男中音”从一个大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张破碎的全国粮票,上面还有几个钢笔字。”

萧龙城仔细看了看:“这是老张的字,老张喜欢在粮票上写字,他是‘妻管严’,他老婆让他买食物,他就简单的在粮票上写几个字,免得搞错了回家挨骂,这粮票是他用来买米的,我昨天看他写着的。”

“这样的话,我们前面的判断还是有些准确的。”男中音和伙伴对视了一眼。

他对萧龙城说道:“中央这次派我们来,表面上是为了‘敲头案’而来,但实际上,根据中央掌握的资料,有一股潜伏很深的敌特组织最近有露头的现象,‘敲头案’很可能只是他们重出江湖的前奏,他们经过长期的蛰伏、休整,应该是到了‘有所为’的时候了。”

萧龙城说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的探员怎么样了?你们能告诉我吗?”

“男中音”缓缓站起,摘下军帽,略微有些沉重的说道:“虽然现场已经被精心整理了一番,但我还是在现场发现了大量的新鲜血迹、破损的人体组织,现场正在做进一步勘察,但以我的经验,这几位同志很可能……”

萧龙城两位平时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关系最好的同事,如今一个重伤,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案子,失去了两个左膀右臂,萧龙城有点沉不住气了,可是冷静下来又细想,这里有属于国家机密的信息,他为什么毫不忌讳的告诉自己?

“男中音”似乎有读心术,看出了他的思想变化,他正色道:“萧龙城同志,我请你来,就是想要成立一个‘反敌特’的行动小组,你在这座城市工作多年,社会关系、地理环境等等都非常熟悉,我看过你的档案,成绩很不错,张局又极力推荐你,我希望你能加入……”

“您不用说了,我愿意!”萧龙城的回答非常坚定。

“嗯,好的,欢迎加入,我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负责这个小组的组长,仲新华,你叫我老仲就可以了,这是我的搭档,痕迹专家李国成,他现在马上就要出发去现场,你也同去?”

“是,我马上准备,老仲,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我们小组中,有没有会下盅解盅的或者懂古医学的?”

“什么?这个……没有,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情很关键,我怀疑我们遇到的敌人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请您马上派人考察一个人,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也能加入。”

。。。。。。

一周后,老张和两位干警的遗骸在一个垃圾场中被找到;为了社会稳定和不惊扰敌特,“敲头案”在精心策划下对外结了案,程霜凌也成了“重明鸟”小组的一员,和萧龙城并肩作战。

《血尸医经》五行尸坛:五行尸坛为尸物、盅虫之母巢,人死七日内封首级诸孔,不使精魄外泄,取天灵为盖,使五行之材、脑髓和尸水炼化,置于其中,混入虫卵,按五行分布,可按五行属性之不同,培各式血尸盅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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