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尸医经之血池魔僵

1973年12月15日深夜,萧龙城刚躺上沙发,盖上毯子,准备美美的睡一觉,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猝不及防的他差点跌下沙发。

“这里是刑侦办公室,您哪位?”一看是公安局内部分机,萧龙城顿时睡意全无。

“萧队,您马上来趟夜警值班室,有个情况要向您反映。”

“哦,行,马上来。”

四分钟后,萧龙城坐在了夜警值班室的椅子上:“小李,说吧,什么事?你们人手不够,要我出警?”

“怎么可能呢,呵呵,萧队,你真会开玩笑,是这样的,刚才曲阳派出所接了个报警电话,说是一个小区里有个小孩晚上上厕所看到了一棵像人的树向他扑来,吓得晕了过去,大人就打电话来报了警,我想起你前几天说的那个长在人身上的树,就把您请来了。”小李赔笑道。

“真的啊,那还等什么,马上出发。”

“是!”

闲言少叙,很快,警车就开到了位于杨浦区的曲阳四村小区,找到了报警地址——位于小区最后面一排的40号301室。

屋主姓龚,龚援朝,夫妻俩都是杨浦区曲阳路粮油站的营业员。

“警察同志你们好,请跟我来。”龚援朝说道。

“我家是单位新分的房子,刚装修好不到一个月,前天新搬进来的,我们这种户型是中套(七八十年代上海房子以小套、中套、大套、特大套来区分),卫生间比较窄长,怪事就出现在卫生间里。”

他打开卫生间的门,打开灯,萧龙城探头望望,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一个小角盆,一面贴在墙上的镜子,一个抽水马桶和一条高出地面七八公分用瓷砖包裹的水泥挡水条,几条毛巾挂在角盆侧边,挡水条上空,一挂塑料浴帘被拢在一根不锈钢管一侧,卫生间的窗正好位于这个简易淋浴房里面,正对着浴帘,浴帘一拉开就能把它挡的严严实实的。

这时,龚援朝把萧龙城招呼进来,关上卫生间的门,关上灯,拉开浴帘,顿时,就像一块银幕,浴帘上出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一个类似倒挂着的人,又像是倒挂着的一段树出现在浴帘上,就如同一棵树倒过来长在人的身体里,两条几乎与身体呈十字形的手臂被无数破体而出的枝桠撑着,但能清晰地从影像里看到那个显得有点硕大的人头一百八十度的张开着大嘴,树冠从大嘴里伸了出来,直指地面,这场景,在黑暗阴冷的卫生间里显得无比的诡异蹊跷。

“果然又是那种尸树,‘婆罗尸蔓’!”萧龙城第一反应判断道。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浴帘上还有一些其他模糊的黑影,看不太真切,但奇怪的是,那段“尸蔓”不是在迎风飘动,而是像车刷一样位于下部的头没怎么动,反倒是上部的躯干处在晃动。

“当时,我家小囡上厕所,帘子就这样拉开着,就是这个‘鬼影’,当时估计正好浴帘被风吹动了,感觉像是‘鬼影’要扑他,把他吓晕了。”

萧龙城陷入了沉思……

两分钟后,他突然打破了沉默,打开灯,拉起浴帘,看了看卫生间的窗外:“你们这是小区最后一排是吧,那后面是哪里?”

“是……哦,对了,是一个废弃的发电厂,那个发电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就废弃了,后来一度成了仓库,前几年那里发生大规模的武斗,死了十几个人,后来就再也没有单位使用了,一直荒废到现在。

“那就解开谜团了,那人形影子不是倒着的,是竖着的。”萧龙城说道。

“那里现在可能是个仓库,里面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雕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找一下那里的负责人,过几天就让他们移掉,你不用担心的。”

“可,我家怎么就能看到这雕像?”

“很简单,这就是我们读书时学到的小孔成像原理啊。”说完,他指了指窗上一个特意划出的小圆洞:“这是干嘛的?”

“哦,那是用来装排气扇风管的,家里刚装修好,我一直买不到功率大点的,五金店说过两天去就有了。”龚援朝解释道。

“那就是了,就因为你这小孔,把远处的雕像倒影反射在你的浴帘上啦,你明天赶紧去把排气扇买了装上,我保证这鬼影就没了,没事找本初中物理,把小孔成像原理看看,就能解答你的问题了,好了,没事了,虚惊一场,收队吧。”

“原来这样啊,太谢谢你了警察同志。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们,实在抱歉。”龚援朝掏出香烟,一脸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查清楚了你也心定了,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严加保守这些事情。烟不必了,我们这是在工作。小李,你帮他把情况记录一下,我先出去下,等会你自己回局里吧。”萧龙城心事在身,哪里还等得了,招呼声便走了,小李心里明白,也不拦他。只有龚援朝一家,心算是放了下来,刚住了三天的新房就“闹鬼”换谁心里能踏实。

萧龙城回到警车里,脱去警服,换上便装,一路小跑至曲阳四村后面的废旧发电厂。发电厂大铁门上一把铁锈锁,萧龙城翻过大门,潜行至厂区,他看了看发电厂正对着四村最后一排的那幢三层高的大楼,又回头比对了龚援朝家相对发电厂的位置。“发电厂一层车间层高相当公寓房两层楼面的位置,以这个平行高度算,‘波罗尸蔓’应该是在二楼里面了。”

萧龙城不敢走楼梯,顺着大楼雨水管一路爬上了近6米高的二楼窗台下沿,顺着窗台,一路向西,边猫腰爬行,边向内窥视。

爬到二楼西边尽头的的一个隔间内,果然一株“婆罗尸蔓”在迎风轻轻摆动,旁边几排木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皿,一个占地一平方米左右的五行尸坛和五个头骨赫然摆放。“这有点像实验室。”萧龙城想着。

他刚想怎么能进入房间,就在这时,似乎听到有人在空旷的楼道走动的声音,他赶紧像猿猴一样一手扒在窗台下沿,一脚勾住一楼天窗上的防盗铁栏杆,一个翻身,倒挂在栏杆上,旋即又挪到一扇半开着的窗前,攀着栏杆几下翻到了离地面有近一米三左右的一楼窗台,轻身跳到了地面,一个前扑加侧翻,窜到绿化带躲了起来。

躲了约莫二十分钟,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没什么情况,便乘着夜色,翻出铁门,扬长而去。

这正是萧龙城的过人之处,他从不托大,不崇尚个人英雄主义,他知道对付这样的敌人,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害了,自己如果莽撞行事,很可能捞不到任何好处,还打草惊蛇了。

早上八九点的时候,“重明鸟”行动组全员集合在了张局的办公室,包括了刚刚伤愈归队的程霜凌。

萧龙城满眼血丝,一脸的倦怠,但精神抖擞,新线索就像一股强劲的内功,一直在支撑着他极度疲乏的身体。他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滴水不漏的讲了一遍,并分析道:“很明显,以这种保密程度来看,这只是敌人的一个临时据点,但既然那么晚里面都有人走动,可见这个据点里最近应该挺热闹的。我的建议是组织有经验的侦查员二十四小时监视,摸出他们的活动规律和各级组织,在适当的时候拉网,把这些坏分子一网打尽!”

老仲没有说话,沉吟了片刻,突然转脸问向了程霜凌:“小程同志,你身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已经痊愈了,请组织安排工作,我保证完成任务。”程霜凌生就男孩子的性格,现在知道了“敌特”的藏身之处,恨不得马上找到那个差点让自己变成肥料的凶手。

“老仲,小程同志刚复原,恐怕暂时还不能参加重大行动吧。”萧龙城提醒道。

“这次行动,如果没有小程同志的参与,我们可能就根本无法了解敌人的动机、手段、目的,怎么做针对性的部署?萧,我也关心小程的身体状况,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应该有随时为党和人民奉献自己的精神。”老仲“义正言辞”的打断了萧龙城的提醒,他心里很清楚,没有程霜凌,这个行动小组完全属于有力使不出,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萧龙城同志,谢谢您的关心,我的确已经康复了,你真不用担心了,我们还是谈谈下一步的部署吧。”程霜凌用复杂的眼神望了望萧龙城。在程霜凌心中,萧龙城是一个光明磊落,洒脱不羁的情义汉子,他一直对自己关照有加,甚至算得上是程霜凌的救命恩人,就像一位大哥哥。如同大多数狗血剧情一样,萧龙城只是个值得自己感恩的大哥哥,在没有谢少鹰出现的情况下,也许他还有上位的机会,但问题是,程霜凌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思之成疾的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早已经满满的占据了她内心的每一分、每一寸。

“我也觉得小程同志已经完全能投入到工作中了,今天下午开始,我和小程同志作为第一组,对发电厂进行监视,张局,麻烦你联系下四村居委会,最好能给我们安排一个好的观察点。”老仲部署道。

萧龙城刚想提出自己的意见,张局向他眨了眨眼,制止了他。

……

当晚八点,曲阳四村一个位置绝佳的观测点。

一直守候在望远镜前的程霜凌突然叫道:“那人,出现了,就是他……怎么他还带着面具?”

老仲也随之直起身子:“能确定吗?”

“肯定,就是这个瘦小干枯的人。”程霜凌用望远镜锁定目标,让老仲看。

老仲凑过身子,抬着望远镜看了良久:一个瘦瘦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在打开发电厂大铁门的铁锁。

程霜凌明显感到身侧的老仲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着。

“小程,我们过去,这次决不能让他跑了。”老仲说完,放下望远镜就动作迅速的收拾起来。

程霜凌对一向沉稳精细的老仲这突如其来的异常表现无法理解,一下子愣在那边:“老仲,这……”

“这什么,机不可失,你不去我自己过去了。”老仲检查了下配枪,头也不抬的边说边往外冲。

程霜凌嘟着嘴耸了耸肩,紧跟在老仲身后。

几分钟后,两人赶到发电厂,大门铁锁打开着,没有锁上,看来,那人不是给同伴留门就是一会就会走的,所以就不再锁门了。两人顺利的进入厂区。经过半天的观察,他们知道,这是片无人区,里面完全没有人行动、生活的痕迹,所以他们大着胆子直奔正对小区的那幢三层大楼。

“按照萧的描述,他应该是去二楼,你从这个楼梯上去,我迂回包抄,这么大的综合大楼,肯定还有另一个楼梯,我从那里上去,我们就在二楼会合。”

“可是,单独行动不是犯了组织大忌……”

“你怕了?你不是也想早点抓住这个罪犯吗,这么好的机会,他就一个人,我们不抓?早一天抓住他,就可以让许多无辜的人民群众免受荼毒,不是吗?”老仲一反常态的冲动起来。

“当然不怕,只是……算了,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我先上楼了。”程霜凌也被激出了脾气,反正两个对一个,手里又有枪,有什么好怕的。

程霜凌蹑手蹑脚的摸上了二楼。

很明显,整个二楼长廊,只有靠西面的一个地方透出灯光,几乎可以断定,这肯定就是那个歹徒的所在之处。按方位计算,那应该就是萧龙城说过的那个培植着“婆罗尸蔓”的实验室。

程霜凌屏住呼吸,背部贴着长廊的墙壁慢慢靠近那个所谓的实验室,越靠近,越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声声奇怪的拍水声。

终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踱到的实验室门口,那是一间有近百平方的大厅,一米二高的矮墙上,是足足四米多高的玻璃墙,程霜凌躲在石膏板矮墙下,露出半个脑袋,窥视着里面的情形。

“柳姐,我预感这边也迟早要被发现了,我还得把你转移走,唉,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好在那个尸医应该是死了,暂时他也没办法对付我吧。可我现在每天都做噩梦,我真要崩溃了,难道,我们真要被赶尽杀绝吗?”程霜凌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向面前的一个水泥池子自言自语着呢,像是正在往里面放什么东西,边上,是一只在蠕动着的蛇皮袋。

那是一个靠在大楼外窗台的一个一米高的水泥池子,如果从四村或者外窗台看去,这正好是个死角,完全看不到,所以萧龙城也没有注意到,其实紧挨着外窗台,有一个一米宽,二米长的长方形水泥池子。

满满一池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像一锅浓的化不开的玫瑰腐乳汤,“那是蓄血池,豢养尸物的蓄血池!难道……”程霜凌心中暗自惊奇。

突然之间,一声凄惨无比的猫叫传出,如同寂静的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炸雷,“喵嗷……”一只满身鲜血的“红猫”从血池里窜出,尾巴在空中打着横,试图跳到外面的地上。可惜的是,它上窜的抛物线还没到达顶端,就被一双鬼手在半空中截住,那是一双从血池中伸出的鬼手,一个从血池中迅速仰起的人影随之映入程霜凌的眼帘:看模样,那应该是个个子不高、身材略胖的老妇人,一头沾满鲜血的白发,皱纹横生的额头,深色的衣服,看不清面部,但一双血红的魔眼还是让程霜凌的心脏狂跳不止。

那老妇人用一只手抓住猫的脖颈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猫头,五六公分长的尖锐指甲深深的抠进猫的头骨中,用力一扯,“噗”的一声,头颈分离,一股滚烫的鲜血飙出,老妇人迅速用萎缩得只剩下一点点皱巴巴干肉的“樱桃小嘴”堵上猫尸颈部大动脉,“咕噜,咕噜”的大口吞着血,如同一个正在牛饮的莽汉,新鲜的猫血顺着两边嘴角淌到了血池。

“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姿势也越来越优雅了。柳姐,你真要多谢谢我啊,当年我见到你时,你只不过是具“开颅吸髓”的活僵,是我根据《血尸医经》的记载,用血池、尸药和尸盅把你炼化成了能控人心智、摄人心魄的阴尸,虽然你只能听我的命令,受我的控制,但你的能力已经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血池尸魔”,呵呵,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尸物了,我现在倒真希望他能找到我,我要让他亲身体会下被分尸的快乐。”

“血池尸魔!!!”程霜凌轻声惊呼起来,她转过身,背靠着矮墙,喘了半天大气才算稍稍稳定了惊魂,她知道:“血池尸魔”是《血尸医经》中唯一能与传说中的“尸婴”相提并论的尸物,它是所谓血池地狱的主宰者,血池就是它的栖身之所,它相对“尸婴”而言,更没有人性,更凶残,那些所谓的活僵、盅尸之类的普通尸物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休息了一会,她稳定了情绪,转回身,探起身子,看了看实验室,里面已经恢复了平静,空无一人。

“那尸魔应该躺回血池了吧,那人怎么也看不到了,估计到哪里忙去了,我这边视角有限,看不到,老仲怎么还没出现,我该怎么办啊。”她一边瞎琢磨,一边四处寻找着。

忽然,大厅里的灯关了,四周顿时一片漆黑,接着,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陆续传来,似乎那人出来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长廊,程霜凌静静的等着那人下楼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却听不到一点动静,老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到这里,仿佛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时空中。

黑暗,是吞噬着一切的魔洞,光线、热量、空气都在这魔洞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长廊,如同魔洞长长的食道,黑暗阴冷寂静,孤独空虚压抑,让人窒息的感觉在时间的帮衬下不断地侵袭着程霜凌,程霜凌感觉自己就是这个窄小世界里唯一存在的活体,她甚至清楚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她真想站起身来,伸展开自己酸痛麻木的身体和四肢,大吼一声,一吐心中的郁结,可是,未知世界里隐藏着的敌人,也在等着她暴露自己吧。这,才是真正致人死命的恐惧。

“你很害怕吗?我可一直在等着你召唤我啊。”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在程霜凌头顶传来。

《血尸医经》血池尸魔:血池者,十三层地狱尔,血池尸魔需以“食脑活僵”炼化而成,操控者以“火尸盅”控其形神,暴其魔性,置血池为其寄居之处,历十年乃得小成,此魔可为血池地狱掌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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