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直捣黄龙

直觉告诉他这座水塔建设的有古怪,营区建在半山腰,若要储水本不用专门造一个储水塔,只要在高处建造一个储水池就行了。

李华早就听说大岩山内部已被当初的神秘部队挖空,他已搜查了30座营房,如果底下真有地道,或许入口就在那个储水塔那里。

但储水塔虽然建在营区边缘,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的左边是悬崖,右边有一座高高的岗哨建在离它不到3米的地方,储水塔的入口正好时时刻刻处在站岗放哨之人的监视之中。不仅如此,李华仔细观察,还见到至少有三个摄像头牢牢地正对着水塔的入口。

防守如此严密,李华要到那里去还要穿过操场,就不可避免地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但已走到这一步,事关罗依菲神志能否恢复清醒,李华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哪怕这个水塔的入口遍布刀山火海,哪怕地底下真有龙潭虎穴,他今天也要咬紧牙关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李华深深吸了口气,脑内补天通道开启,两色光环闪现在他脑后,用力一蹬地面,人如离弦之箭快速向着水塔入口奔去。

“什么人,站住。”

岗哨上响起大声的呼喝,李华充耳不闻,只是向前飞奔。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操场上本乱做一团的众人闻声立刻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李华的身上。

“拦住他。”

随着黑大个一声大吼,操场上的学员嗷嗷叫着,或追或堵全部向着李华扑去。李华速度飞快,左右晃动几次,已是突破了包围圈。

眼看水塔离得越来越近,头顶突然传来阵阵枪响,一梭子弹几乎是贴着李华的脚后跟落下,在水泥地面上溅起阵阵烟尘。

李华大吼一声,把速度提高到极限,猛力一冲,人已经到了水塔入口。用力一推入口大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这才发现大门不仅是厚厚的钢板打造,还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

“哒哒哒……”

子弹如雨点般倾泄而下,远处刘岚和朱敏发疯一样向他冲来,却被众学员死死拉住。李华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打成肉泥。

危急时刻,在李华的眼里,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了条条直线,这些直线彼此相交组成了一面巨大的棋盘,而他就在其中的一个落子点上……

密集的子弹打在李华的身上,不出所料地把他打成了筛子,子弹穿过他的身体落在铁门上,响起震耳的敲击声,在山谷久久回荡。

枪声停歇,烟尘散去,刘岚和朱敏绝望的跪在地上嚎淘大哭。众人向水塔入口涌去,却发现情况和自己想像中有些不一样。水塔上和铁门上遍布弹痕,水泥地面上甚至都被扫出了一个小坑,但是地面上却并没有李华被打成肉泥的尸体,现场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激烈的争执声,一个明明被雨点一般多的子弹打中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踪影,谁都无法相信自己见到的这诡异一幕。

啪嗒。

一滴水落在黑大个的鼻子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却发现晴空万里,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更多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地震了……”

不知是谁先发现地面剧烈的颤动起来惊慌示警,众人这才停止争论看着脚下。随着震感越来越强烈,坚固的水泥地坪上甚至裂开了拇指粗细的裂缝。

“不好,水塔要倒了,大家快跑。”

黑大个撒开脚丫子就跑,众人惊慌失措,连忙四散躲避。大水瞬间倾盆而下,如洪水过境,冲走了几个跑得最慢的人。

刘岚和朱敏站在远处,脸上泪痕未干,呆呆地看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从水塔顶端掉落下来,砸坏了边上的岗哨,也砸坏了水塔的基座。恍惚中,她们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瞬间消失在了残破的水塔之中。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问对方:“我没眼花吧?”

水塔内部一片狼藉,最多的秘密也暴露在了太阳底下。一个洞口出现在地面上,上面的盖板已被落下的砖石砸坏。

李华顾不得小心谨慎,飞速拾阶而下。他利用了天地棋盘实现空间跳跃,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多五分钟,他就要受到全力催动补天通道的反噬,不仅头疼欲裂,还会人事不知陷入昏迷。

“一定要找到鹰九。”

李华心急如焚,感知全力扩散,指引着他穿过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通道,向着地底飞速奔跑。

地底深处,一个面容枯稿的拾荒老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的手腕齐根而断,胳膊上挂着点滴,正和病痛做着激烈的对抗。

恍惚间,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影,冷冷看着他……

鹰九一个激凌,猛地睁开了眼睛。

两道劲风扑面而来,李华用力挥出两拳,脚下却毫不停留,继续向前狂奔。

“啪啪……”

两个身影飞出去重重砸在洞壁上,头一歪昏死了过去。如果李华能停下脚步,就会发现这二人正是昨天跟踪他的其中两人。

犹如一条躲在暗处的蛇露出毒牙突然发出攻击,一枝长矛从洞壁探出向着李华大腿扎来,下一秒暗处发出一声惨叫,长矛已落在了李华手中。

把长矛用力掷向远处,李华飞速掠过,一个人影摇晃着不倒,他的胸口露出一截矛尾。

枪声突然响起,突然发出惨叫,枪声平息;枪声突然又响起,突然又发出惨叫,枪声又平息……

每一次枪响都离鹰九越来越近,他仿佛看到了下一次发出惨叫的就是自己。发了疯的向前狂奔,鹰九已经彻底失去了再次面对李华的勇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躲在这个废弃的地下军事防体里,是组织内部机密中的机密,李华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找得到他。

耳边传来水声,一条暗河出现在了地底深处,鹰九飞身上船,向早已发动快艇等在上面的人大喊:“快走。”

马达发出轰鸣,快艇如箭一般向外射去,鹰九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出了这条暗河就是昌江,到时任凭李华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追上他了。

“鹰九!”

身后传来炸雷一般的吼声,鹰九脖子一缩,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洞穴,穿越时空,狠狠地击中了他的眉心。

一声悲鸣,鹰九意识海中的苍鹰瞬间烟消云散。一口老血喷出,鹰九白眼一翻,就此倒在船上生死不知。

把意识海中所有的感知化成霹雳击向了鹰九,李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进暗河昏死了过去……

“妈妈……”

小孩用力的拍打着玻璃,小脸憋得发紫。水渐渐淹没了他的嘴巴、鼻子、眼睛……

最后他整个人都被水淹没,小孩失去知觉,随着汽车沉入了黑暗的江底。

在他的身下,有一双女人僵硬的手用力的托举着他,使他能最大限度的呼吸到车厢内剩余不多的氧气,好让他能支撑到救援来时的那一刻。

女人的左手托在小孩的腰部,右手则托在他的后脑勺。在右手与小孩的后脑勺之间,有点点白光闪烁。

“补天通道已开启,进行第一次连接……”

……

李华被暗河冲出了大岩山,沉入了昌江中。

在他的意识海中,红色光团慢慢黯淡,补天通道陷入停滞。白色光团剧烈闪烁,最后竟然飞出了李华的脑海,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小华,快醒醒……”

女子焦急地环绕在李华身边,想要摇醒昏迷中的李华,手碰到李华身体上却毫无停滞地穿透而过。

她毕竟不是物质,影响不到现实中的人。

随着李华心跳停止,他意识海中的红色光团快要涣散。

女子发出一声悲鸣,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李华,身上冒出炽烈的火焰,瞬间出现在了李华的意识海中,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红色光团,她要燃烧自己,点亮红光。

双色光环碎裂,补天通道开始崩塌,而李华的意识海中两色光团开始融合重组……

“咳咳……”

一口水呛出,李华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河滩上。

头顶星光一闪一闪,好像慈母的眼睛,李华抬头看天,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大岩山发生的事不出所料被压了下去,昌市一派祥和,谁都不相信这里会有黑暗势力生存的土壤。

李华回到家,外婆见他突然回来喜出往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里。看着越来越苍老的外婆,李华鼻子酸酸的。

饱餐一顿后,李华洗了个澡,然后蒙头大睡。

这一觉李华直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半夜才醒。感觉身体还是疲乏,但再也睡不着。李华昏昏沉沉的起床,走到屋外被冷风吹了一下才算清醒。

街上空无一人,远处的路灯忽闪忽灭,提醒晚归的游子赶快回家。

李华在街上茫无目的的走着,却来到了沿江公园。来到上次刘岚教他大海吐纳的江边,东方已出现一丝鱼肚白。

李华迎风舒展,默默运行大海吐纳,心情渐趋平静。

太阳越出江面,洒下的第一缕朝阳照在李华脸上,李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天地间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韵律指引着他与风同步和光同尘。

李华意识融入天地,发现自己来到一片神秘的星空,星星在他身边闪烁着红白相间的光芒。

一根古朴虬结由数以亿万计的星云组成的柱子竖立在他的面前。李华觉得眼熟,这根柱子有点像詹姆斯.韦伯在宇宙深处观测到的创生之柱。两者结构类似,都由无数星云组成,只不过和创生之柱比起来,这根柱子明显要小的多,就像创生之柱上面的一小截分枝。和创生之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截树枝只有红白二色,远没那么五彩斑斓炫丽夺目。

在星空的深处,有三个若隐若现的黑洞围绕着星柱缓缓旋转,忽而膨胀忽而缩小,不断有红白两色的黑辰随着它们的吞吐被吸入进去,瞬间消失不见。当李华凝视着这三个黑洞时,难以名状的心悸传来。黑洞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出深浅,只是不停重复着吞吐动作,李华有一种感觉,这个空间不仅仅是星云,就算是他的灵魂如果离得它们太近,都会随时被这三个黑洞吞噬进去。

李华忍住不去看这三个黑洞,来到红白两色星云组成的星柱面前,轻轻伸出手去。

指尖碰到星柱的那一刹,无数信息蜂拥而至,出现在他的脑中。在这些信息中,李华发现了他经历过的一切事情,包括牢牢记住的和早已经遗忘的。

许久之后,李华慢慢睁开眼,眼中有一丝明悟,那是他的星空,也是他的意识海。当他进入那片星空时,他的一缕神识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只要发出呼唤,他就可以借用这个星柱的力量。他不知道这个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但毫无疑问比原来的补天通道组成的双色光环要强悍的多。

怔怔的看着天空,在无尽远的宇宙深处,或许同样有着属于他的一根创生之柱。在那里,时间和空间只是一个名词,远和近、过去和未来、生存和毁灭、正与负、阴和阳……交缠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相互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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