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想：瞧瞧她那个样子！她居然能说出“把项目放弃”这种话！就这相当于让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并否定自己五年来的心血付出！”
“后来呢？”
“我被愤怒冲昏了头”他抚摸着女孩，将削好的苹果递在了她的手中“仇恨，愤怒，一瞬间涌了进来，把我的脸冲的通红。在她走后，我掀翻了她坐的椅子，暗骂我自己瞎了眼，居然喜欢这么个女孩，各种标签也与之而来，像胶水般贴在了她的身上，其中就包括那句：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她们都是短视。”
女孩明显停顿了片刻——老人也注意到了这些，露出了那惭愧且歉意的微笑，将她轻轻搂在了怀中。
“之后呢？”
“之后…..我冷静了下来，打算在下一次小组里发表一次“民主投票”，来让大家决定这次研究应该何去何从。下一次的实验很快到来，让我意外的是，经历了那一次争吵，她并没有选择逃避，依旧表现的像平常那样自然，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咳咳….”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今天，是洛里斯时间2516年4月1日。很高兴你们来到这里，迎接我们“伟大”的第3212次实验失败….”
“够了，雷。”
斯坎达人抬起了头，朝他瞥了个白眼——他一早上始终都呆在桌子下面，就连窗外的金丝雀也不禁好奇，他究竟在干什么。
“我究竟在干什么？你想知道吗？我看你不想，因为你那口该死的豆浆已经喝了快半个小时了，要我说，为什么咱们两个不换一下位置？我坐在椅子上发着牢骚，而你来钻进这个狗洞？”
“你居然在读我的心！”
雷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在哪学的？！”
“这可是在“图特之星”。”斯坎达人转着手里的水晶，用慢到几乎让人抓狂的语调继续说着。“你甚至能学到爷爷辈的老家伙，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都瞧见了什么？”
“什么？”
“我是指！你都在我脑子里瞧见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雷龚犹豫了片刻，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咽了口唾沫，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那东西可多了！比如你今天中午想和哪个新认识女孩去吃饭，下午想怎么把那臭袜子塞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哦对了！我的神啊！还有这个！你还打算——”
“严肃点。”
面对讥讽，雷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斯坎达人则依旧冷笑着，从桌下爬了起来。
“你到底都看见了些什么？”
““你到底都看见了什么？”看看你那紧张的样子！雷！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哦——为什么你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幻术我也是才刚刚学，如果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觉得我会先笑断气，然后才会和你说话吗？”
“也是….”
“所以!”
斯坎达扭了扭脖子，把身子凑了过去——在他过来的那刻，就像一座大山般遮住了草木，乌云遮住了太阳。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也没….行吧，其实还是有。你也知道，自从我被那女人用幻术搞过之后，心里就一直…..我就明说了吧：我觉得她在我身上植入了梦魇！就是一种病毒——”
“说重点，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我想….回头去灵魄系的医院看看，但你也知道….去这灵魄系嘛….是不是？总有点….嗯….有点….”
“不好意思?”
“没错。这感觉就像去医院里的“男性专区”一样，就算没病也要被留点什么话柄….”
“你多虑了，让你女朋友陪着你去不就完了！”
“你小子小声点！”
他瞪大了眼睛，想像往常捂住莫恩的嘴那样，将斯坎达人嘴捂住，但很显然——他做不到。斯坎达人那近两米三的身躯，就算给他一张椅子，也很难与这座大山与之争锋。
“问题就在这儿！查询梦魇不是还要进入梦网吗？我就怕…..怕她看到那些我记忆里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那些不该看的东西传出去！你要知道！我还没结婚呢！万一……你一直在鬼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没——没事。所以你是想，让我找一个即能帮你看病，还能不泄露你信息的人？是吗？”
雷龚点了点头。
“没错，我很高兴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哦…我恐怕这很难办啊….”
“别！”他跳下了桌子，脸上露出了比钻石还要稀少的祈求。“你一直都很聪明！好兄弟！是我说走嘴！我是大混球！行了吧？算我求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请你吃饭？还是给你碟游戏？说吧！我都准了！”
“叫爸爸！”
“啥？”
他如正视了一只美杜莎之蛇般，僵在了原地。
“叫啊！”
“非得这个？”
斯坎达人笑着点了点头，雷龚则满脸怨恨，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暗自咒骂着。
“所以？他真的喊了？为什么是“爸爸？”为什么要用这个词？爷爷？”
“这是男人之间的一种….嗯…很特别的”娱乐方式”。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就像某些童话故事从祖辈传到父辈，再从父辈传到这里一样，很快东西也与之传了下来——包括那些“好的”也包括那些“坏的”。”
“之后呢？”
“之后….清晨的蒙雾，随着那朝阳的升起，渐渐驱散了许多，待温暖驱散寒冷，从百叶窗照进教室时….我们正在筹备今天的第一次实验….”
“好了，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安静一下！我来宣布一下今天的安排。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今天要负责调查那各大文明之间的情况，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有机会来改变过去，逆转前辈的命运…”
“那宏观上呢？”
一位全身淡蓝的人形种族将眼睛投向了莫恩“在宏观上，我们是选择继续按照史实？还是用我们打下的“残局”？”
“史实，这样我们或许能得到更多信息，好来弥补可能存在的错误。”
“明智的选择。”
“好了，各位！该上厕所的去上厕所！该去买东西的买东西！这场战斗估计会很漫长，我会在半个小时后正式开启镜像空间，希望你们不要迟到。”
众人点了点头。有人走出门外，选择用点燃一根香烟的方式，作为了“战前放松”，也有人跑到楼下，将超市里的高热量商品一抢而光，以供维持这场漫漫无期的战场。
“而我。”
老人喝了一口水，转而说道：“则和雷龚，“剑”一起检查起了各项设备的情况，以及出现意外，备用方案的可能性。”
“你没去买点东西？”
莫恩看着桌旁纹丝不动的婉莺，言语中只是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这一场战役很漫长，耗费的体力也很大，还是说…你依旧打算按照自己的意思？连这回实验也不想做了？”
“一码归一码。”
她抬头瞥了一眼，继续梳理着档案中的信息。可那双黑中淡紫的明眸，在自己看来，却依旧像往常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但别——至少现在不要再说了，目前实验是最重要的，我们应该把心思主要放在这上面，难道不是吗？”
两人没在说话，就像那天夜晚一样，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一阵呼唤打断了二人，“剑”——也就是斯坎达人匆匆赶来，手里同时还拿着一枚被烧到发糊的水晶。
“这玩意又烧了，你还有备用的吗？”
“抽屉…..东边的抽屉还有一颗，我带你去吧，它应该还能用，顺便再检查一下其他的，看看有没有出现过载情况。”
“好。”
漫长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随着最后一枚能量水晶的检查完毕，每个人也各就各位，按照事先安排的职责，围在了沙盘周围。
“我再说一遍！每个人一定都要记住各自的任务！各自的职责！”
“婉莺？”
“我在。”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负责去调查埃句斯的各大文明的情况，查看是否有什么潜在的危机。”
“我明白了。”
““剑”？你也一样，依旧负责调查斯坎达帝国所在的伯罗奔尼撒领域，雷龚的话还是神州，而我则负责调查洛里斯领域。其余的人也一样要各司其职，记住！一定要始终牢记你们的职责！要不然——哈！谁知道那精灵会不会“抽风”，把你丢到其他地方？”
众人传来一阵哄笑。位于沙盘上的一团白色光球，则在此刻升了起来，与深蓝色的天花板融为了一体。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莫恩组长？”
“不——伊迪，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用来放松的。”
“可根据调查”精灵用机械的腔调一本正经说到“在开始任务前，如果过度放松，可能会对任务的完成存在影响。”
众人的哄笑声变得更激烈了些。当然了——即便是一名没有感情的人工精灵，也在此刻嗅到了一丝侮辱。
“请别在那样了。”它郑重其事的说“虽然我只是人造精灵，但我也是有人格与尊严的，请您尽可能的少用侮辱性的词语和语调。”
“当然…当然，我的错，伊迪，我向你道歉，现在开始吧？”
“听您指挥。”
“镜像空间启动还有3….2….1….”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屋里的灯光被悄然熄灭，房间的窗户也被拉上了一层厚厚的布帘，之后，水晶便如“七星点灯”一般，从右到左，被依次点亮，将淡蓝色的光芒照亮在了整个房间，仿佛湖面上缀起了几抹摇曳灯火，蔚蓝色的夜空中点缀起了几颗耀眼明星。
但史诗般美感，并没有就此继续保持下去，很快，一阵巨大的波动感便从地下袭来——就好像一阵龇牙咧嘴的狂风，在阴霾中渐渐生成，将众人死死地镶在了各自椅子上，尽管这并不是第一次实验，但尖叫——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总是会像一把被拉满弓射出的箭一般，洞穿进每个人的耳朵。渐渐地，你会发现自己的脚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被什么吸了进去，之后便是躯体，头部，最后在一片黑暗中，你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只能想只被抓住翅膀的鸟儿一般，嘴里发出一阵令人战栗的哀嚎，等再次睁开双眼时…..
一座逶迤崎岖山脉，在那双被眯成一道细线的明眸中若隐若现——就像一条银龙在天际穿梭而行，有时遁入云霄，有时没入刺眼的阳光之中。
这里便是洛里斯领域——日后神域理事会与神域议会的所在地。就像许多生命赖以生存的星球一样，水资源丰富，造就了这里复杂多样的生物系统。根据三年前洛里斯官方所给出的报告显示：整个洛里斯领域，面积约2985万平方公里，拥有着约5亿常住人口，相当于东方圣域1.05倍重力，被一度认为是整个神域世界中最适居的地点之一。
在“第一次大探索”时代，百灵明族人率先抵达了这里，并和当地的土著——洛里斯人建立起了联系。在日后探索中，洛里斯地理位置的特殊也日渐暴露出来，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百明灵族选择对他们进行了血腥殖民，在屠刀与剑锋之下，大量原材料与廉价劳动力流入百灵明人所在的霍普领域，洛里斯因此变得一片狼藉，往日的辉煌也不复存在。
“为什么他们非要去攻击他们？”
女孩将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望向了他“他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做朋友吗？”
“他们很想。”老人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就像一把梳子般，用发丝间轻轻落下。“但他们也害怕——就像田鼠害怕老鹰，老鹰害怕大人手中的弓箭一样，为了防止危险到来，他们只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这就是弱肉强食。”
“之后呢？”
“直到这里彻底无处可用时，他们才与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的格尔斯人选择了合作，在当地建立起了一个驿站形式的存在，以供双方进行沟通交流。”
“那奇怪了。”
女孩挠起老人的胡须，老人则哈哈大笑，用手挠起了她的咯吱窝。
“为什么他们不选择对格尔斯人动手呢？把他们也干掉，不是也更加安全吗？”
“许多生物就是这样”老人缓缓解释道“当你像绵羊一般软弱时，他们总想露出牙齿，狠狠地咬上你一口，而当你长得像条饿狼，手里还拿着木棍时，他们又会说：那咱们来谈谈吧？或许有转机？”
女孩沉默了片刻。老人则又拿起胡须，刺向了她的脸蛋；两人的笑声一时间响彻树下，就连夜空中的皓月也为之动容。
“之后呢？你在洛里斯干了些什么呢？”
“我沿着山路前行，想先找到一个制高点，也就是不远处那座石墩处，通过太阳来辨认自己的位置，但路走到一半，一条种满绿植的道路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淬水橄榄树。
如果它是海伦文明所在的埃句斯领域，我大概一点也不会惊讶，它是海伦文明的标志性植物，也是许多当地人赖以生存的一种保证。虽然这小家伙看起来比松树还要挨上一大截，但会净化出淡水的这种特殊功能，还是让它从许多植物中脱颖而出——更别提那淬水橄榄果还有像樱桃一样的口感了，有谁能拒绝这种诱惑呢？
可这里是洛里斯。
理性之声对他轻声说道：“洛里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他摘下一颗，想尝尝味道，之后便是数颗，数十颗，直到把整颗树上的果子摘掉了一半，他才善罢甘休。当然了，前提不是一名怒气冲冲的当地人，正拿着一把铁棍对着他，他可能会继续摘掉更多。
“我是莫恩。”
见来者不善，他慌忙打开了翻译体，用一口流利的方言慌忙说着。“很抱歉拿了你的果子，我实在是太渴了，希望你见谅。”
土著选择了沉默，仔细观察着自己——就像游客在动物园中观察猴子，生物学家在考察小白鼠。在说话的功夫，他注意到，这家伙额头前的一对触角，正随着树叶的晃动轻轻探向着自己。莫恩下意识退了一步，而土著则上前一步，说出了一句自己能听懂，但略显蹩脚的语言
“你的语言很奇怪。”他将棍子竖在了脚旁“衣服也是，你是从哪里来的？弥尔顿？还是埃尔多兰？在你回答完这些问题前，麻烦你站在原地吧！我的棍子可不会长眼。”
于是乎，莫恩将自己在镜像空间里的身份一一托出。每个人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就好像是昵称。
“所以，你就是32号小组的组长？莫恩？”
惊讶像蛛网般在他脸上蔓延着，而土著人则淡淡笑着，只见他用手一挥，两人随即坐在了一张软绵绵的草席上，面前长相怪异的土著人，也变成了一位有着一头卷发的年轻姑娘。
“你知道我真名？”
“当然。”
她将那瓶淬水橄榄汁推了过来，一半头发正像柳叶般徐徐垂下，遮住了右边的那双大眼睛“又不是只有你们一个小组在这个世界里进行调查，我是22号的组长，玛格丽娜，你可以叫我“白狐”，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两人用各自的文化中的礼仪，向对方表达了敬意。
““白狐”？抱歉我问的有些唐突，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们小组是干什么的？你们成功阻止恒灵人的进攻了吗？还是说让各大文明联合了起来？”
“你问题还蛮多的，不过我只是一个….”
“中介。”她略有不适的从嘴里挤出这个词“我不知道这个词用是否附和你的文化语境，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我和我的小组已经完成了项目，目前为了刷学分，就几乎每天呆在这里，给那些迷路者，还有落后者充当一下灯塔。”
“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她用那双淡绿色的眼睛郑重其事的望向自己“你们的小组分很低——已经低过预期了，甚至连排行榜都上不去。但奇怪的是，你们的个人成绩一直都挺不错的，你们选择的什么项目？遇到瓶颈了吗？”
“算是吧….我们——这玩意能喝吗？还是说….”他忽然停住，在空中比划着一个毫无意义的手势“只是一个幻象？”
“是幻象。但很真实，它可以向你的大脑释放一种信息，让你觉得真的做了那件事。”
“有意思…”
“所以，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分会那么低？要知道下个月可是又一个毕业季，你们该不会又要延毕吧？”
“为什么这个你也知道？”
“排行榜上都有。”她耸了耸肩，用手拨动着自己那头乌黑卷发“就像你打游戏一样，你什么时候进入学校的…报的哪个专业…参加了哪些项目….这里都有，当然了，前提是你得拥有权限。”
“那….”
他忽然支支吾吾，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所有的事，学校都知道吗？”
“哦——当然不是。”玛格丽娜旋而一笑，那头卷发也像兔子般在阳光下跳动起来。“你真的是空间灵法部的学生吗？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莫恩摆了一个苦脸，面对问题，他这次没有选择直接回答。
事实上，自己的确是空间灵法部的学生，但不是空间系，而是传送系。众所周知，空间灵法系的分支多的就像阴雨天的蚂蚁一样复杂繁多，有传送部，空间部，甚至镜像部也被滑入了其中！即便是那些自认为像泥鳅一般如鱼得水的老油条，在这片干地时，也会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也就是为什么空间灵法系的发言人在面对重要场合时，始终称自己的部为“集传送灵法，空间类灵法”这一听上去有些滑稽的全称，而并非简单的“空间灵法系”了。
“我是传送系的”
他说着打起响指，已经见底的杯子正随着他的手指向上挥去的动作，而变得无影无踪。
“这才是我的专精。”
“有意思，可你报的却是关于空间系的东西，对吗？”
莫恩点了点头，将脸掩在了双手之中，但即便是这样，窗外的红隼还是能窥见到，他眉宇间正流露出尽是尴尬与无奈。
两人都没再说话，僻静的房间里，空余下一片远处传来的鹰鸣，还有阵拱进丛林的沙沙声。
“我开始以为这很简单。”他停了半晌，终于抬头解释道“毕竟，这事已经发生过了，我当时就想“历史能有多难？不过就是除了抄就是背的死东西罢了”，但后来….”
他手像鱼儿一样游动着，玛格丽娜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在空中打起了一个响指，一杯浮满冰块的汽水再次送到了他的面前。
“谢了。我只是想….嗯…..用这手表达一下情绪而已。”
“随便了，之后呢？”
“之后，我就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历史….怎么说呢？它就像一台精妙无比的机器，只是让带给你一种错觉，乍一看去“这是个笨拙的大家伙，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事实上….还是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所以….”玛格丽娜总结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有点，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谁知道呢？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忽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呢？”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就像小说里的写的那样。”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很快，玛格丽娜走出门外，沿着一条小路前行，莫恩也之后匆匆跟了上去。在整场谈话中，最出乎意料的，不是在这里见到了她，也不是惊讶于幻术力量，而是自己——自己居然没有口吃！而且是面对如此一位美丽动人，如天鹅般的女士面前，自己依旧能够神情自若！这不禁让自己掐了掐脸，又用手嘣了嘣脑门，怀疑是否是真的：要知道这在以往，自己早就紧张的一句话说不出了！
不过结论还是下得过早了，虽然莫恩想自己保证，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会再赶到吃惊了，但当走到山顶，玛格丽娜再次告诉了一个令自己震惊的消息：在这个神域世界里，神域议会居然还没有成立！
“为什么？！”
莫恩还是吃了一惊——甚至到了忘记不应该打断女士的讲话。
“我不明白….这不是洛里斯时间781年吗？百明灵族应该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就赶到了这里，将当地人殖民了？为什么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有那这周围是怎么回事？劳拉多兰山上居然长满了绿植？”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玛格丽娜指着眼前的一切，随后用耐心的口吻解释着。“但让我慢慢给你讲。首先：镜像空间本来就是随机生成的，就像你在玩某个开放性的世界一样，这里的一切并按照本宇宙的历史来进行，在每一个不同的宇宙中，都存在有一定的常量，还有不确定的变量。你之前一直没有出现差错，是预定数值设定在了其中。”
“跟我来吧。”
她说着挥起打开一道传送门——毫无疑问，这再次让莫恩惊掉了下巴。
“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等等….你到底是幻术师？还是….老天啊….这大概也是幻术？对吧？”
目标地点是一颗被风雪覆盖的星球，在刚刚踏入这里那刻起，莫恩便被寒风吹得打起了喷嚏，紧接着便是忍不住的颤抖，以及寻找一处“避风港”的强烈渴望。而这里，便是格尔斯文明的发源地：伊米利尔领域。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是，伊米利尔领域并非有“春夏秋天”四个如此分明的四个季节，在一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斗争”与“爱神”总会进行持续不断竞争与对抗。在爱神的作用下，他们的星球会充满温暖与阳光：此时，农作物开始生长，河流开始解冻，整个大地也会在不久后被花草的芳香所覆盖。而当“斗争”来临时，整个星球很快又会被无尽的冰雪所覆盖，在一片寒冷带去死亡。
在所谓的黄金时代时，爱神的将会把它的力量久久笼罩在整片大地，但这也同时意味着代表寒冷与死亡的“斗争”也将在不久后到来，并且比任何时候都要长。而关于两者的规律？更是直到至今依旧没任何人敢拍着胸脯打包票，面对变幻莫测的天气，格尔斯族人因此进化出了带有“自适应”的皮肤和部分器官，并通过在地下建立社会的方式，来增加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为什么你带我来这儿？”
他披着一条毛毯，从嘴里结结巴巴吐出几字；尽管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山洞，也升起了火，但鼻涕还是像根被削尖的冰柱，悬在自己上嘴唇的位置不曾落下。
“这里是同时期的伊米利尔领域，按照我们所在的宇宙，他们应该就处于地下，并正在向我们所说的“后灵术时代”过渡，但你瞧——这周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丁点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
“所以？”他用依旧颤抖的手捡起一根柴，向篝火中丢了进去。“你想说什么？”
“因为某些变量的原因，格尔斯族人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文明，在他们遇见百灵明族，或者突破灵法技术所带来的局限时，大自然已经将希望的火苗所吞噬。”
“那你的意思是？这里不会有新的文明了？神域议会，乃至神域理事会都不会有了？”
“不。他们依旧会存在，因为那是一条必经的常量，就像你吃饭总要用嘴，上厕所总要带纸一样。神域理事会和神域议会最终会再次出现，只不过因为变量的作用，导致其出现时间可能要比我们的宇宙晚上许多，名字或许也会出现变化….”
“我有点不太理解….”
“历史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她用双手骄傲地伸向洞顶，那落下的长袖就像一只天鹅从湖面缓慢起飞
“历史也是如此，她即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也是超越与否定的过程。没有哪个文明和种族，在知道1+1等于多少之前，便学会了淬炼灵法中的高等数学，相反历史也是，宇宙也是如此。”
“你讲那么多。”
他揉了揉鼻子，将上嘴唇的冰柱折下丢了火中。“历史还不照样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会被人随意修改吗？”
玛格丽娜瞥了他一眼，莫恩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比喻有些不恰当，当他并没有为此道歉的打算，因为——在自己看来，事实的确如此：胜利者赋予武力，财力——几乎一切能想到的方式，来将那些不利于自己统治的存在所依序蒸发掉。不错，尽管这可能会背上骂名，但足以让他们的特权阶级在醉生梦死的生活中多待上一段时间。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狐停顿了片刻，将头转了过去，只留下那一头乌黑卷发像瀑布垂直而下，撒在了她的肩膀，还有后颈。
“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绝不是一两个常量与因素就能汇聚而成，他们都要依靠众多潮流的汇集，并持之以恒的推动下去。神域级无畏冲击舰很伟大吧？但这项发明灵感如果出现灵术时代，只会被嘲笑成是“疯子的疯狂测试”。一些变量需要契合在某些时代下才会发生作用，相同的，一些变量只会在一定常量所支撑起来的物质基础上才会生成。”
“这听起来就像老教授讲话。”他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或许让我们的研究有一个新的方向。”
“不客气。有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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