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闲事莫理

刘大夫用药得当,林虹锦其实渐渐恢复了精神,试探着跟钱嬷嬷说要继续写话本子。

钱嬷嬷把笔墨与话本统统都收了,说刚好的人,别耗精神。

林虹锦说要去小厨房,又被钱嬷嬷拦住了,不由道:“嬷嬷,我又不是有喜,怎么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呢?”

“真要有喜,嬷嬷可欢喜到鼻子都要掉了,可你们两个,嗐!我都不想说你们两个,都要满月了,搞什么鬼呢。”

一提到这点,钱嬷嬷能说一匹布这么长,林虹锦赶紧截断,让她拿针线活计来,自己动动针线,总可以吧?

钱嬷嬷坚持不准,说拈针动线更伤眼睛。

林虹锦假装要往外走,吓得钱嬷嬷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忙挡在前面。

林虹锦终于确定大有问题,半开玩笑地问:“嬷嬷,我该不是中邪了吧?”

“没没没,呸呸呸,好好的小姐胡说什么呢?各路神佛,我家小姐说的都是胡话,不算数……堂堂祁王府,哪来的妖邪!”

说好说歹,总算将自家小姐拦在房间里了,钱嬷嬷跑去找白浪商量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她与白浪打交道颇多,渐渐把白浪当半个儿子看待了。

白浪说让王妃出来走动走动是好事,也能调养身子。

钱嬷嬷一想也是,自家过于小心,反而容易引起小姐疑心。

林虹锦仿佛鸟儿出了樊笼,在园子里逛了逛,远远望见湖中有人撑着小船,移向湖心的白鹤洲,但并未看到有白鹤展翅飞起。

随侍的王府丫鬟见王妃对白鹤感兴趣,连忙上前,问要不要坐船过去看白鹤。

林虹锦看船头的人袍袖宽广,便知道那是祁王,祁王在,她又怎么会往白鹤洲去?便摇了摇头,继续逛园子。

钱嬷嬷亦步亦趋,一直守在她旁边,时不时问累了没,要不要歇歇。

林虹锦见她忧心忡忡,也不想她担心,到旁边小亭坐下,扭头见旁边一片竹林,竹子一人多高,细细长长,叶子偏黄,稀稀疏疏的,和平时所见竹子大不相同。

王府丫鬟又介绍,那是王爷好友赠送的竹子,原本只有三株,经过精心照料,这些年已经发成一大片了。

好友。林虹锦还是第一次听说祁王有好友,再问丫鬟对方是谁时,丫鬟却道自己进府年月虽久,并未见过对方,只听说姓杨。

杨。林虹锦舅舅家也姓杨,可惜自外公去世后,舅舅丁忧,扶灵返原籍,多年不出京城了,要不也可以跟舅舅他们打听打听。

一想到这里,林虹锦忽然愣了。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留意祁王周边的人和事了?之前的决心呢?

她拍了拍额头,决心从现在开始,闲事莫理,只需管好自己。

回到房间,钱嬷嬷殷勤服侍她喝水。

“嬷嬷,我中毒了?”冷不防,林虹锦问起,紧紧盯着钱嬷嬷脸色。

“中毒?中什么毒?谁敢在祁王府下毒?”

钱嬷嬷抛出一连串问题。

对,谁敢在祁王府下毒?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关祁王一辈子,怎么能让他轻易被毒死?

既然不是中毒,钱嬷嬷异常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林虹锦决定,要挖出其后秘密。

突破口是金雁,她毕竟年纪小。

谁知金雁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容易哄,旁敲侧击,问来问去,她只一句:“我不知道。”

林虹锦这时候才发觉,除了钱嬷嬷和金雁,自己别无臂膀,没了她们,自己便是瞎子、瘫子。要做点事情,还是得慢慢培养出她们之外的人手。

林虹锦留心观察,看中了一个名叫心安的王府丫鬟,做事麻利口又快,善于观言察色,自己游园她不断帮忙介绍, 若是真能拉到自己身边,想必往后大有帮助。

而心安处处突出,想必也有意靠近自己,成为自己的人。

趁钱嬷嬷去熬药,林虹锦打发金雁去冰窖取冰,召心安近前,问她是否愿意到身边服侍自己。

心安扑通一声跪倒,道:“能服侍王妃娘娘,自是心安天大的福气,只是——”

她咬咬牙,告诉林虹锦,自己契约上签了八年,下个月便到期,爹娘在外头给自己找好了婆家,收了三十两聘礼,自己实在不愿意给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做小妾,求王妃收留,自己情愿一辈子留在王府。

年过六旬的老头。林虹锦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心安不过十五六岁,她爹娘何等狠心。

“行,你留下,我吩咐罗主事去办。”

罗主事办事一向利落,当日傍晚便料理齐全,以六十两身价,让心安爹娘签下死契。

心安从此搬到林虹锦房中服侍,因逃脱火坑,对主子格外恭谨,凡事积极,比金雁还跑得快,比钱嬷嬷想得更周全。

金雁年纪小,多了个伴,欢喜不尽,整日心安姐长心安姐短的,出出入入喜欢和她一块。

钱嬷嬷却多了个心眼,觉得王府丫鬟到底不如自己人知根知底,主子性格又是不喜欢管事的,若是心安手脚多了些,不知能占多少便宜。

她冷眼旁观,甚至有意将林虹锦的簪子和金锞子随意放在桌上,做了记号,但心安却从未拿过半个。

林虹锦劝她,心安的确是个好姑娘,若有什么差错,多教导教导。

谁知第二天,桌上的金锞子没少,箱子里的金锞子却少了一包。

钱嬷嬷后悔不已,说多年来小姐房中从未丢过东西,怎么心安一来,东西便少了?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会以为是自己管理不善呢。

“嬷嬷别急,那包金锞子是我遣心安拿走的,送屏山红叶寺去了。”

钱嬷嬷本以为小姐替心安打掩护呢,傍晚心安回来了,还带回了红叶寺圆由大师的书信。

原来,上回去红叶寺做法事,林虹锦看到寺东有些壁画颜色脱落了,那些壁画当年娘亲带自己一起看过的,本想着回来后添点香油钱,把壁画修缮一下,谁知一回来便病倒,拖到今日才完成。

钱嬷嬷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若在过去,这等大事,自然由自己亲手做的,小姐倒好,托付给心安,也不怕她带着一大包金锞子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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