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旱的开始,故地的分别

这阵子小影也去了好几家帮忙,文邪在外面干体力,她则跟着女眷和小孩们在后方打理,这便让她进了各家粮仓,她发现虽然粮仓没有全部波及,但侥幸躲过的粮仓里,粮食并不多,这让她生出不小的疑惑,朱家搬进新屋这日,她将米饭放在饭桌上,转头问正在拿筷子的文邪:“农家一年的收成,一般多吗?”

文邪将筷子四方摆好,点点头:“多。”

“那一般到了来年这个时节,仓库的存量还多吗?”

朱母端着菜出来解释:“按照我们大裕的勒个赋税情况,家家户户缴完粮税啊,留下来的存粮是绝对够一家几口人了,正常情况这个年嘛才过了一半多,存粮不多但也不少。”

小影皱着眉头,更加疑惑:“那为何这一阵子,我发现各家的仓库存粮都特别少?”

朱父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轻叹一声:“嘞个情况从三年前就开始严重了。”

朱父讲起了三年前的情况:“那一年,缺水就开始咯,很明显的缺水,其实这个情况,应该是四五年前就有现象咯,嘞个时候有几家就说他们家田里漏水,当时大家都当是正常现象,以为只是暂时的,多下几场雨就好了噻,后来,就是三年前,那个时候,大家才发觉不对劲,有天旱迹象,这种情况一直弄到了今年,你们估计也看见了哇,捏么大一条条缝,凶得很!田里根本蓄不起来水,唉!”

文邪情绪不佳:“所以那次火灾,会让受灾的几户人家,本就紧张的物资,更是雪上加霜......”

朱父:“是啊,我们家这次受损严重,这些粮食,都是找邻里借来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秋收那时。”

这顿饭,情绪吃得低迷,文邪收拾完桌子,就坐在院子里发呆,小影离开朱家,穿梭在村里,许久,文邪也跟了上来,俩人一前一后走着,文邪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应该去跟他们好好道个歉,但我怕他们更生气。”

小影驻足,指着前方的稻田:“你看,那片稻田,皲裂是它的伤口,水灌进去时,它希望水能包容自己的裂口;当水源真的灌溉进了稻田,无论双方是什么样子的,或有裂口,或水源不多,但是在困难之际,其实它们都在用那点善意互相安慰,这一个月,你与邻居亦是一样,你的伤口,他们的困难。但是他们也懂得,这事你也很痛苦,前些天去他们家干活儿,不是已经能感受到他们的包容了吗,万物本善,不要害怕。”

那天下午,文邪手持一根黄筋木棍,一家连着一家登门请罪,到了晚上,小影瞧着毫发无伤,脚步轻快的回来,便知晓他自己已解决。

再次到了离别之际,朱母泣不成声,一直拉着朱文邪的手,不愿松开,她知道孩子的命运坎坷,不能再做停留,但是消失五年,才团聚一月,又是分别,按阿邪师父所说,这一别,他们这家子怕是更难相聚,他们家为何总是这么多难!

小影抱着滚玉留给了他们充分的空间,她不想触碰这催人难过的离别之苦了。

许久,她看着文邪的身影从拐弯处出现,背着父母浓浓的感情,带着自己的决然朝着自己而来,她没有问朱父朱母在不在后面,不问也知道,拐弯处,必然有他们的身影,佝偻、不舍、孤独相依,是万千游子不愿分别的故地......

几日后,二人再次回到雨廊镇。

说也奇怪,一到雨廊,天便暗沉,司小影抬头看着,一阵唏嘘。

朱文邪也随着她抬头看着,一愣,竟是之前调戏他们的那名女子——纯娘,靠在高楼栏杆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他环顾四周,这也不是饮香楼,那纯娘为何会在这里?再一低头,小影牵着马,已经溜远了......

居然不喊我!还溜这么快!

他赶紧跟了上去,与小影并肩而行,看着刚刚还自己走路的滚玉,这会儿已经趴在马背上睡觉,可爱的紧。两人牵着马,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周遭祥和沉浸,但这一派祥和之下,一张不知道底细的网正在向他们靠拢。文邪感觉周围有人在看着他,压低声音道: “好像有什么在人跟着我们。”小影点头同意。

走到玉桥上时,小影瞟到桥下开满了荷花,颇为好看,脚步不由地向桥边靠近。

文邪牵着马在一旁等着,桥上有急着赶路的、挑着担子吆喝的、也有像小影一样,被桥下荷花吸引驻足欣赏的人,人来人往。

人群中一男子吸引了文邪的目光,此人一身白金绸缎衣裳,穿着矜贵,气质不凡,手中一柄折扇摇啊摇,就站在了小影身旁,好似不经意地看到她,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向小影,文邪心想:不会想挖我卧神峰的白菜吧?

男子微微转身,又好似不注意地撞在了小影身上,小影防备不及,直接从桥上掉下去!文邪脸色一变,冲上去对着男子的肩膀就是一掌!所幸小影掉下去时,手上下意识的反应,抓住了桥梁最后一节,文邪急忙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转头对捂着肩膀的男子怒目而视!

周遭百姓见此状况,纷纷躲在桥的两头,观察着桥中动静。

瞧着男子摇起了折扇,小影登时来气,手指忍不住想捏个雷诀炸死他,但一想到这是闹市,便收起了动作,愤然道:“阁下太过无礼,平白无故撞人掉下桥,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男子将折扇合上,微微颔首:“在下给姑娘赔礼,是在下无礼了,实在是桥下荷花有些喜欢,情不自禁,谁曾想,竟将不设防的姑娘推下了桥!”

小影对男子这突然诚恳的道歉,弄得一愣,她静静打量起来,男子身形挺拔,气宇轩昂,身旁那位手下虽然已经年迈,但气场不输年轻人,她轻轻拉着文邪衣服,示意不多惹事。

文邪回头问道: “原谅他吗?”

小影点点头,便拉着文邪要离开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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