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稍作歇息吧。”东方雪翻身下马，往王权明落的马车走来。
赶了一日的路，如今太阳将落，队伍也可以稍作休整了。
黎三娘和追雨跟着王权明落下了车。“东方将军辛苦，大家都先休息吧。”于是队伍里的侍卫开始安营扎帐，点燃火堆，吃起干粮。
“小姐，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追雨在王权明落耳边说。
黎三娘皱了皱眉。“追雨耳力极好，不会有错。”
“跟了多久？”
“从我们出城开始一直远远跟在后面。”
“有多少人？”
“很少，只有两人。”
王权明落有了大概猜想。
“东方将军！”王权明落朗声喊了一声。
东方雪正在布防，听见王权明落的喊声，转身朝她走来。
“世女有何吩咐？”
王权明落上前拉近与东方雪的距离，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东方雪听完冷了脸色，“待我前去查明。”
“一小队跟着我！”东方雪翻身上马，往反方向跑去。
王权明落回了马车，在小酒的服侍下擦手，食用了些干粮。
不一会儿，东方雪回来了，她骑着马走在前面，紧皱双眉，一脸阴沉。此时她的马上还坐着一位俊俏少年，只是少年被绳子绑着双手，整个人焉嗒嗒的，张着嘴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只可惜东方雪理都不理他。
“世女殿下猜的果然没错，家弟顽劣，果然跟着队伍一路南下，我这就把他绑了带回去。”
“二姐！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洛城！”
“闭嘴，都怪母亲平日太溺爱你，才把你宠成现在这无法无天的模样！白鹭，你也不知拦着他，由着他胡闹！”
“二小姐，不是我不拦着公子，实在是公子非要来啊，公子说若是他不能来，还不如死了算了，白鹭只好跟着公子，不让公子在路上出事。”
“混账，反了你了，还敢拿性命说事！”
“二姐，你就让我去吧，你现在把我送回去也来不及了，这里离皇都有整整一日路程，你若是送我回去肯定会延误进度的，你喊别人，他们又拦不住我，我是不会自己回去的。二姐，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东方雪脸都气青了，狠狠瞪着东方云旗，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她似妥协了一般，转身向王权明落抱拳行了一礼。
“让世女殿下看笑话了，家弟不懂事，这一路臣会负责好他的安危的，等回到皇都，臣会回禀母亲，狠狠责罚他。”
王权明落不置可否，笑着摆了摆手，“那就请东方将军这一路多照顾了。”
似是不满东方雪还要向王权明落赔罪，东方云旗瞪了王权明落一眼，哼了一声。满眼写着，你看你不让我来，我还是能自己过来。
不想理这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王权明落重新回到马车上，闭目养神。
东方云旗马术很好，所以带他一起上路也不会耽误进度，不过几天，洛城就到了。
城门紧闭，东方雪先带了一队人去做交涉，才叫守卫打开了门。
原本喧闹的街道空旷无比，屋顶的瓦砾被风吹得发抖。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不少人家窗户破着洞，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道。街道稀稀拉拉有几个百姓，衣裳破旧，一脸憔悴疲惫，漫无目的的走着。破庙里，屋檐下，都有蜷缩着奄奄一息的人。
王权明落早就在进城前就让大部队戴上了她用布消毒自制后的口罩。她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以不惧瘟疫，可她要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下官牛富民，拜见钦差大人！”
一个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丝制长袖官服，国字脸五官方正的女人诚惶诚恐地跪下。
她只是洛城的一个县丞，但是洛城的大官员都跑了，她这个小县丞反而留了下来，组织百姓闭门不出，焚烧死者尸体。
“不必多礼，牛县丞，麻烦你介绍一下洛城瘟疫的情况吗，尤其详细描述一下得病者的症状。”
“禀殿下，得此病者，发病时，全身包括头面都长疮，不多久就遍及全身，全身发红似火，随后疮里灌脓变白，且此瘟疫蔓延速度极快，如果不死，病愈后，留下疮疤并变为黑色。但得病者还能生还者，千不存一。”
“天花！”王权明落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竟是天花。”东方雪脸色也很不好。
“将军也知此病？”王权明落还以为她们并不清楚这个病。
“此病在天元国曾发生过两次，开国不久有过一次，冀州大乱，天元皇朝差点无法延续，第二次发生在青州一个县，明武帝以雷霆手段封锁了县城，将瘟疫只控制在青州范围内，到最后，青州吉安县，几万人，瘟疫结束后还活着的不过四十六人。”
整个大厅突然变得极为寂静，落针可闻。
“牛县丞可记得两月前皇都曾派三皇女来洛城治理水患，如今三皇女何在？”
“禀世女殿下，洛城瘟疫爆发初期，三皇女殿下就，就离开洛城了。”
王权明落服了扶额，那个时候明明是最佳的控制期，明明不用死那么多人，王权明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牛县丞。”
“微臣在！”
“如今城里的物资还有多少？”
“殿下，洛城封城近月余，粮铺关门，商家屯粮不卖，百姓早就吃不起饭了。”
王权明落早已料到，比瘟疫本身更可怕的，是已经匮乏的物质条件。吃不起饭，没有营养和力气，更难以抵抗病魔。
“我们带了一些粮食药品过来，可若是分给全城百姓，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够分。”东方雪无奈摇头。
“若是只分给一点粮食都没有，快要饿死的灾民了。”
牛富民沉吟了一会儿，“哪怕只给最严重的灾民，数量也不少，下官刚刚看过东方将军带过来的粮食数量，恐怕最多撑得了五天。”
王权明落暗暗掐了掐手心，每当她忍住情绪强迫自己思考时就会做这个动作。
“粮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牛县丞，先带人在城门口，县府外，市井区，都支上粥棚，每日正午施粥，让百姓排队领取，一人一碗。”
“下官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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