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姐，你疯了吗？怎么能走，怎么能丢下这满城百姓不管！”东方云旗一脸不可置信。
“胡闹什么！这是天花！这不是普通瘟疫，你明白吗？”
“明天早上我就把你送出去，洛城待不得了，我亲自上书给女皇请罪，革职也好，入狱也罢，总比让我们全交代在这里了好。”东方雪沉着脸，语气沉痛却坚定。
“姐！那小世女呢？你怎么跟她交代！”
“我等会儿与她商议，近日我看这小世女行事稳重有章法，与从前倒是完全不同，怕是不好糊弄，她年纪小不懂天花的厉害，若是同意也罢，若是不同意，便直接打晕了带走。想来回去回禀了女皇，反而不会重罚。”东方雪眼里闪过厉色。
东方云旗讷讷不言，他没有想通为什么二姐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不在意百姓生死的样子，这有违东方家精忠爱国，保卫百姓的祖训。他知道二姐这样做只是想让他，让她们都活下去，但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懦夫一样逃回皇都。
他还要再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天花能防。”
少女双眸灿若星辰，背着手，缓缓踏入房门。
“能防？世女殿下不要说笑了，你有什么办法能治天花？”
东方雪表情淡然。“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还是尽快收拾与微臣一起离开洛城吧，天花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且是不治之症。洛城变成一座死城也只是时间问题了，想来女皇陛下也是能谅解的。”
“种痘。”
“什么？”
“防天花病毒，要种痘。”
以这个时代的条件，疫苗是不可能了，但她记得能用牛痘法防天花病毒的侵袭。
在王落落所处的那个时代，天花早就被人类从自然界里消灭干净了。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这与种牛痘预防法的推广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因为天花疫苗的发现，人类才得以彻底摆脱天花病毒的阴影，从而将这种致命病毒从自然界清理出去。
“如何做？”
“找感染了天花的牛，在皮肤表面划痕，再往破损的地方涂抹牛痘液，然后包扎，等伤口结痂。”
匪夷所思，东方雪和东方云旗都露出来不可置信的表情。而王权明落身后的人在昨天就已经听过王权明落这套方法了，反而一副淡定的样子。
“这不反而会感染天花？”东方雪一脸不赞同。
“不会，最多会有一些天花的轻微症状，而且会产生抗体，以后再不会得天花。”
“抗体是什么？”东方云旗有些好奇的问。
问得好，雪轻尘昨晚也问过这个问题。
“你体内一种保护机制，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内力。”王权明落实在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解释抗体，这还得从初中生物开始讲起。
“可是内力需要数年修行才能得到。”
“嗯，但抗体是天生的，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种了牛痘就会有天花抗体。”
东方雪沉吟了一会儿，“殿下有几成把握？”
“七成。”
“七成？”
王权明落有些蒙，这是多了还是少了？
“殿下不必夸大，天花从未有人能想到解决之法，纵是有五成把握便已经足够让我们冒这个险了。”
“东方将军不必多虑，我愿当第一个种痘之人，若我成功，再让大家一起接种。”王权明落昨晚已经跟香儿讲了接种牛痘的一些要点和原理，她大学不是学医的，对这个其实一知半解，但香儿医术高超，从王权明落支离破碎的信息里也能拼凑个七七八八，她认为这是可行的。此举若成，救得不止是洛城几十万百姓，更是多年来对天花一筹莫展的整个大陆。
王权明带着香儿朝距离最近的药铺行去。她要做种牛痘的实验。其间需要用到一些药材，必须提前准备妥当。
赶到药铺的时候，王权明落刚好碰见药铺掌柜指挥伙计收拾店铺，看样子是打算随大流外出避难，这已经是洛城为数不多的开着的药店了，曾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药店。她心中暗暗的摇了摇头，连药铺和医馆都急着逃亡，瘟疫的伤亡能小才怪。
面对王权明落的要求，掌柜没有丝毫迟疑。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他这次打算带着全家南下了，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洛城是没法待了。估计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来，之前他还在为药材保存的问题操心，怕等避难回来之后，店铺里的药材已经全都变质了。
现在好了，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既然有人要把店铺内的所有药材都买下来。他正好还省去了花心思保存的麻烦。
将需要的药材买齐，王权明落就直接打道回府。她回来的时候，一边交代小酒把药材存放好，一边直奔书房而去。她昨天夜里把防治瘟疫需要采取的措施都详细的列在了一张纸上，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交给香儿。
将防治瘟疫的措施迅速的浏览了一遍，香儿就一脸惊异的问道：“殿下，这些做法都能防止天花的扩散吗？上面有许多措施，我还是头回听说。”
王权明落听了，立刻就一脸信誓旦旦的出言保证道：“尽管放心。这张单子上的措施全都是经过验证的，对防治瘟疫都有作用。不仅是天花这种瘟疫，就连地震洪灾之后的瘟疫，这些措施也都能起到极好的防御作用。”
听了王权明落的保证，香儿马上就相信了。连种牛痘的事情他都能相信，这点小问题就更不在话下了。
在王权明落提交的这张单子上，除了服用药剂抵御瘟疫外，还有许多别的防治措施。比如说，到处播撒石灰粉、醋液和酒精等。这些措施有的香儿听说过，更多的却闻所未闻。没听说过不要紧，反正她相信小姐，这些措施直接照着来就行。
见香儿被说服，王权明落连忙说道：“香儿，将制作口罩的方法交给东方雪，让她派人多做一些，以后上街施粥，包括后面替百姓接种牛痘，全都要带上口罩。”
香儿点头应是。
做好了准备，王权明落就去了后院，那里有黎三娘她们昨日为她找来的一头得了天花的牛。在香儿的帮助下，她将自己的胳膊划开了一条口子，然后将从牛痘里挤出的液体涂抹到了伤口上。
看着自己的伤口，王权明落在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一次性成功。用刀子在身上划伤口的感觉可一点都不美好，她绝不希望再体验第二回。
回到房间里，王权明落立刻就躺在床上休息。她现在正发着烧，全身都感觉软绵绵的，连坐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她躺下后，香儿就安静的退到了外间，还顺便吩咐小酒别打扰她。她们都知道王权明落现在需要静养，所以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王权明落终于熬过了种牛痘之后的虚弱期。在药物的调节下，她的身体迅速的恢复了健康。从种下牛痘到完全康复，她仅仅用了三天时间，这远远超出了之前的预想。
看着手臂上种牛痘留下的印记，王权明落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样的一种印记，她曾在前世父母那一辈的人身上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有了这一个印记，王权明落就算是拥有了对天花病毒的免疫力。即便她的身体被天花病毒侵袭，也会在第一时间分泌出有针对性的抗体。有了针对天花的抗体，那些病毒的战斗力将会被大大削弱，然后轻而易举的被消灭。
看着王权明落手臂上的印记，东方云旗一脸好奇的开口问道：“落落，这就是种牛痘之后留下的疤痕。别说，这样子看上去还真有点儿像天花出痘以后的模样？”
自从王权明落提出牛痘法防治天花，劝说住了东方雪一起留在洛城救治瘟疫，东方云旗就一口一个落落叫得亲热，把东方雪都听得无语了，说了他好几次，他也不改，还说王权明落是他朋友，喊朋友喊亲热一点有什么不好，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管他了。
王权明落听了，不仅没有烦他，反而一脸阳光灿烂的笑着答道：“有了这样的疤痕，以后遇上天花瘟疫，素问就再也不用担心了。给洛城的每个人都种下牛痘，并产生这样的疤痕，这一场天花就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见她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东方雪却忍不住叹气道：“这个办法以前从来没有人用过，估计寻常百姓肯定会有所怀疑。让每个人都接种，任重而道远。”
面对东方雪的担忧，王权明落却展颜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东方将军尽管放心。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我们用不着到处推销，只需要按我想好的安排进行，到时候全洛城的人肯定都会哭着喊着求我们给他们种牛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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