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眼角有疤的女子拿着桌上的筷子就准备夹菜了,口中说“那先等我们吃完。”
突然一个金簪直插夹菜的手,不等众人看清,眼角有疤女子的手已经被金簪钉在了桌子上。而如茵的手缓缓从金簪顶部缠着龙纹装饰上挪开。
米卉先盯着如茵的玉指着迷,接着歪过头看着桌子底部,金簪扎透了对方的手也扎透了桌子。
米卉咽了咽口水,坐在桌边仰视着眼前的如茵,如茵面色如常的说“这桌菜给众位留着,我们只想现在就算清,所以麻烦各位回去取一下借据和账本。”
四方脸等人也不敢吃了,立马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对不能动弹的姐们说“我们去去就回。”
如茵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米卉,一伸手说“南王这边请。”
米卉立即起身随着如茵而去,老奴也跟着一同前往。
如茵一边走一边说“今儿客多,一等间已经有人用了,所以只能委屈您用我的浴盆洗浴了。”说罢从身边伙计手中接过一套干净衣服放在了老奴的手上。
米卉看着如茵离去的背影说“谢谢!”
如茵停下来,转过身微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去。
接下来就是让米卉尴尬的时刻了,老奴坚持要给米卉洗澡,但是按照她之前的习惯来说,这属于和男朋友之间的私密行为,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老奴的人要伺候自己,米卉是说什么都难以适应,但是可又不能表现的很明显,于是在她最后的坚持下,老奴不出屋子,俩人隔着帘子,米卉要什么可以随时吩咐。
米卉脱了衣服,判断自己的躯体的年龄,好像还年幼,胸部还有硬块,尚未发育完成。看着自己胸口上的早已愈合的伤疤,再看着胳膊腿上青紫色的痕迹,她一边抚摸一边好奇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一边检查下体的健康安全,得到一个惊讶的结果时,帘子外的声音缓缓传来。
“老奴知道主子心里苦,想要干一番大事业,想要让人瞧得起,但是想要成事儿,哪儿那么容易…人心叵测,主子对人又不设防。”
米卉转过头问道“你伺候我这些年,后悔过么?”
老奴顿了顿说“不后悔,主子问老奴这个问题作甚?”
米卉笑了笑说“就是后悔了,也可以理解。现在我还有多少外债,你那儿有数么?”
老奴有些犹豫的说“除了眼下您和千景公子的赌约,就是在巴郡主那里拿的五十万银两。”
米卉一边洗一边说“拿的意思是可以不着急还。千景公子要我多少钱?”
老奴说“千景公子那里也不过是口头的赌约,老奴觉得您还是别去了,直接从这儿拿四万两给他得了。您要是去他那儿再伺候个二十来天,老奴担心您又要在他身上花钱了。现在王府也没了,主子您倒不如就住这儿,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再买房。”
老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伸出来的手。
不一会儿米卉穿好衣服掀了帘子,整理身上的衣服,眼瞅着对面有梳妆镜,梳妆桌椅,米卉自然的坐了过去,而身后的老奴也自然的走过去拿起了布子给米卉擦头发。
米卉看着镜子中平凡到令人发指的面孔,烟熏妆的皮肤,一下子就死了打广告做二奶的心,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王室后裔,按照最朴素的种姓理论,和自己结合生个孩子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一次不行就多卖几次,只要肚子争气,迟早也能继续走上人生巅峰。
又看了看镜子,就这种脸,都赶不上门外面干活儿的姑娘们。米卉想要摸电门了,只要这地儿有。
不怪千景公子看不上自己,就是正常男人也不会看上自己,但凡自己趁点钱…米卉不忍多看镜子中的自己,闭上眼享受着身后的老奴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要去忙活多少天?”
老奴专注给主子梳理头发道“看来主子决意要去了,您已经去两天了,今天您没去,按照约定还有二十来天。老奴一会儿随主子去,您的活儿有老奴呢。”
米卉说“不用你去了,你上那儿也是求侮辱。”
突然老奴跪地道“主子,您可真别去了,那里就是个销金窟,食人洞,主子现在不同往日,主子已经没地方可去了,就是这儿您都是欠了钱该了账的。您可别再往他们身上扔钱了…”
米卉转过头对着老奴认真道“我要是不去,四万两你替我给啊?”
老奴低头急切的说“老奴后半辈子就是给人当牛做马…”
米卉接过话说“第一天都去了,还差后面的二十来天?去一天是去,在那里当伙计三十天也是当。我还怕以后和人吵架是较真在妓院干了一天活儿还是干了三十天活儿?既然敢打赌,就得输得起。有钱,我就扔,没钱我就上。要不就彻底别赌,要不就爽快履行赌约。王位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对了,这身衣服是不是不便干活儿?”
米卉虽然还不了解此时环境中身上的衣服价值几何,但是还是能看得清这衣服是比刚刚换下来的那身衣服体面许多。
米卉低头欣赏着丝质的质感,款式的精致,大致明白不是太高档,但是足以证明自己还是个地主阶级的裙装,抬头还是希望得到眼前老奴的建议“是不是不方便干活儿?”
此时老奴跪下来难过的哭着“老奴无用,不能维系主子的体面。”
米卉叹口气说“起来,把这身换下来,一会儿出去换身方便干活儿的。”
等到如茵敲门,在她面前出现的就是一身短打扮的南王,以及其身后低着头的老奴。
如茵有些意外的说“衣裳…”
米卉自然的从她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熟练的挽着袖子,说“还是这衣裳穿着舒服,干什么都舒服。他们来了么?”
如茵一愣,但还是迅速转身跟着眼前的南王一同走着,回复道“来了,借据和账本都带来了,我也对了帐。”
米卉停下来,转过身说“给了多少?我想看看账本。”
如茵随即带他们到了账房,将这次的高利贷账目递给了她。
米卉看着账目说“半年功夫,一万两变成一万七千六百两。我在这儿还有多少股?”
如茵看了看米卉身边的老奴,重新看着米卉说“您在这里目前只剩下一成股,去年您要做生意,卖了这里一成股。后来还取了十万两不知作何用处。”
米卉看着对方有些犹豫的语气说“我算数不好,你直接说,我如果今年年底想要拿分红,我现在得花多少钱平账?”
如茵表情尴尬道“得拿三十五万两,去年屋子翻新,以及最近又新到了一批姑娘,我们店的外债您也有一份。”
米卉皱眉说“看来分红不用着急了,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
此时有伙计进屋,想要和如茵私语,如茵说“直接说吧,这里没外人。”
伙计说“吴王氏现在在大厅,想要给萱儿赎身。”
如茵一愣,微怒道“带了多少他,他被休了?”
米卉对着如茵说“你们有事儿就先忙,给我叫碗面就得。”
如茵对伙计说“这里你伺候着。”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米卉看着伙计麻利的在桌上摆着餐具,随意闲聊道“吴王氏是谁家的?”
伙计一愣道“您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他和吴知事成亲前,您可是夸他是本地四大美人之一,您还为他画了画。”
米卉忘了咽下口中的茶水,任由茶水流下,突然想起来什么,用袖子一擦道“我画的挺多,忘了是啥了。”说罢看向一旁的老奴。
老奴点点头说“那时他就是和吴知事成亲了,您还哭了一宿。”
米卉好奇道“我在哪儿给他画的像?”
此时伙计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卷轴,兴奋的当着的米卉面将其展开,画轴垂落的声音打消了米卉继续问问题的想法,伙计微笑的说“就在这儿,四年前您就在这儿画的,当天他大婚,您难过,在这儿喝高了,拿笔就画,琳儿弹琴,主子用笔挥洒情怀,不对,当时这店在街东头,现在是新店,您当时就是在街东头的老店画的。您画完后连喝了三大碗酒,与姑娘们玩了一通宵。”
米卉起身走近看着“自己的”亲笔画像,和店伙计微笑的语气相反,她并不觉得这画有什么特殊的美,要么是南王对于把握人物表情不足,还是自己欣赏太高,更或是画中的吴王氏本身就是个普通人?等等,这儿还有一首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靖卉。”米卉一愣,这人也叫卉?
米卉只想起了问一句“这画谁收藏的?”
伙计更得意了,说“我们白掌柜。当初您二位只是见过第二次,相见恨晚,就决定一起开妓院了。他想开男妓院,您执意开女妓院。就因您能分流被罚没抄家的家眷,原本您想要让咱们店成为官办妓院,结果您去军队当校尉了。”
米卉这下才想起来南王之前当过兵,她转过头看向老奴,老奴皱眉说“主子当初是想要让圣上给您一个官办妓院的牌子,圣上不悦,说让您去军队历练才允许您回来开妓院,但是没说给您官办的牌子。”
米卉消化了一下才继续问道“所以到现在朝廷只允许咱的妓院继续营业,但是还没有给咱发官办的牌子。”
“南王为此还在军队被人欺负了,所以咱们都念着南王的好,怪就怪咱在军队里面没人。”伙计一边卷着那幅画一边附和道。
老奴点点头说“主子以后这十年也不能再去面见圣上了,所以也不能再去向圣上去求官办的牌子了。”
米卉顿了顿问道“圣上欠我一个官办牌子就这么对我?”
老奴定定的看着她说“可主子您欠圣上一百六十万两,您也是提前预支了十年的年俸换来的,就这还不包括圣上替您还的三十万两赌债。所以圣上有指令,您这十年不能再进宫讨俸了。”
米卉吃着面前的饭说“赶紧吃饭吧,有口吃的不易,吃完了好各忙各的。你不是说还得去忙农活么?”
老奴默默的端起了手中的碗,吃了起来。
等米卉吃完,在走廊踱步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了起来。有人在楼下大厅叫板。
“这是你家的人吧?”声音很亮,底气也足,是女的。
米卉找了个最角落的空隙瞅着,一旁的老奴默默的道“是她,之前是主簿,现在坐到县丞了。”
米卉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一身翠绿色缎子的长衫裹着丰腴,头顶小号金丝盘花冠控制着不乱的发型,戴着拇指大的祖母绿戒指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烈焰红唇始终都是微笑,“都说你们这儿的人容易丢,但是也不能这么老丢人下去。啥人都能跟着走,还是啥人也都敢跟着走,是没长眼还是没长心?”
米卉侧脸看着如茵缓缓从楼梯走下,语调不紧不慢“今天的火气好大,我这儿的房子都要着了。萱儿不是自由身了么?怎么又成我们的人了?”
吴县丞脸上的笑容没了,冷眼道“她是怎么自由的?她是用谁的钱赎的身?”说罢看向站立着的男子,低声说“死人啊?这钱是谁的?”
男子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说“这钱都是大人你的,你的。”
吴县丞眼神重新盯着不远处的如茵说“听见没,这些都是我的钱。”
如茵面笑心不笑的说“要不您现在告官吧,不然您这么栽赃是我们偷您的钱,我们也冤枉。这里这么多的人都看着,要是都信您的认为我们偷了您的钱,我们的生意就做不了了。”
吴县丞的脸扭了扭对着男子说“这贱货值多少钱来着?”
男子颤抖着说“一千黄金。”
吴县丞瞥眼道“哦,一千黄金啊,脱籍啊,这么贵。”突然一巴掌对着男子的脸抽了过去,怒喝道“说啊,接着说啊!说她爹因为啥死的,你爹为了让我娶你给我几个嫁妆?说她早已和你订了娃娃亲,说你还特么恋旧,说啊!我早知道,我还能说出更多,只是我现在给你留脸呢,不然你也得去柳巷陪你那个表亲!”
此时小伙计在米卉身边撇嘴念叨“当初她坐主簿时可不这样,在南王屁股后面跟前跟后的,现在这样不是踩人么?”
米卉随口道“我也挺后悔结识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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