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她们先说狗哥钓不起鱼,还说家里要断香火,狗哥受不了,才打她们的。”李淡解释道。
李娘抿抿唇,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生下来的。
“爹去请人吃饭赔罪了,今晚不回来吃。”
“你们快去洗手吃饭。”
“嗯嗯。”李淡点点头,拉着李勾勾跑进灶房。
灶门里柴火燃烧,锅中水面飘荡缕缕白烟。
灶旁木桌已经发黑发乌,失去原有红木色泽。
李淡爬上长凳,抓起筷子,看眼桌上清汤寡水,不由叹口气。
“娘,今晚没肉肉吗?”
李娘摸摸小脑袋,瞪着李勾勾说道,“买肉肉的钱,赔给人看病拿药了。”
“哦哦。”李淡伸出筷子,插根青菜放入碗中。
李娘连忙纠正,示范,
“蛋儿,筷子是这么拿的,你看娘手。”
“嗯嗯。”
李勾勾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青菜汤、腌萝卜干,顿觉乏味。
菜不好吃,其实可以接受。
被人讹上门,也可以忍受。
但迟迟钓不上一条鱼...。
哎,人生苍茫啊。
回想起黑袍人的话,李勾勾斗起胆子小声问道,“娘,我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正教李淡握筷子的李娘,眉头一皱,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狗儿,不是娘想说你,你自己掰手指好好算算,这是你第几回惹事了。”
说完,李娘筷子往桌上一丢,瞬间没了心情吃饭。
李勾勾嬉皮笑脸道,“娘啊,说到底,您和爹不就是担心我娶不到媳妇,不能替家里延续香火嘛。”
“您瞧瞧,您瞧我这脸。”
李勾勾指着自己脸,问道,“蛋儿,你说说我这有娘五分漂亮的脸,会找不到媳妇儿,没姑娘爱吗?”
李淡点点头,“嗯嗯,狗哥有人爱。”
李勾勾下巴一昂,得意洋洋道,“没办法,娘生丽质,嫉妒不来。”
李娘又好气,又好笑。
“油嘴滑舌。”
“蛋儿还小,以后少在她面前提些情啊爱的,听见没?”
李勾勾赶紧从竹筒抽双干净筷子,殷勤递过去。
“娘,脏筷子用了闹肚子。”
李娘接过筷子,敲他脑袋一下。
“狗儿,你刚刚说少什么,什么意思?”
李勾勾摇摇头,他打算晚点等自己酒鬼老爹回来后,直接去问他,毕竟醉酒的人爱说话,关键说完明早起来还不记得。
李娘没多在意,继续教李淡正确握筷子。
吃完饭,李勾勾端根小凳子,坐在院中小树下,一边等酒鬼老爹,一边擦拭心爱鱼竿。
深夜,月光皎洁,繁星璀璨。
李勾勾张嘴打个盹儿,已经等到发困。
蚊子在耳朵边嗡嗡飞。
啪!
看着贴在手腕上的蚊子尸体,这已是拍死的第六十六只蚊子了。
然而并没什么用,耳边依旧环绕嗡嗡叫,该死的蚊子实在太多。
李淡围着小树跑,她认为只要跑得足够快,蚊子就追不上她。
“蛋儿,你说爹这么晚没回来,会不会是掉粪坑了。”
“我听说隔壁村就有人晚上喝醉酒,然后掉粪坑淹死了。”
李淡停下脚步,急道,“是吗,在哪个粪坑,我们快去隔壁村看看。”
李勾勾摇摇头,“隔壁村是隔壁村,我们村是我们村,爹要掉也是掉在我们村。”
李淡停了不到三秒,蚊子立马扑上身,她只得赶紧继续转圈跑。
“狗哥,粪坑害人,我们去把村里的粪坑都填了吧。”
都填了?李勾勾一惊,她这才是害人!
恰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院门外。
“爹爹。”
李淡欢喜跑过去,抱住大腿。
李爹晃晃头,稍作清醒后,摸摸她小脑袋,问道,“蛋儿,你那扶不起的哥哥呢。”
李淡手一指,指完立马替李勾勾开脱。
“是她们说狗哥气死爹娘,狗哥才用鱼竿敲她们的。”
李勾勾把小凳子端过去,将醉酒老爹扶坐其上,迫不及待问道,“爹,我出身的时候,是不是少了什么?”
李爹指着李勾勾鼻子,本想开骂,却被突来问题带走节奏。
“少了什么?”
“什么少了什么?”
李爹反倒来个二连反问。
李勾勾一拍脑袋。
‘黑袍人啊黑袍人,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丢半句话让人如何去琢磨。
头疼。
越想越头疼。’
“爹,我先扶你回灶房休息,这是娘说的,她说你喝完酒身上臭。”
李爹歪歪扭扭地走着,突然噗嗤一笑,道,“哈哈,爹想起你身上少什么了。”
李勾勾又惊又喜,忙问,“爹,我身上少什么了?”
李爹拍拍他肩膀,跨过灶房门槛,走到草堆顺势往上躺。
李勾勾立马把人拉住,不能让他躺,毕竟他这醉醺醺的状态,躺下去必然睡死,那自己还问个因为所以呀。
“爹,少什么了呀?”
李爹哈口气,李勾勾赶紧捏住鼻子。
‘这味道,比粪坑放辣椒还熏鼻!
娘让他睡灶房,不是没有道理!’
“狗啊,知道你少了什么吗?”
“你少了硬气!”
李爹自问自答道。
“你看看你爹我,多硬气。”
“让睡灶房,绝不会去求你娘回卧房。”
“不会,绝对不会!”
李勾勾与李淡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恩,爹真硬气。”
“嗯嗯,爹爹硬气。”
李爹晕乎乎点点头,突然一把抓住他手,凝视许久后,黯然落泪,颤声道,“儿啊,是爹害了你啊。”
“早知道你会来世受这么多苦,爹就,爹就....。”
李勾勾鼻子一酸,虽说醉酒的人说话做事不怎么着调,但从没想过爹他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居然会为自己落泪。
“爹就不该生下你啊!”
干!李勾勾有种爹未死而先火化的冲动。
“爹,你醉了。”
“不,我没醉。”
“爹,你真醉了。”
“不,我真没醉。”
好吧,李勾勾承认,爹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真在嫌弃自己这个好大儿。
“哎,狗儿啊,你从小到大,体弱运衰,是爹不听劝,当初不该一时冲动,剪了你的钩子啊!”
说完,李爹倒草堆上,打起震天呼噜。
“钩子?真有钩子?”
好不容易从扯七扯八中探听到点有用消息,李勾勾自然不会放过,立马拍脸庞打醒爹。
“爹,什么钩子,你剪了什么钩子,钩子在哪儿?还在吗?”
李爹迷迷糊糊睁开眼。
“钩子在....”
关键时刻,又合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作孽呀!
李勾勾直呼作孽呀!
“狗哥,要不要用凉水把爹爹滋醒?”李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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