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还没来得及从白楣身上下去,那帮各色的江湖人蹦跳地从山上赶下,领头的大汉瞧见二人别扭的姿势挑眉道,“剑阁弟子已经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了?”
齐泽瞧那大汉长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翻了个白眼,嗤笑道:“那你问问人家瞧得上您这姿色嘛?”
齐泽不知在哪里见过这人,愈发瞧着有些眼熟。
“呦,这不是白楣大侠么,巧遇啊!”楼松年没心思与齐泽耍这嘴皮,瞥见齐泽身后那白衣人,呛道。
人堆里钻出来个黑衣少年,忙抢着出来和二人对峙道:“家中门客不懂礼数,还请师叔见谅。”
白楣瞧这少年眼熟,半天想不起来是哪家小辈,毕竟人家口口声声叫自己声师叔,挖空脑袋才猜测这小子约莫是白良那家伙的崽子。
可真是巧得很。
“万仞山庄人才辈出,偶尔出一两个也是情有可原。”白楣叉手回礼道。
楼松年听“一两个”几个字格外刺耳,自己脾气冲上头,差点破口大骂。旁边的剑客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示意他闭嘴。
这口气生生被楼松年憋回去,心底暗自记下这笔账。
黑衣少年不敢护短,只能轻咳两下,道:“既然是师叔的人,那小辈亦不便再叨扰,便带着门人先告辞了。”
靠,就这么完了?
齐泽还等着白楣气不过,直接手动让人闭嘴呢。
一年了,连白楣出招都没怎么仔细看过,好不容易有次机会,狐假虎威一次,还让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关系搅和了。
糟心。
齐泽脚着地时双腿如灌铅,被荆条抽过一般,软塌塌的像两根面条,走在地上整个人还像踩在棉花上。
这次过后,齐泽内心发怵,白楣总有和自己分开的时段,若是其中专门有人捣鬼,不说白楣这个大腿不太可信,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在这次“捕猎”中也应该会被传开,跑得快只能对付些小鱼小虾,遇上会飞的,只能坐以待毙。
犹豫不安四个字写在齐泽脸上,白楣在一旁问了她好几句,转过头看见齐泽一副忧心忡忡的衰样,莫名有些欣慰。
冰凉纤细的手指戳上齐泽温热的脸颊,突如其来的凉意给齐泽回魂,双眼发愣,像是还没从梦里醒来,道,“干嘛?”
“你是不是在想以后你我分开该如何自保?”白楣说话从不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点出齐泽所想。
齐泽被人戳中要害,只得认怂道,“不然?今日一事,足够我做三日噩梦了。”
“两年时间足够了。”白楣道
齐泽蒙圈道,“什么?”
“你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剑法也足够你保半条小命了,你的剑出寒山气势足了,但剑意太虚,对付些野道人还行,一旦遇上哪家大门大派,你那些伎俩和街上卖艺的没什么两样。”
这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拐弯……
“要自成一派?万剑归宗?”齐泽想起当时白楣拒绝自己的借口。
白楣微微迟疑道,“你心法练到第几层了?”
“第八层。”齐泽鼻子快翘到天上,恨不得立刻和白楣凯凯而谈自己是如何精进如此之快的。
白楣故意没问,但心底自觉孺子可教。
倒也不是块朽木。
二人转过街角,并肩走进家食肆。
“锦杏楼。”齐泽进去前瞥了眼牌匾,看到个用金漆写的“杏”字,心底直犯怵。
“这牌坊……”齐泽没忍住,叫了旁边正站着板正的小二,问道。
“客官是说咱这牌坊吧,咱们家的匾可是当朝大祭司亲手题的,说是因为喜欢咱家这道锦杏沁芳”,这小二说起这事,突然得兴奋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亲手写了再亲自钉上去的。
齐泽没再问,自掏腰包点了这道锦杏沁芳,其他菜色就当是请了白楣这次的人情。
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欠了多少人情,但总归是能少一桩是一桩。
“你怎么点了道杏子酥?”白楣偶然看见一堆红彤彤的菜色里混入了道精致的金黄色点心,“我记你是不喜杏的。”
白楣没记错,齐泽因为一盒杏子酥,自认为所犯的罪不可饶恕,自那以后对杏子的味道也是十分敏感,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不过这些她并未和白楣提起,只是糊弄说吃了杏就起红疹,呼吸急促,不能碰。
“小二说这是他们店的招牌,我好奇就点来了,”,齐泽现在扯谎已经轻车熟路,“你不是爱吃甜么,归你了。”
白楣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眉头微皱,道,“这点心太过油腻,倒像是街边买的劣质糕点。”象征性的嚼了两下,才勉强吃下一块。
齐泽道,“你方才进来前说咱们要去?还是什么兰台?”
“兰台是我师兄的庄子,那地方山水相接,灵气充足,是个修行好去处,起码比在锦观城待着安全些。”
齐泽道,“就是说我可以在那闭关了?”
白楣夹了一筷子红色的菜,道,“不急,闭关是让你参透各色剑法的相同处,在此之前,你还需半年时间去准备江湖的试剑大会,会会同道高手,实战会比自行修习进步迅速许多。”
试剑大会五年一回,江湖上顶尖高手自然是看不上这种菜鸡扎堆的仪式,但也免不了有那么几个爱出风头,喜欢指导小辈的能人义士,要是运气不错,还能得到道人们偶然掉落的宝典秘法。
齐泽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答应的十分爽快。
毕竟现在的自己和那人恐怖的实力相比,真是没有可比性。
可二人不知,今年的大会有所不同,朝廷中人也欲分一杯羹,有皇家势力插足,这大会的初心就要变上一变了。
万仞山庄。
白良端坐在屏风后,周身茶香萦绕,水汽从搪瓷小杯中升起。
真是岁月静好。
还未等茶凉下,门便被一脚踹开,是那黑衣少年。
“爹!你让我抓的那人现在又被楣师叔瞧上了!”少年二话没说,绕过屏风,水汽被撩得紊乱,那少年直接端起就一饮而尽。
“烫!”
白良被这孩子一闹,一手扶额道,“你就不能改改这莽撞性子。”
“你师叔又说什么?”
“师叔骂完楼松年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白良的头更痛了。
“这事你不要再去插手了,去练刀吧。”
自己这师妹固执的很,白良没意与她对着干,就是不知大师兄怎么想。
应该不会随了她的性子。
第二日,齐泽起了个大早,租了辆价格划算车内也算宽敞的马车。二人走江湖,没有闺阁小姐出游的大排场,顶多就几件换洗衣服,连随身带铜镜都没有。
白楣从客栈出来,瞧见齐泽在一旁清点行李,自己掀起车帘先行上了车。
车内有一精致的暖炉,紧嵌在木板上,白楣掐了个诀,那小炉内就燃起文火,沁出阵阵暖意。
齐泽在车旁全神贯注的回想是否还需带些其他的以备不时之需,一边的车夫道,“姑娘,这天怪冻人的,我去把那炉子点了,车里能暖和些。”
齐泽并未注意,鬼使神差的嗯道。
那车夫点了火折,撩起车帘,正看到白楣拿了张绸缎布子擦剑,白楣抬眼看车夫手拿火折,知其用意,道,“不劳烦你了。”
那车夫跑车也有十年,从未见过这等出尘的人,意识到自己冒犯到举动,连忙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险些点燃了车帘。
“听说要走七日,我还没出过远门呢。”齐泽贴着那暖炉,困意一点点侵蚀了四肢,眼皮缓缓耷拉下来。
“快的话四五日便到了。”
“不能御剑么,那样岂不是更快。”齐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官道禁止御剑,走小道会遇到土匪。”
“会飞的……土匪?”
“也有许多野修占山为王。”
这年头修个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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