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高墙,将整个道观围了起来,只能远远看见里面有几座如高塔一般的建筑。仅仅是走到墙角下,冷冽的风便小上许多。
王辰带着柳小史,一路两人闲聊些有的没的,主要是王辰向新收的小弟讲述他未来的宏图,而柳小史则时不时咂舌,颇为无奈,似乎并不想听。
有这么一座大的道观,可见道士们在当地还是很受尊崇的。只不过两人进不去里面,即便是能够进去,也不会进去,否则一旦被发现,便会被乱棍打出来,受伤甚至毙命都有可能。
两人无奈只能找到一个道馆围墙的旮旯角,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凹进去的,因此算是三面是墙。王辰非常熟练的要哪个几根树枝和一些草,以及从自己身上取下最外面一件衣衫临时做了个避雪的帐篷,也顺便给小弟做了一个,柳小史对此倒是十分感激。
两人终于歇了下来,此时天边尽是夕阳红。王辰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啊,还是近黄昏。”没想到小乞丐柳小史听后,反而非常感触,也跟着说道:“是啊,只是近黄昏。”表情十分忧伤。
对此王辰微微一顿,问道:“你是不是想家了?”
柳小史长叹一声,“算是吧。”
“你的家还在吗,可还有亲人?”
“家还在,不过听你说,就快要没了,亲人?那里有什么亲人,我除了有我的母……我的娘亲,除此之外就是孤家寡人一般。”
王辰觉得他说的很奇怪,你家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见他确实暗含悲伤,而且都是天下沦落人,也不由得安慰起来:“你好歹还有家,哪一天还能回去,看看自己的娘亲,我……我连家都没家了,想回也回不去。”
柳小史好奇问道,“你家怎么了吗?”
“唉……”王辰叹了一声,“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想回也回不去了?”
“上辈子?”
王辰赶紧住嘴,岔开话题,“你看天边的火烧云美吗?”
柳小史点了点头。
王辰又道:“等一会天完全黑下来,哥陪你一起看夜空,也挺美,也算是别有一番风趣!”
柳小史道:“这大雪天,哪里能看得到星辰,只有黑咕隆咚一片黑而已。”
“……”王辰苦笑了下。
就在这时,王辰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这股味道似有若无,虽然很香却并非花香。
王辰抽动鼻子猛地嗅了嗅,这股香味非常熟悉,可以是就是想不起来是啥味道。在这味道的刺激,王辰忽的顿悟,这时饭菜香啊,是油水的味道啊!
这渐入夜的时段,高墙之外,又怎么会有饭香,王辰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吃东西了,出现了幻觉,但还是姑且问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味道俩字说的较重。
柳小史见王辰一顿乱嗅,不自觉也跟着嗅了嗅,被这么一问,连忙答道:“嗯,确实有,闻到了!”
“什,什么?”王辰大奇。
柳小史却被吓了一跳,明明是你问我的,你却不敢置信是怎么回事,怎生得这般无礼,有点不悦道:“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饭菜味道,你不是也问到了吗?”
王辰当即就寻起这味道的来源,东闻闻西嗅嗅,此刻即便是现在多让他闻一闻这个味道,他都心满意足了。
起初他站起来,想着空中闻去,以为是随着风飘过来的。可哪成想风中只有冷意,啥也没有。悻悻又坐了回来,却又闻到了那个味道,随即发现,越靠近大红墙越能闻到那股味道。
这就奇了怪了,王辰寻思:“难道红墙也能发出香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眼前的红墙也已经挂上深黑色。
柳小史见他样子搞笑,就像一条狗一样乱嗅,嗤笑一声,讽刺道:“找到了没,简直没见过饭似的。”
王辰宛若没有听见兀自寻找,心中却大干怪异,不过一想,不对,定然是哪里不对,这味道不是从墙上发出来的而是从墙那边发出来的。心道:“这墙上估计有裂缝,味道便透了过来。”随即大感可惜。
无意间他眼睛向下一看,发现墙底边竟有一个大洞,竟是一个狗洞。在一瞧,这洞经被人用圆木桩给堵上了。王辰又仔细瞧了瞧,又看了看面前整个平整的一面墙。如此,倒也瞧出来了。
他猜测,这里原本是一道后门,后来给拆了,垒了一道墙,却是个豆腐渣工程,后来底下就烂了个狗洞,被人发现用木桩给赌住了,可是并没有堵严实,也可能是木头朽了,露出一个大口子,香味便乘着风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那边有吃的,这边又有一个狗洞,王辰当下蠢蠢欲动:“要不要爬进去,偷点东西吃。”
想到说干就干。
马上蹲了下来,将耳朵贴到木板上。
听了听,老一会,没有一点动静。
柳小史将才还觉得搞笑,现在只觉得他这个人脑子秀逗,估计是饿疯了,说到:“你在干什么啊,别找了,那里怎么会有饭菜吃,准是哪里的顺着风飘来的,就那一阵!”
王辰却头也不回的向他招了招手,轻声说道:“来,快来帮我一下!”
“你要干什么?”
王辰有些激动道:“这里有个狗洞,却被木桩堵住了,墙里面是个厨房!”
柳小史先一滞,嘴角随后也笑了出来,竟有这等好事,二话不说过来帮忙。两人通力拉拽之下,终于将木桩拿了出来。
一拿出来,王辰就迫不及待的趴下身来向里头望去。
“呵呵……”王辰笑出声来,声音尤为的溅。搞得柳小史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
王辰原地趴着转过头来对他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柳小史更加懵逼,讪讪到:“那就先听好消息!”
“对面有吃的,而且没人!”
柳小史一听刚想张口说“那不就再好不过了。”却又想到,还有个坏消息,便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王辰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对面并不是厨房,而且有……”
他还未说完,便被墙那边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呜呜……汪!”
王辰道:“正如这声音,有一条大黑狗!”
柳小史听了微微蹙眉道:“一条狗而已,为了吃的我相信大哥你,定能一往无前,凯旋归来。”
王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里面,说道:“里面的是条老狗,老的毛都斑白的那种,我穿的厚实,倒也不怕,大不了就让他咬几下。只不过,我说的不好的消息并不是指里面有狗。”
“那是?”
“咳咳……那吃的是狗粮?”
柳小史像是意识到什么,但又不太确定,于是眉头紧皱,似在抗拒。
王辰见状,猜到可能是古代还没发明狗粮这个词,于是解释道:“就是给狗吃的饭!”
明白了后,柳小史瞬间馒头黑线,白高兴一场,她堂堂一个,一个,一个公主,去偷食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让她去吃勾吃的东西?她用假名,当乞丐都是身不由己,愿意和王辰搭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作为一个公主的自尊心让她放不下来身段,这事上那是宁死不屈。
于是道:“你自己吃吧!”说着转过身去,有躲在小帐篷下。
王辰劝解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丢人!“
柳小史道:“大丈夫还不吃嗟来之食呢!”
王辰道:“我们这是通过努力获得的,哪里的嗟来之食?不寒蝉!”
柳小史无语,她只是顺嘴一说,怎样都无所谓,不耐烦强调道:“总之,请你自己吃独食吧!”
王辰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在说什么,只道:“还是饿的少,好,一会我吃,你看着!”说完,便从胸口掏出那个破碗,一点一点的向里面爬进去。
狗开始只是呜呜,可能是王辰要怕进来,吓到了它,便汪汪叫了起来,而且越叫越大声。
柳小史心中不爽道,“最好是把人招来,让人给抓住,给打一顿!”
王辰则一边不断地爬,一边小声说道:“狗狗乖,嘘,不要叫!”
柳小史竞又被这憨批行为逗得发笑,笑靥如花,怕发出声来让王辰听到,忙又用手捂住嘴。
王辰说着就从狗洞里爬出,在他的一侧便是一间不大的柴房,在其门口,一直大黑狗正不断的狂吠,由于拴着链子,因此叫的极为嚣张。王辰知道它这个叫法早晚会招来人,要速战速决了。
他瞥了一眼狗,以及狗前蹄边的狗盆,里面是米饭和菜水搅拌在一起的混合物,足够诱人。只见狗子过于激动,一蹄子踩在狗盆了,王辰“啊!”的一声,迅速过去将狗子向后赶去。
好在,天虽然是完全黑下来,但这院子的柴房上却已经点了一个明亮的大灯笼,不用说定是那刚刚给狗喂食的人,顺手为这条老恶狗点上的,一看就是有钱人的铺张浪费的做法,可知这道观平时力没少骗求道的人的钱。
红色的大灯笼明亮的火光下,王辰顺手驱赶这老狗,老狗凶狠但又不失气势的后退着,脚自然从狗盆中拿出,王辰则连忙拾起狗盆,上去就用自己的破碗狠狠地在狗盆里舀了一大碗,倒是还给恶狗留了些残渣。
就在他微微得意,将要马到成功之时。却“哎呦”一声,哀嚎凄惨,原来是那恶狗气不过,竟然一口咬了上来,死死咬在了他拿着碗的那只胳膊上。王辰为了不让碗中的饭洒出,只能稳当当的无法动弹,想用另一只手去掰开狗的嘴,可一只手怎么行。用手去砸,可狗咬的痛的厉害,他手臂有点使不上力气。
王辰惊恐大怒之下,心底气道,“你是狗,老子比你还狗,也让你也尝尝被咬的滋味!”微微俯下身来,空出的手抓住狗的一只前蹄就往自己嘴里送,然后倾泻愤怒和痛楚。
只听“嗷嗷嗷……”狗的惨叫不断,自然是松开了狗嘴,向后退去,不自觉的就缩到柴房里面。
而王辰的嘴,则一嘴的狗毛,潇洒得微微一吹,狗毛随风飘散。心道,“都说狗咬你一口,你能再要回去吗?如今我也算是试过了,可以!虽然无耻,但却好使!”
刚才被王辰一声哀嚎惊到,因为担心,现在趴在洞口看到这一幕的柳小史,满头黑线,神情无比尴尬。
夜色下,还有两道身影站在小院的门扉前,向大黑狗看来,此时,也是无比诧异,目瞪口呆。
“小姐!”灯笼的红烛映照下,一个只有十三四岁,身穿绿色厚衣衫,梳着两个小鬟髻,丫鬟打扮的少女,大喊一声,连忙两步向前,挡在另一名女孩的面前。似乎很怕这擅自闯入歹人,伤害了自家小姐。同时又大喊道:“快来人啊!抓贼了!”
而另一名女孩,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头黑直秀发,只是嘴唇刷白没有血色,让人看起来身子非常弱,尽管如此依旧不能掩盖其是美女的气质。不知是什么动物做的白色皮毛披风下,身着一身束腰华丽襦裙,一股上位者的高贵。
她一阵错愕后,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坏笑。
王辰愣了愣看着两人,暗叫一声,“遭了,这该死的老狗!刚才叫的那么凶,还敢咬我,原来是见自己主人到了,想要在主人面前表现一番,好一个狗借人势,真是条好狗……不,不对,坏狗!”连忙就要逃去。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小丫鬟的叫喊发挥了作用,还是被此前死狗的叫声引来,好几名道士,连连从小园的入口处挤了进来,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往王辰那一看,“哎呦呵,还真有小贼,正愁无聊,几年没有一个,来的正是时候,想跑,哼哼!”
其中两名道士登时轻飘飘几个大步在地面晃荡了几下,朝王辰飞了过去。
此时的王辰已然将爬进了狗洞,半个身子已到了外面,看不到这俩道士如此神奇的操作,要不然,会惊讶的喊道:“这,这时轻功吗?这不科学!”
王辰只感觉自己的双腿被人给拽住,而且那人力气很大,一下子就将他的身体从洞外拽了回去,千钧一发之际,他选择弃将保兵,稳当将破碗放在洞外,整个人却在巨大的力气下,被拉回洞内,任凭他如何在地面如何扒拉,也无济于事。
几刻钟后。
王辰数了数,共有五个人围着自己,还有一条狗躲在柴房门后,没事对着自己叫两声。
然而王辰只能傻笑,“呵呵……呵呵……”笑过之后,淡淡说了句:“大家伙,晚上好啊,晚饭我就不吃了,不用留我,放我走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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