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乞儿
老道长拾了拾袖口，挑了张靠门的桌子，人少清净，心中暗道：“如果这房子突然塌了，贫道也该是第一个被刨出来的可怜人”！
老道士看着进入酒楼的其他客人，看看哪位客人仪表堂堂，穿的什么料子的衣服，配的什么饰品，毕竟等会老道小费多寡，可是决定老道往后的五脏庙能享多少福啊……
再说道爷我观他人修己身，也不全是为了那点银两，想必祖师爷，也不会怪罪贫道修道不认真吧？
老道士想到这里，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瞧的倒是更细了几分，大部分目光着落点反倒是在那“沟壑之间”手里筷子的夹菜速度不慢反增。
门口角落那里，多了个蹲在角落，衣衫破烂的小乞儿，约莫也是个逃难到了长安的苦命孩子。
少年约莫有个十一二岁，大概是孩子许久未曾吃过饱饭，显得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可老道人是何等的眼力：“这可怜娃儿，明明12岁的骨龄，却还不如寻常百姓家，十岁的孩子来的健壮”。
孩子望着老道人一桌饭菜，悄悄咽了口口水。终究是挨不住那孩子的眼刀，老道士只得给递过去点吃食。
“由不得老道不肉疼啊，三十两啊！换在别的地方够老道吃多久啊”。想到这又不由的骂了句小狐狸崽子真真是精明的紧。
老道人来到这个苦命孩子身前，倒是看清了些这孩子，面容很清秀只是脏兮兮的。身上衣服大概是从别处捡来的，已经不少地方有破洞了，而且还比孩子大了不少。脖子上挂着一块白玉螭龙玉佩，正面篆刻有一个白字。
觉察到老人的眼神，孩子突然脸色一白，赶紧提了提衣襟遮住了玉佩，有些不知所措。姐姐死的时候告诉过他：“这枚玉佩不能丢，也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会有人来杀小也儿。”
孩子想到姐姐又有些难过，自打他记事起他跟姐姐在一个村子里生活。每天都可以喝到米糊。
隔壁的王大哥人也很好，偶尔也会给他和姐姐送来两个馒头，很香，而且吃完饿的会晚一些。
王大哥也会在空闲的时候跟他聊天，他们会说说平日里吃不到的好吃的，也会听王大哥说皇帝陛下的屋子很大很大，全是用黄金做的。
这时的他就会扭头问王大哥：“黄金长啥样？”
王大哥总是尴尬的挠头，说他也没见过只是听过，约莫是黄色的吧。
“王大哥，你说皇帝会不会吃的跟我们不一样，是不是顿顿都有肉吃有白馍馍吃啊？”
身旁的憨傻憨子总是笑着应着：“可能是的吧，等小也儿长大了一定要出去走走，见见外面的世道。”
此时的孩童总是笑着
“嗯…，王大哥？”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旁边的汉子瞬间红了脸，孩子的姐姐姓白，叫白苑鸢，是他王二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汉子闷闷的回了声嗯，村里的老人说他王二岁数不小了，得赶紧找个邻村的姑娘娶了，好给他老王家续上香火。
听说隔壁的刘牛娶了个媳妇，屁股蛋大，老人说这样的女子好生养…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子，很美，性子温和，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对他王二也从没有那种嫌弃的眼神。
这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从来没有奢望过，有一天他会娶了这女子当媳妇。
他只是觉得就这样静静的陪着这位女子，就偷偷喜欢着，看着她跟小家伙生活，偶尔还能帮点忙就是极好的…
这大抵就是平凡人的生活，是百姓梦寐以求的的日子……
可是过了约莫一年，村里突然来了一群骑着马的人，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衣服，衣服上还绣着奇怪的兽。再后来村子里的人都死了，王大哥死了，姐姐也……死了。
那些黑衣人好像是来杀我的，可小也儿没做什么啊，为什么他们要杀我？那群黑衣人抓到了王大哥，问我和姐姐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向胆小的王大哥，那天胆子破天荒大了起来。很大！那群黑衣人见王大哥不说话，他们就用刀一点一点的刮王大哥的肉。
后来只记得姐姐对我说：“小也儿你要乖，等外面没声音了，你就往南逃，去一个叫长安城的地方。找一个姓齐的先生，他会替姐姐保护你的。小也儿，乖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出声好不好？”
年幼懵懂的孩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女子起身摸了摸孩子的头，便从地窖出去了。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很多人的笑声，以及王大哥的怒吼和哭声。
孩子不知道的是，他的姐姐只是三品武夫而已，女子本柔弱，可性子着实刚烈，可终究是有暗伤在身，再加上领头之人虽品性恶掠，但境界武力都可以说是恐怖，女子被断了经脉，连自杀都成了惘然，足足被折腾了五六个时辰，还是当着他的王大哥的面……
王大哥死了，心爱女子被糟蹋，他又怎么会不作为。可一个庄稼汉子，他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被一剑穿心，随后又被剁下了头颅。
世间总有些事，让这些活在泥土里的，虫子般渺小的人无能为力…
那群人把王大哥脑袋，就放在了姐姐的脸上说要给这可怜人圆个心愿。
黑衣人们死了，死的很透，被一把簪子穿心而过无一例外，簪子细看是把小剑样式，实则是一把小飞剑，藏有一道剑气，乃是女子老师所赠，本是她最看重之物，此物可重伤伪圣。
只可惜女子只有三品境而已，女子用了禁术，以自身全部内力强行催动了这把青绿小剑，杀了领头的伪圣境武者，在加上女子本就被这群恶人糟蹋的不行了，以前好像还受过内伤，重重叠加之下，这名为白苑鸢的女子也活不了了……
小白也爬出去的时候，姐姐身上只剩下几块布条。小白也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吓坏了。浑身是血的姐姐僵硬地挤出了个笑容对孩子说“小也乖啊，从今往后只剩你一个人了，但姐姐相信你能活下去的，对不对？”
“小也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姐姐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等你找到了那个齐先生，替姐姐告诉他：姐姐喜欢他，即使他是我的先生……这枚簪子你带在身上大先生会凭此找到你的”
离开人世之前，那被血污包裹的姑娘还在念念有词：“岁岁平，岁岁安，我家小白也，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此时回应她的只有天上飘下的飞雪，以及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
从那一天起，白也就成了孤儿
只不过是从孩子变成了少年
此时京兆城内，蹲坐在客栈墙角的少年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继续待着。
就在这时，那位跟这少年相同岁数，却又截然不同两种光景的代掌柜李阳，来到了门口这边，随手丢了个馒头给小乞儿。
“呦，小叫花子还没饿死呢？怎么着？在这里看看哪位大爷能看上你，让你当他们的儿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大白天的做梦了，诺，这是本掌柜赊你的，总共欠了我10个馒头了哈，以后可是要还的。”
小掌柜的回过头，挡在了少年身前一脸讥讽道：“怎么着？道长莫非是看上了这小叫花子？起了收徒的心思？呦，真是没瞧出来原来道长真是有些道行啊”
“不过这小乞丐在我这天下第一楼门口，那就归我管，想收徒？可以！但是道长要拿出来可以让我入眼的小玩意儿，就当他欠我馒头的利息，俗话说得好：“这徒弟的债，师傅还，您觉得呢？”
老牛鼻子顿时吹胡子瞪眼：“这个小王八蛋他娘的掉钱眼里了？明明是担心老道我图谋不轨伤了这孩子，可这都能让他想到法子，如果老道真的是怀好心，跟这孩子有缘收这孩子为弟子，就会白得一件物件，他娘的不愧是天上人间的人，果然是从娘胎出来就会赚钱！”
老道长只得干笑一声：“无量天尊，贫道只是觉得与这个孩子有缘，看这孩子也实在是可怜，打算分点吃食给他，收徒的话，老道的道不适合这个小家伙，不过老道认识一个狗日的，姓齐。想必掌柜的也知道，江湖书院的后山有什么吧。”
李阳心里微微一惊，不愧是老不死的让武曲请来的，这牛鼻子老道士果然不简单啊。”
小掌柜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惊讶神色：“道长果真不是凡俗啊，小子先前多有得罪，莫要怪罪啊”
老道士也略微正经了些：“那里那里，小友聪明机灵，不愧是天上人间的少掌柜啊。”此刻的李阳心中不再怀疑此人身份，只是瞟了眼那个落魄少年，转身拉走了名为芽儿的女子。
就在刚刚那老道士，道破少年掌柜的身份之时，那名看似少女的女子，瞬间就已经掠向了自家少主身后，老道长自然也是发现了，只是点头笑了笑。
此刻那少女手心之中已经浸满了汗水，瞳孔轻颤，眼前这老不修刚刚那一瞬间的威压，已经远远在她之上，但这少女可是天人境中天位的高手！
人间武夫境界分九品，一品有三个小境界，金刚，指玄，天象，一品之上有天位而她也是中天位境界眼前这臭牛鼻子应该是修道之人。境界可能最低也是准圣境强者！没错，至少，也有可能会是圣境……
感受过老人威压之后，少女本想直接带着自家公子离开，可是身为武夫的直觉，告诉她：“别动，不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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